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247)
作者:初禾
时间:2020-01-11 11:39
标签:悬疑 推理
李兆丰和朱玲珑的创口都相对“干净”,李兆丰脚掌被碎冰锤戳刺两次,朱玲珑的额头只被戳刺了一次。这说明凶手在有了经验之后,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杀害朱玲珑时,他甚至是游刃有余的。
“凶手一定知道自己会被摄像头捕捉,但他无所谓,他有头套。”方远航说:“我怀疑凶手在杀害李兆丰时,也戴着那个狼头。”
“通过监控测算出来的凶手身高在1米79到1米81之间,看体型是男性无误。但他戴狼头的原因,恐怕不止是为了掩饰身份。”明恕缓慢道:“狼头对凶手和被害人来说都是一个具有某种意义的道具,凶手希望用狼头来还原一个场景,进而在行凶之前,恐吓被害人。”
方远航说:“掩饰身份有很多别的方法,头套也有无数种,凶手选择的却是狼头。如果我们早前的推断接近事实,那么受害人的交集就是狼人杀?”
明恕说:“真人狼人杀。”
周愿完成了对画面的处理,受拍摄设备的限制,再精细也精细不到哪里去,不过目前呈现的程度已经能够判断,凶手所戴的狼头和李兆丰家中的狼头属于同一系列。
它们都是“风波”密室俱乐部在数年前制作、售卖的狼人杀周边。
朱玲珑位于“居山群墅”的家在A区12-3,两室一厅,七十来平,装修得十分温馨,沙发、床、飘窗上都放着动物玩偶,书房里还有三个芭比娃娃,一看就是年轻女孩的居所。
“看样子近期才打扫过,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肖满说:“浴室的电热水器处于烧水状态,卧室的空调和电热毯都开着,由此可看出,朱玲珑对即将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准备。”
“这和黄妍遇害有不小的差别。”明恕在客厅里踱步,视线停留在茶几边的一篮子面膜上,“黄妍是主动关掉了监控,‘迎接’凶手的到来,但朱玲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凶手盯上。李兆丰大概率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凶手的目标。”
“这种差别说明了什么?”肖满紧蹙着眉,“模仿作案?”
“不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但如果真是模仿作案,那就只能从‘内伙子’里找了。”明恕说:“黄妍胸膛上有小孔这个细节,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
“内伙子”作案是很敏感的话题,肖满摇头,“我觉得不至于。”
明恕说:“从这一系列案子来看,我也觉得不至于,很明显凶手和三名被害人都有交集。李兆丰和凶手拥有‘风波’密室俱乐部的狼人头套,黄妍在认识蔡心悦之前,就曾经去过‘风波’,凶手戴着‘风波’的狼人头套杀死了朱玲珑。我现在更加确信,碎冰锤砸出的小孔意味着狼牙——凶手找不到比碎冰锤更像狼牙的工具,而要得到真正的狼牙棒并不容易。”
肖满说:“这么一说,那朱玲珑说不定也有狼人头套!”
然而直到室内搜查结束,重案组也没有找到狼人头套,狼人杀的卡牌倒是有两盒,但它们被放在书柜的最底层,看上去起码有两年没有被使用过了。
和李兆丰相似的是,朱玲珑也有不少别的卡牌。
电脑桌的显眼位置放着两本手册,里面夹着门票。门票和手册都属于“天韵潮都”不久前开业的“第九战场”密室。
明恕想起,这个密室正是黄妍遇害之前约好与蔡心悦一起去的地方。
他们的死亡,和这个突然出现在冬邺市的密室也有关系?
