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画(121)

　　景含幽也笑了。她翻身上马，再次回头望向辰絮，“你要保重。”
　　“你也是。”
　　再如何依依不舍终究还是要分离。两人很快看开，她们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为了日后的长相厮守。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景含幽走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辰絮回到房间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退了房间，出门就看见沈莹驾驶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外。
　　“公主，马车舒服些。”
　　沈莹的话让辰絮有些脸红。经过这三天的胡闹，如今她的身体确实处于极度疲惫之中，坐马车当然比骑马更好。
　　辰絮上了马车，将头靠在车壁上，侧着身子和沈莹说话。“你一直都在附近？”
　　沈莹摇头。“属下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别人发现了行踪。今天早上才跟过来的。”
　　辰絮敏锐地注意到这话里的问题。“你特意跟过来，有事？”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开始找您了。”这才是沈莹跟过来的主要原因。
　　“回天颖城吧。”辰絮说完，靠在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前行。出了洪州地界沈莹就不方便再跟随了。辰絮不愿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遂弃了马车骑马赶路。
　　一路风尘，却也平安。进入蓬州地界，却遇到了麻烦。辰絮看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五个人，想了想朗声道：“五音剑？”
　　“不愧是飞叶津的掌院首徒，很有见识。”一个高瘦的男子沉声道。
　　辰絮心中一动。来人点明的是她的江湖身份，难道是为了江湖寻仇？可是她已经离开书院下山四年多时间，照理说书院的恩仇和她没什么关系。再说就她的师父那脾气，有几个人敢于向飞叶津寻仇？
　　“你们是要找飞叶津的麻烦？还是要找易国的麻烦？”这两方面的麻烦辰絮都有理由、有立场承担。但是搞清对手的目的，才能猜出背后主使者的身份。
　　“有区别吗？”高瘦男子问道。
　　“有。”辰絮扭动了一下手腕。“这决定我是将你们生擒，还是全部杀掉。”
　　旁边一个矮个子冷笑道：“易迦辰絮，你就这么自信能赢得了我们兄弟五人？”
　　辰絮环视了一下五人，“我不需要赢你们五人。只要破了你们的五音剑阵，你们就根本不足为虑。”辰絮握着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好久没有这种激荡的战意了。她是飞叶津书院的首徒，骨子里和她的师父一样骄傲。不过掌院的骄傲从不掩饰，她的骄傲是内敛的。自从练成涅盘心法，重新恢复了内力，她还没有全力施展过。和景含幽的切磋她是不可能不留力的，她相信景含幽也是。
　　五音剑阵，辰絮在书院的时候听师父提过。算是个比较棘手的剑阵，却不是无懈可击。
　　“如何破法？”当年的辰絮问过。
　　掌院看着她，“为师不会告诉你的。等你遇到了，自己去寻破法吧。”
　　辰絮是极聪明的，她知道师父是疼爱自己的。那么不告诉她破阵的方法，就意味着师父相信她可以破阵。
　　风沙卷起，遮住人的双眼。
　　五音剑阵发动了。辰絮的裂天剑已经出鞘，天空中一道霞光自卷起的风沙中闪出。五音，为宫商角徵羽。此剑阵便是一首曲子，五人合奏起来甚为默契。
　　辰絮左支右挡，一时间也被五人的配合逼得有些忙乱。五人心中大喜，剑阵运转的速度加快。此时若是仔细听，竟然可以听到五人手中长剑发出的不同声音。辰絮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她努力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同时，仔细听着五柄长剑所发出的声音。很快，她的唇角弯出笑意。裂天剑斜指向天，一道霞光坠下，瑞彩千条。
