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下)(12)

　　极地女皇不言不语，眼神古井无波，眼角却极小幅度地上扬，若非有心之人，还真会误慑于女皇不怒自威之姿。
　　“你可问我。”眸子在及肩黑发上扫视一圈，极地女皇说。
　　“原来是怪我闪太快。”云汐干笑几声。
　　黛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极地女皇平静看着云汐空荡荡地双手，雪花飘落在她肩头，与她白皙剔透地面颊相映成辉。然而被这双琥珀眸子所凝，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只有她们二人。
　　黑眸闪过一丝恍惚，经过如此多天地相处，云汐也习惯了极地女皇不时地沉默，定了定神，状似不经意笑道：“你真的很喜欢雪啊。”
　　极地女皇颔首微抬，清泉眸底倒映出飘落地雪花，轻声说：“雪便是我。”
　　轻声吐露地话音，清脆中夹杂了丝丝凉意，犹如炎日饮下地清凉冰泉，沁润而甜美。
　　清丽绝世的冰颜依然罩霜，耳语飘摇，仿若情人呢喃，云汐不禁轻声一笑：“极地城主，你也为雪所感吗？”
　　极地女皇睨了睨她，“也。”
　　云汐无奈摊手，“唉哟，何必咬字眼呢。”
　　“我并未与你咬字眼。”极地女皇说：“倒是你，一开始便没回我问话。”
　　云汐：“你问我什么了？”
　　背脊逐渐攀上抹寒意，云汐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按理异能者地体质是不会被区区冷寒冻得哆嗦，随即睨了眼融身雪景，神情毫无波动的极地女皇，周遭气压竟莫名让人窒息。
　　极地女皇润唇轻启：“头发。”
　　云汐憋了口气，“极地城主，恕小女子愚昧，尚不懂平缓语气地疑问句。”
　　极地女皇说：“年纪确实很轻。”
　　云汐咂了砸嘴，“也就二十左右吧。”
　　“末世仅爆发七年，凭借二十岁的年纪，以普通出身达到四阶异能者，可见付出了不少努力。”少女容颜天真，两手空空，与她的年纪十分相称，极地女皇不为所动，转身离去。
　　“你不就是嫌弃我的青蛙之身嘛。”黑眸沉了沉，那女人竟刻意规避敏感地青焰等阶，云汐迈步追上，一前一后踏上回途。
　　“青蛙也好，世家也罢。几十年后，彼此的起步点便已相差不大，有差距的，不过是没有世家底蕴。”
　　“不愧是极地城主，果然见多识广。”
　　云汐假意恭维。
　　极地女皇侧脸清冷，一袭白衣在雪中翩然若仙，云汐走在她身后，竟不由得升起抹惊艳之感。极地女皇的美，乃与众不同之美，不同于世人的妖艳，不同于同样冠绝十大聚集地的凌妃雅，她的美独树一帜，孤傲于高寒雪峰。
　　虽有惊艳，却仅是一闪而过，极地女皇不察身后地异样，说：“与我一道回去。”
　　云汐微微一笑，“我要买的都买齐全了。”极地女皇一言不发，她也不解释，继续说：“身为一名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当然不能被人发现武器。”
　　极地女皇沉默一阵，声线冰凉：“之前是剑客，片刻就转职。”
　　“过去，现在，未来。”云汐说：“你看，世界不都在变化，我为何就不能。”


第166章 分离与实力评估
　　白色花瓣纷扬落下, 忽聚忽散，飘飘悠悠，盘旋天地间, 似舞如醉, 似飘如飞。
　　云汐站在窗前，看着弥漫了视线地大雪, 淡淡叹息。
　　“你在叹气。”
　　“是。”云汐无奈点了点头, 极地女皇在她身后, 视线不一定瞟过来, 于是回首应了声。极地女皇闭目而坐, 眼也不睁，空气之中地寒凉骤然刺骨，街边话语闪过脑海，云汐顿时恍然。
　　“女皇大人，我并没有伤感地意思。”云汐满脸苦色，“这种行为在你们看来是叹气，但对我来说只是深呼吸，自我舒缓而已。”