“你上次去‘风波’,他们给出的说法是,这种狼人头套在两年前就不再售卖,而客人自发组织的真人狼人杀在三年前比较火爆。”萧遇安说:“那他们这群人的交集可能就是在三年前。”
一群彼此陌生的人三年前在“风波”密室俱乐部进行了一场狼人杀游戏,随后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如今狼人杀早就过气,参与者却接连被杀死,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一场真正的真人狼人杀。
“现在调查遇到了一些障碍。”明恕捧着瓷杯暖手,“‘风波’从来不对客人进行登记,监控只保留最近半年。别说是三年前,就是一年前有哪些人去‘风波’消费过,都不容易查到。狼人杀参与人数不等,6人、8人、10人、12人,甚至更多人都可以玩。凶手知道当时的玩家是哪些人,但我们不知道。只要凶手想行动,任何时候都可以行动。我担心下一桩命案很快就要发生。”
“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萧遇安说:“他们在‘风波’聚拢,但玩真人狼人杀的话,‘风波’不提供地点,他们只能自己找地点。城市不是好选择,最理想的地方是偏远的森林或者村庄。李兆丰喜欢往西南跑,比如邬厘州,他甚至有可能提议去厘邬州,但可行性几乎为零。”
“因为太远!”明恕放下杯子,“人越多越不好协调,李兆丰是白领,朱玲珑当时还是学生,都不是时间特别充足的人,他们只能就近选择一个村子。”
“通常情况下,女性比男性更热衷于拍照,尤其是去到一个新地方。”萧遇安说:“让周满他们找到黄妍和朱玲珑的所有照片,尤其是三年前的照片,按拍摄的时间轴做一个对比,说不定能够找到同一个地点。”
王隽再次接受问询,但她几乎没有能够提供给警方的信息了。
至少是在四年前,她与李兆丰的婚姻就陷入泥沼,李兆丰从来不向她透露心中所想。
而在公司里,李兆丰人缘虽然很好,和几乎所有同事都有话说,却没有人知道他下班之后的娱乐活动是什么。
这是个主动在自己周围竖起围墙的男人,他有一个仅属于自己的天地。
恐怕只有在外出旅行、戴着耳机打游戏时,他才能感知到活着的乐趣。
调查不断深入的同时,法医鉴定中心确定头骨属于邬厘州的天葬者,并不涉及命案。
得知噩耗,朱玲珑的母亲晕倒入院,她的父亲朱镇友忍着悲痛来到刑侦局协助调查。
朱家做的是观赏植物生意,生活水平在整个冬邺市处于中等偏上,朱镇友嗓音嘶哑,不断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拭眼泪。
“玲珑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我和她母亲捧在手心。大学还没毕业,我们就琢磨给她买房。当时本来想买在东城区西北,那里靠近市中心,干什么都方便,但玲珑不愿意,非要买在这里,说是背靠绿凰山,空气好。”朱镇友哀叹:“要怪就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有照顾好她!”
明恕将在李兆丰家里找到的狼头放在朱镇友面前,“您对这种头套有印象吗?”
朱镇友愣了片刻,眼中又掉下泪,“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这个与玲珑被害有关?”
明恕说:“您有印象?朱玲珑也有一个类似的狼人头套?”
悲伤的老父亲双手颤抖地拿过狼头,端详许久,“我们家里也有一个,是玲珑念大学时带回来的。后来她搬新家,说不要了,她妈妈就收了起来。”
方远航赶至朱玲珑父母的家中,果然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个狼人头套。
和另外两个狼头相比,朱玲珑的显然要秀气许多,连颜色也不是灰黑,而是雪白。
“风波”的经理许呈说:“这是雌狼头套,按女性的头围做的,但是很多顾客觉得它太可爱了,没有狼人的威慑感,所以卖得一直不好。”
“现在已经发现三个狼人头套了。”方远航说:“黄妍家里没有头套,要么是她没有购买,要么是后来嫌没用,处理掉了。我还是想不出凶手的动机啊。他们一群人曾经做过一场游戏,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为什么突然杀人?”
“当年的游戏发生过什么事。”明恕说:“我怀疑这群人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在分别之后再也不联系。”
“操!”方远航一个激灵,“别是一起玩游戏的人有人死了吧?凶手为了这个死去的人复仇?”
“明队!我找到了!”周愿在电话里激动地喊:“你和萧局现在能过来看看吗?”
屏幕上拼接着多张照片,它们分别来自黄妍的电脑和朱玲珑的社交平台图库,其拍摄时间集中在三年前的10月上旬,最早一张是10月3日,最晚一张是10月6日。
从照片可看出,那是乡下,有低矮的土房、田野,但田间杂草丛生,呈荒芜状态。照片里没有村民,也没有别的人,是单纯的风景照。
明恕从许呈处得知,以前玩狼人杀的人,尤其真人狼人杀爱好者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会留影,也不会索要彼此的信息,这和后来奔着交友而来的客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照片上没有人倒也能够理解。
“能确定这是哪里吗?”萧遇安问。
周愿说:“在函省最南边的卯央寨!”
与此同此,针对朱玲珑的人际关系调查也在进行中。
柳莹痛哭不止,“我还叫她和我一起办健身卡,我如果把她留下来,她就不会遇害了!”
明恕说:“你是和朱玲珑关系最近的同事,你有没有听她说过和密室、狼人杀有关的事?”
“有的。”柳莹擦着眼泪,“玲珑前不久才跟我说过,她去了‘天韵潮都’那家新开的密室,玩下来觉得很恐怖……啊!”
随着柳莹的这声尖叫,明恕瞳光一蹙,“怎么了?”
“狼人杀玲珑也,也跟我说过。”柳莹捂着嘴,“她说,她说她几年前玩过真人狼人杀,一同玩的还有湖,湖影!”
“什么?”明恕问:“湖影?那个演《红尘与江湖》的湖影?”
柳莹点头又摇头,好像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玲珑说是湖影,但我不相信,叫她拿相片出来。她说没有,还说我不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