庆鱼年:公主不为妾(190)
当周锦鱼从那座宫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小太监的打扮。
这下,总没人找麻烦了吧。
周锦鱼一路前往承乾宫,有了小太监的衣裳果然便畅通无阻,不过也不是她装的好,而是此时皇宫正处在非常时期,大家全都慌慌张张的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儿,根本来不及管别人。
她就在来的路上,还在听着两个小太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中一个问道:“你说,天会塌么?”
另一个小太监回道:“兴许吧,一旦万岁爷……”
“嘘!嘘!快别说了!”
周锦鱼摇了摇头,无奈的想着,对于这些小太监而言,天顺帝就是他们的天,这个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此时,周锦鱼旁边有个小太监端着药盅经过。
周锦鱼忙拦下他,笑着说道:“小公公,给我个机会呗,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万岁爷呢,想见见。”
那小太监面露为难,周锦鱼立刻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帮帮忙嘛,这样等我哪天回了村里,也好跟人显摆,我也是见过万岁爷的人了。”
那小太监收了银子,又岂能不愿意的,连忙把手上的药递给周锦鱼。
其实他也不乐意进去给天顺帝送药,陛下此时时常吐血,谁知道这病传不传染?
这个冤大头代替自己去送,也好,小太监想到这里,又嘱咐道:“你可别说是我让你来的!”
周锦鱼笑了笑:“放心吧。”
第161章 [一六一]
[一六一]
周锦鱼急道:“陛下,您上回答应我的,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天顺帝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要被她给气死了。
周锦鱼沉思一会儿,问道:“陛下,您还能提笔么?”
天顺帝喘着粗气,指着不远处高悬的牌匾说道:“上面,有……有传位昭书,你把诏书取下来,回去给元昭。”
周锦鱼皱眉:“陛下,您说什么?诏书?”
天顺帝点了头:“快!快去!”
周锦鱼听了天顺帝的话,只能一跃上了房梁,再一跃,来到牌匾旁,她往里一看,果真看到了一道明黄的圣旨,周锦鱼伸手把圣旨拿出来,拿到手中,飞身而下。
周锦鱼又回到了天顺帝的床前,说道:“陛下,我会听您的,把这诏书交给公主,可是,您能不能再帮我写个准许我辞官的圣旨啊,我……”
天顺帝气的喘不上气来,骂道:“你滚!给朕滚!”
周锦鱼噘了噘嘴:“什么嘛,不是说好的君无戏言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周锦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因此,她把诏书藏到了怀里,转身就要出大殿。
谁知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周锦鱼一怔,太后?
太后?
周锦鱼慌了,和裕太后来做什么?魏华年不是去见她了么?
太后是见过她的脸的,因此,她不能让太后看着她。
可此时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周锦鱼躲无可躲,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对天顺帝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她一个翻身,到了床下,屏住呼吸。
和裕太后进了殿之后,天顺帝似乎在憋着气,断断续续骂道:“毒妇!你来……做什么!”
和裕太后轻笑了声:“皇帝,你怎敢如此对哀家说话?”
天顺帝怒道:“毒妇!毒妇!朕当初,就应该把你一并除去!”
和裕太后笑着道:“你们都退下吧。”
满殿的宫人齐声应道:“是,太后。”
等人都退下去了,和裕太后才对天顺帝冷声道:“当初,你杀了汉宁,嫁祸梅妃,你当真以为哀家全都不知道么?”
天顺帝顿了顿,大笑道:“原来如此,毒妇,当初汉宁为了誉王给朕下毒,朕杀了她,不冤枉。”
“誉王?”和裕太后怒道:“魏坚,你继位以来,杀的又何止誉王一个?你残害手足,诛杀兄弟,汉宁即便是要下毒害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性情残暴,手段狠厉,你有何资格当这个大晋朝的天子?”
周锦鱼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太后宫里见到的那副画像。
而画像之上的便是太后的独女,汉宁公主。
和裕太后若是一早就知道了杀死她女儿的凶手便是魏坚,那她日日夜夜的把那副画像挂在寝宫里,表面上装作一门心思的礼佛打理着园中的花花草草,无欲无求。实际上,那副画像在寝宫每过一日,太后内心对天顺帝的仇恨便多上一分。
如今太后好不容易等到天顺帝病的爬不起来了,终于抓住了机会,这才部署了一切。
周锦鱼其实很是佩服这个老人家,这种超乎常人的忍耐,是平常人都做不到的。
和裕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有些嘲弄的笑道:“你既然把传位诏书给藏了起来,那哀家也便不再费心力去找了,哀家为你写了一份新的,只要陛下把玉玺交出来,盖个玺印便是。”
天顺帝忽然怒道:“尔敢!”
和裕太后笑道:“哀家有何不敢?”