　　“舒缓。”
　　云汐本不甚在意, 却又惊觉可能是极地女皇专有平缓疑问句, 呐呐说：“抗衰老。”
　　大雪毫无颓势, 极地女皇鼻息含糊地应了一声, 语调清清冷冷。云汐看了几眼窗外，想找个离极地女皇远的地方坐下，然而特惠房狭小地空间, 容不下她的任性，便挨着极地女皇相邻而坐。
　　空气寒冷更甚，云汐呼出一口白雾，龇了龇牙说：“极地城主，我并没有冒犯地意思。只是这房间太小，穿着一身脏衣服我也不好去坐床吧？”
　　刺骨之痛削弱几分，云汐微松口气，指尖轻点茶壶，利索烫洗过杯子，然后倒入茶叶自斟自饮。
　　热腾腾地水汽混杂着茶香，在屋内飘散，给冷寂地初雪平添一抹温暖，而墙边窗之上，则泛起一层水雾，模糊了窗外冰寒。
　　“善泡茶。”极地女皇眉头轻动，随即睁开琥珀眼眸，睨着桌上茶杯。
　　“也说不上擅长。”云汐微微一笑，给极地女皇添上一杯，说：“小时候就喜欢自己瞎琢磨，离真功夫还远着呢。”
　　“饮酒。”极地女皇纹丝不动。
　　“我不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不好，主要还是得看心情。”
　　“心情。”
　　“怎么说呢，就是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不过现在我喝酒比以前多了些。”
　　“因为凌妃雅。”
　　“极地城主。”极地女皇面无表情，声线不带一丝感情，云汐黑眸骤冷，微眯了眯眼看她，冷冷道：“这是我的隐私，况且，我也并没有要和你分享地意思。”
　　微薄杀意弥漫在狭小空间，与擅长近身战的云汐相坐极近，甚至伸手便能触碰。极地女皇神情却无半分波动，犹如神邸仙女，素手执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如果有机会，你定是第一个想杀我之人。”
　　云汐鼻息轻嗤一声，“城主明鉴。”
　　极地女皇淡淡说：“可惜，比起我，你更杀不了我。”
　　一股无形地气浪骤然扩散而出，桌椅器具全部隔空弹起，旋即重重落下，云汐看着始终卓然地女子，嘴角浅挂阴冷笑意：“极地城主何出此言？”
　　极地女皇：“你我心知肚明。”
　　云汐戏谑道：“果然喝下恢复内伤的药剂，有底气就是不一般了啊。”
　　面无表情地绝颜，此刻竟黛眉微微一蹙，极地女皇说：“与实力无关。”
　　“哦？”云汐饶有趣味地盯着她，“那与何有关？”
　　眼前的血条猛然回满大半，极地女皇出门之前，血量尚不及三分之一，可见此行必是购置了类似治愈地药剂，然而以极地女皇的八阶实力，需要疗效更是呈几何递增，价钱不菲，难怪一路斩杀诸多变异兽手头依旧拮据。
　　“与此有关。”极地女皇盈盈起身，垂下地晶莹似幻如梦，云汐神情寡淡，眼神却倏尔一紧。然后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不愧是极地女皇，连如此细微末节都能发现，眼力着实惊人。”晶莹的发，雪白的毛——握着茶杯地手掌青筋微凸，云汐喝茶动作顿了顿，杯壁轻碰薄唇，随即放置在桌面，抚掌赞同。
　　少女手掌轻合，并未发出明显响声，眼神戏谑，微弯地眼角竟是带有一抹冷意。
　　漆黑与琥珀相撞，二人间地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一股微风凭空而现，赫然盘旋于屋中！
　　战火一触即发，门板却突然被敲响，云汐淡淡收回眼神，摆弄着茶具，似乎醉心于此。敲门声响了一阵，随即竟变得更加急促，极地女皇静眸凝了她一眼，旋即袖袍轻挥，伴随着墙壁攀爬而上地霜白，‘咔嚓’几声，房门便是兀自而开。
　　酒店小生见无人应门，加快了手下动作，还有许多顾客没通知，如果再没人开门，他就直接去下一间。
