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谈钱你却(22)

　　商谈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他白天谈判做方案，晚上熬夜试玩他们的游戏，每次起床都虚弱得像从冬眠中醒来，常年缺乏锻炼的身体更是加重了这种虚弱感。
　　在他的精神将近奔溃之际，两方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白虎游戏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拿下创世纪两款游戏的改编版权。他们要求游戏在今年暑假游戏上线，创世纪游戏有权介入内容制作，并享受收入分成。
　　手游改编是业务层面的合作，一般没必要经过董事会的表决，只要CEO点头就可以了。但夏风扬还是想告诉凌曦这个消息，可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占线，创世纪那边的洋鬼子又催得紧，就先和他们签了一纸合同。
　　“合作愉快。”
　　从老外的嘴里吐出的中文非常别捏，但这句话代表的寓意，却意外地令人向往。
　　连日来的辛劳似乎开始慢慢消散，夏风扬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条目的明确的康庄大道。
　　当夏风扬顺利在合同上签上大名的时候，凌曦这次出差却不怎么顺利。
　　他在出入境过关的时候，因为体温过高被工作人员当场拦下，并以疑似新型流感病毒携带者为由被送去了医院做隔离检查。被迫进行了几轮详细检查，倒不是流感，反而是更麻烦的肺炎。
　　他不得不在医院接受治疗。
　　一场病着着实实把时间都耽误过去了，原定的见面回趟只能改成线上会议，忙碌之中就错过了夏风扬打过来的两个电话。所以等他知道白虎游戏和创世纪游戏合作的消息的时候，这个事情已经上了报纸了。
　　凌曦在那一瞬间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夏风扬在干什么？
　　一口痰堵得胸口发闷，凌曦匆匆忙忙回国，一下机场就往白虎游戏公司而去。
　　对于凌曦的突然出现员工们没有大惊小怪，但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他搭话，因为这位平时笑脸迎人的投资人，此刻笼罩着闲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径直走进了夏风扬的办公室，把门关上了。
　　夏风扬正随意的坐在窗沿上看书，风吹得他头发有点乱，由于过于专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和创世纪的合作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光凭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夏风扬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凌曦又问：“凌辰来主动找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但是联系不上你。”
　　“联系不上我，你也不能自作主张。”凌曦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烦躁，“你这个决定做的太激进了，你就没有想过以你们的团队到底能不能扛得住三个游戏的开发和运营？还签下这样的合同！”
　　夏风扬本来就是做开发的，当然想过这一点，他也准备好了一套合理的计划来解释，可是真正面对凌曦的质疑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委屈。
　　“购买版权是我职权范围内的决定，你连游戏开发都信不过我了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刚刚说的合同细则，有约定时效、介入制作这样的霸权条约，万一他们故意拖慢进程向你们索要高额的赔偿金呢？”
　　“就算这个可能，但是那是你哥的公司呀，他总不会害你吧？”他完全不懂凌曦为什么会这么反应过激，一切都指向一个疑问：“凌曦，你当初为什么要辞职？我听凌辰说你和你爸爸闹了矛盾——”
　　一瞬间气氛陡变，夏风扬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了，接着就被一把拉到凌曦跟前：“凌辰还和你说了什么？”
　　“就说了你每年送他君山银针，你因为出柜和你爸爸吵架了……”
　　“就这些？”
　　“就这些！我骗你干嘛！”夏风扬挣开他的桎梏：“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和我说清楚？”
　　凌曦冷冷地说：“和你没有关系。”
　　如果凌曦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夏风扬马上火冒三丈，又是和我没关系！
　　“好，那我如你所愿。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过问你任何私事，烦请凌先生也不要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我们就此别过分道扬镳吧再见！！”
　　“夏风扬！”