和裕太后说着,走出了内殿,吩咐一声,不一会儿,一名心腹太监端着玉玺走了进来。
和裕太后把玉玺往那道她自己准备好的传位诏书上盖了玺印,似乎心满意足了,她笑道:“皇帝,哀家已然为你做主,传位于十三皇子魏承殷,你可以安心去了。”
天顺帝目眦欲裂,却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如果可以,他会选择站起来,拿出床榻边悬挂的宝剑,把这个毒妇杀死。
可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
当年那个领兵四处征战,北周谈之色变的战神魏坚,再也不存在了。
周锦鱼躲在床下,愣是动也不敢动,此时,她便是内功收放自如,但面对满皇宫的御林军侍卫高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为今之计,只能带着那个传位诏书,脱身出宫去才行。
天顺帝口中发出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周锦鱼暗叫不好。
随即,那声音逐渐消失了。
周锦鱼暗叹一声,许是天顺帝已经被和裕太后的人给杀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一代帝王魏坚的死,竟然是和裕太后这个老人家亲自动的手。
当年的杀女之仇,她自然要亲自报了,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和裕太后闷死了天顺帝魏坚,此时的他早已经没了反手之力,看着眼前早已经断了气的皇帝,和裕太后终于笑了出来。
那笑声中,有太多的悲哀,又有太多的快意。
隐忍多年,大仇得报。
大概,她也终于解脱了吧。
周锦鱼暗暗心想,十三皇子魏承殷,是个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娃娃,据说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下等宫女,被天顺帝魏坚醉酒临幸,没成想竟然身怀有孕,后来宫中的后妃们多番试探,但此女竟然被太后保护了起来,后妃们没办法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生下了十三皇子。
周锦鱼并不相信这种巧合,如今想来,那个皇子究竟是不是天顺帝的儿子,还要另说。
周锦鱼等和裕太后带人走后,她从床榻下出来,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天顺帝,此时天顺帝的双眼还在怒睁着,死不瞑目。
周锦鱼心下不忍,走到天顺帝面前,伸手帮他把眼睛阖上,说道:“虽然你这人吧,还没有给我写让我辞官的圣旨,但是,你也算个好皇帝,在你的治理下,大晋的百姓也确实安居乐业。况且,你是公主的父亲,所以,我会帮你完成心愿,把这封传位诏书,交到公主的手上。”
周锦鱼说完,走出了大殿。
魏华年来到太后宫里,此时宫里的婢女说,太后不在。
魏华年等了片刻,见太后不回来,原本打算找周锦鱼直接回府的。
但此时,袁天放竟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袁天放来到魏华年身边,笑着道:“元昭公主,许久未见,你还好么?”
魏华年只是轻轻点头,说道:“国师有礼。”她又挑眉问道:“国师为何在此?”
袁天放微微颔首:“自然是太后让我来此的。”
魏华年知道:“既然太后不在,那本宫便告退了。”
魏华年转身欲走,就听袁天放道:“元昭,你等等。”
魏华年顿住脚步,微微蹙眉,显然因为那声“元昭”而不悦,她回首,语气严肃道:“国师还有事么?”
袁天放怔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当日,为何救我?”
魏华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她道:“本宫救过许多人,不足挂齿,国师若是还记挂着,便忘了吧。”
“怎么能忘!”袁天放忽然加大了声音,脸上闪出了几分阴鸷,与他平日里那副翩然若仙的样子大相径庭,袁天放有些失望的喃喃道:“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至少是不一样的。”
魏华年很是不解:“国师说什么?”
袁天放苦笑一声:“你知道么,我至今都记得,当日我被人追杀之时,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你的样子。你是那样的美丽,就仿佛是一位仙子一般,身上仿佛有光,为我带来了生的希望。”
魏华年沉声道:“当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值得你记挂至今。”
“不!不是的!”袁天放忽然急切的上前,扯住了魏华年的胳膊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你喜欢我么?”
魏华年并未反抗,但眼神中的嫌恶已经表明了她的答案。
袁天放失望的笑了笑:“呵,不喜欢么。”
魏华年轻轻的把自己的胳膊从袁天放的手中缓缓扯出,冷声道:“国师,你僭越了。”
袁天放苦笑一声:“是啊,我僭越了,你已然嫁人了。”
魏华年挑眉反问:“便是本宫尚未嫁人,又当如何?”
袁天放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魏华年继续道:“本宫心中,只有本宫的夫君一人,日后,国师还是谨慎行事,莫要再做此僭越之举了。”
魏华年说完,冷傲的转身,缓缓离去。
袁天放站在原地,顿了许久,他心中唯一的那丝希望,在魏华年方才的那一番话之后,彻底破灭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周锦鱼是么!她心中,只有周锦鱼是么!
那他便毁了周锦鱼,她又当如何?
就这么想着,片刻过后,和裕太后回来了。
袁天放对和裕太后行了礼,和裕太后道:“国师。”
袁天放躬身道:“是,太后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