　　引天岚霞。
　　霞光首先攻向了羽，之后转向宫，这两人勉强避过，动作已经慢上一步。辰絮的裂天剑刺向商，那人没想到辰絮来得这么快，极力后退才堪堪避过剑锋。辰絮下一个目标再度找上宫。这几剑虽然没伤到人，但是五音剑阵的节奏已经被打乱。宫刚刚避过一剑，此时已经无力再退，一旁的角过来帮忙。五人的剑阵瞬间完成了换位的变化。再次发动，与方才完全不同。
　　辰絮挑眉。原本凝聚在剑尖上的霞光弱了不少。她突然不想这么快结束战斗了。难得遇到一个会弹曲子的对手，听听曲子练练剑，也是件风雅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思凡、米尔希修、柯沐笙投的地雷，爱你们~~~~
　　同学、闺蜜、死党、同事，对我说的是一个人，就是作者君那只可爱的小伙伴终于回来啦。虽然还没见面，但是聊聊微信都能感觉出二十年的默契。
　　今天作者君向小伙伴告状。
　　作者君：你不在，你闺女都不理我了！
　　小伙伴：她比较傻。
　　来自亲妈的评价。╮(￣▽￣")╭


第153章 破阵
　　一百招过去, 五音剑阵已经换了第四首曲子。辰絮却越来越游刃有余。这些曲子她在飞叶津书院里都学过。书院里教习音律的闻弦歌闻师傅通晓各国的曲谱。好多连本国人都没听过的曲子, 闻师傅都能熟练地演奏出来。在音律这方面, 辰絮甘拜下风。
　　又过了二十招, 辰絮清楚对方的本领已经用到了尽头。再耽搁下去无非是多听几首曲子罢了。她的剑尖霞光大盛，在对方奏起第五支曲子的时候, 她已经抢先入了局。
　　第五支曲子——《关山月》。
　　这是易国民间流传很广的曲子。讲的是边关将士的边塞曲。辰絮更是熟悉到只听了前面几个音阶就断定是《关山月》，随即决心破阵。
　　辰絮此时的身体状态并不好, 连日赶路让她原本耗费的体力一直没有补充上, 如今又打了这么长时间, 她的内力有些跟不上。不过要破阵，还是足够了。裂天剑引九天之岚霞袭向商。其他几人挥剑来援, 辰絮收剑躲避。待轮到商出剑时, 她再度出剑刺向商。几次往复，商已经无力再战。辰絮将原本用来对付五个人的精力拿来对付商一个人，这人顿时觉得压力陡增。虽然其他四人会拼命援助, 到底抵不上他承受的攻击。商终于被辰絮刺伤了手腕，长剑落地。如此五音缺一, 便再不成曲。辰絮很快便将他们全都击伤。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高瘦男子捂着自己的手腕怒声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辰絮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能赢这五人, 她也并不轻松。
　　“江湖规矩, 我们不能说。”高瘦男子挺起胸，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辰絮摇头。“江湖规矩我懂。同时江湖中人，我不会让你们为难。派你们来的人，现在在天颖城里对不对？”
　　高瘦男子没说话。一旁的矮个子却微微变了脸色。
　　辰絮看了矮个子一眼，继续问：“他当真让你们杀了我？”
　　矮个子的脸色又是一白。高瘦男子道：“没错。就地格杀！”
　　辰絮点点头。“你们没说, 但是我自己猜出来了，这不算坏了江湖规矩。看在同属武林一道，我不杀你们。不过没有下一次。另外……”辰絮露出天真的笑容。“既然是江湖寻仇，这件事我会上报飞叶津。各位应该知道，我师父可不如我这般好的脾气。”
　　辰絮上马走了。这五人面面相觑，都感到头上乌云盖顶。想到飞叶津书院那位最护短的掌院，再想到辰絮是掌院最看中的徒弟，五人都觉得自己是活腻了才会同意来找辰絮的麻烦。他们不怕辰絮，可是辰絮身后那位掌院，江湖中敢拍着胸脯说不怕的人，实在太少。
　　天颖城里，一切依旧。
　　皇宫中，太子易迦齐听说辰絮回来了，亲自迎接。辰絮的身份不便公开，所以并没有什么仪仗。
　　“颐敏这一路可平安？”易迦齐关心道。
　　“总算有惊无险。”辰絮的笑容春风一般和煦。
　　易迦齐点头。“那就好。你一路奔波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多休息几天。”