　　晃神时，房门竟倏地打开，他赶忙道：“尊敬的大人，就在刚才城主府遇刺有几位大人因此殒命，城主也受了点轻伤，现在全城实行宵禁，没个几天是出不了城了。”
　　雪白下巴小幅度点动，极地女皇面容冰冷，云汐插口道：“我们身上的晶核只够住一天，难不成接下来要我们睡大街？”
　　酒店小生满脸苦色，而眼前这神女般耀眼地女子，纤尘不染，清丽绝世，他登时有些自惭形秽，不敢抬头迎视。
　　“大人何必为难小的，我只是个打工的啊。”咽了咽嗓子，酒店小生低头看着鞋尖，讷讷不安说。
　　“好了，不用太紧张。既然你没法给我们免单，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消火。”视线冷冷刺来，云汐却不会为神女寒气所慑，她微微一笑。
　　“大人请说。”酒店小生连道。
　　“来人实力如何？”云汐沉吟一会，说。
　　“上面的领导没有明说，不过小的一时好奇偷听到他们谈话，据说是高阶异能者强行破门而入，胡乱虐杀打砸了一会，等城主赶来便草草打了一场，急忙逃跑出去。”酒店小生眼角瞟到极地女皇冰冷地侧颜，便又迅速垂眸，惴惴道。
　　空间陷入一阵沉寂，酒店小生虚汗直冒，手心紧张得都是汗，云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来人等阶。”极地女皇背过身，冷声说。
　　“哈？”酒店小生愣了愣，云汐接口：“你知道来人等阶有多高吗？”
　　“不知，聚集地大人们推断可能有六阶。”
　　“人数有多少？”
　　“好像只有一人，不过感觉聚集地大人们气氛很紧绷。”
　　…………
　　“好了，我问完了，你快去通知别人吧。”云汐接着问了几个问题，而酒店小生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眼角不时瞟向走廊，眉宇逐渐浮现出焦急之色，她挥了挥手。
　　“多谢大人。”酒店小生如获大赦，连忙说。
　　上前将门推锁，云汐落座后手指轻敲桌面，微微敛眸，昨晚暗杀之后，聚集地高层相继被闹，仇家速率堪称快得骇人。
　　氛围中夹杂了丝丝沉寂，极地女皇主动坐在她旁边，玉手指了指茶壶，云汐黑眸细细扫视她，而极地女皇面容清冷，一丝破绽也找不出，随即覆手而去。
　　“猜猜我刚才有什么话没说。”青光一闪而逝，云汐换了茶叶，给对方斟上一杯茶，缓缓道。
　　“你想走。”极地女皇优雅地饮下。
　　“不错。”不带有丝毫情感地语气，竟让云汐莫名听出了冷意，她赞同点头。
　　腾腾热气浮出水面，冰冷地容颜在雾气中虚虚实实，心脏惶惶落不回实处，素来薄情的少女眉头一皱，隐约有种不祥之感。
　　“不想你竟是个不守信用之人。”极地女皇说。
　　“难不成你会守信？”云汐不屑嗤笑。
　　“这次，我会。”极地女皇微抬琥珀眼眸，直直望入少女黑眸。
　　那双投来视线地眸子清澈见底，仿若万里无云地天空，又似傲世雪峰中掩藏地碧水幽潭，云汐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玩弄着手中茶杯，说：“好处。”
　　极地女皇说：“你要什么。”
　　要什么？
　　需要借极地女皇一臂之力，协同寻找那处所在，但，不失为与虎谋皮。
　　“到达破晓之地，你我真正一刀两断，就当不认识也没见过。”念头在脑海袭过，云汐沉默，道。
　　“好。”极地女皇沉静说：“先分析局势。”
　　“僵局，也是一场死局。”云汐补充。
　　“他们肯定收到风声，知道我同那只丧尸搏斗过，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
　　“这么说，那个捣乱的人只是探路，大军还埋伏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