　　辰絮俯身，“谢太子关心。有件事想和太子商量。”
　　“你说。”太子原本打算起身，听了这话又重新坐好。
　　辰絮也落了座。“我们的族人一直待在云国，虽然性命无虞，但是毕竟要靠云国保护。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数，谁能保证云国不会成为第二个历国呢？因此我建议尽快接族人回国。”
　　易迦齐从起兵开始，一直没有提族人的事。辰絮心里清楚他在想什么，也没有提。不过如今……辰絮固然不计较复国之后的功劳，但是也没有任人欺负不还手的习惯。
　　易迦齐皱眉，“这是应该的。可是颐敏，云国与我们易国之间隔着历国，我们一族的人，老幼皆有，该如何回国？”
　　辰絮既然敢提，自然有了方案。“历国不能走。可以让云国派兵绕路送族人们，我们这边派兵去皆。只要不经过历国境内，历国总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多树敌人。”
　　这话听来简单，然而云国凭什么派兵护送？其他国家又凭什么愿意借路？国家与国家之间哪有什么友谊？无非就是利益。易迦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既然你都谋划好了，需要我做什么？”
　　辰絮一笑，“太子难道忘了，我是不能露面的。这些事都需要以太子的名义去和云国以及其他国家交涉。云国的云靖公主冯静苏是我的同门，与我有些交情。我可以修书一封让她帮忙，不过国家大事，终究利益为先。”
　　“利益？”虽然易迦齐早就料到，却仍做不知。“什么利益？”
　　“易国能有什么？”辰絮一脸的无辜。“无非是些银钱。太子也该知道，如果没有易国历代积攒的宝藏，云国凭什么帮我们来打这张白银战争？”
　　易迦齐听到这里放心了。易国别的没有，银钱总是很多。如果能花钱买个太平，他还是很乐意的。
　　“此事我会处理的。颐敏你刚刚回来，好好休息吧。看你的脸色不好，这几日不要太操劳。”易迦齐说着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刚刚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差点忘了，药局刚刚提炼出来的蕴结草汁，你最喜欢这个。”
　　辰絮的眸子亮了。她的身体得蕴结草浸润，才能脱胎换骨。只是回国这段时间，她忙于各种纷扰的事情当中，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照顾自己。“辰絮谢太子关心。”
　　景含幽回到晶岚城，受到了皇后劈头盖脸地一顿斥责。她早就料到会如此，也不放在心上。皇后训斥了半晌，把自己气得够呛，看景含幽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顿时也没有了精气神。
　　“柔嘉，你是公主。无论如何胡闹，也要守住一个公主的底线。通敌叛国，这种罪名一旦坐实，就算是母后也保不住你。”
　　“儿臣知道。”景含幽还是一脸的波澜不兴。她明白皇后的苦心，也知道为人子女理当孝顺。可是她所学的经天纬地的本领，她和辰絮基于国家之上的赌约，都不是皇后这样终日陷入后宫争斗的女人能够清楚的。身为女儿，她不应和母亲分辩什么，她也无意分辩什么。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
　　从端华宫出来，景含幽意外地遇到太子，很明显，太子是在等她。
　　“太子，有事？”
　　太子皱着眉，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柔嘉，我来找你是因为太子妃的病。顺恩郡主下的手，你和她是同门师姐妹，应该可能救太子妃一命吧。”
　　“一命？”景含幽心中吃惊。“这么严重？”
　　太子点头。“我们边走边说。”
　　兄妹两人一路去往德昌宫。路上太子讲了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妃陆凌寒的症状。陆凌寒走血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如今只能卧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