　　当天，办公室外面的人都听到了里面传来争辩的声音，然后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大家都以为他们恐怕要打起来的时候，夏风扬从里面怒气冲冲地冲出来了，而且是直接冲出了公司的大门，一去不复返。
　　夏风扬离开以后，凌曦“彭”地一声摔门而去，直接把围在门口旁边偷听的员工们吓得魂飞魄散。这一次交谈就这么不欢而散。
　　……………
　　凌曦回到住处，在酒柜里拿了三四瓶酒出来喝，由于原料不同，很快就感觉头有点晕了。
　　越是头晕，意识反而更加清醒。他马上开始反思自己今天的失态，一直以来在情绪上他都是一个非常克制的人，他不允许自己像不懂事的少年一样恶形恶状，作为一个和钱打交道的人，他应该时刻保持冷静理性的状态才是。
　　他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突然就听见门铃响了，门开了以后，孙晨宇皱着眉头的脸出现在面前。
　　“凌曦，你怎么回事？白虎游戏的人说今天你和夏风扬吵架，吵得一整层楼都听到动静了。”
　　凌曦没有回答又走回去沙发上面躺着，孙晨宇马上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凌曦的脸又红得十分不正常，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要命。
　　“我擦，你不是肺炎吗，还喝酒？你速度跟我去医院。”
　　“吃点消炎药就好。”
　　“你不动是吧？我打120了。”
　　“我想静一静，求你。”
　　孙晨宇无语，他听说凌曦生病了，他最近聘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公司简直闲的发慌就来看望他，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一出夫夫吵架的大戏，孙晨宇只好当起了慈祥的老阿妈，帮他弄了些退烧的消炎的药，又在超市买了一点米。
　　粥吃了，药也吃了，老阿妈也算仁至义尽了，孙晨宇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到：
　　“凌曦，有话就好好说，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何况是投资人和创业者呢？风扬是急躁了点，但是创业的不就是需要这股子精神气吗？我待会还要飞LA，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不太放心，要不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不要。”
　　“那在深圳，哪个朋友交情比较好的？我帮你联系。”
　　“没有。”
　　“那我只能打给夏风扬了。”
　　“你有种试试。”
　　孙晨宇无语了：“你有毒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这么傲娇，这么矫情的呢？”
　　凌曦不说话只是对着他坦荡地点头表示他就是这么傲娇，把孙晨宇郁闷得想要摔东西，不过下一秒他又开始理解了，他估计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地拨通电话。
　　“你在打电话给谁？”
　　“打电话改签机票！老子照顾你！马勒戈壁，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哈哈哈……”凌曦低声笑了一阵，表情又恢复严肃：“我最近工作耽误太多了，得马上出国处理。我怕夏风扬出乱子，你和他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孙晨宇翻了个白眼，你们闹矛盾了还要我当传话筒，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孙晨宇一个电话打给了夏风扬，并且把凌曦的病情添油加醋，有多可怜就说的多可怜，有多凄惨就说的多凄惨。
　　夏风扬果然没多久以后就出现在了公寓外面。
　　孙晨宇内心贼贼地偷笑，然后马上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到：“风扬，我知道你们今天吵架了，有话就好好说，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何况是投资人和创业者呢？凌曦这个人有时候嘴巴是贱了一点，但是就是要这样子才有生活情趣啊，你说对不对？我马上要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不太放心，你来照顾一下他吧。”
　　“那个，我只是来……”
　　“别只是了，进来呀，他睡着了，你来陪一下他，你们两千万要好好的哈！”
　　还没等夏风扬说两句话，孙晨宇就把他推进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玉团子小豆汤、zyy的营养液
　　谢谢狼外婆、一个小肉干儿的雷


第25章 过来一点
　　夏风扬先是在门口站了十分钟。
　　又走近了一点在玄关望了十分钟。
　　最后又再走进了一点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
　　在确定凌曦真的是已经睡着了以后，他才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好烫，他找了个毛巾帮他降温，就在旁边坐了下来，玩起了手机游戏。结果今天的表现大失水准，连输好几把，他再次遭到了队友的无情讽刺。
　　原来心真的会有点难受的。
　　他今天本来也不想和他吵架的，但今天凌曦否认他的工作，还说他决策激进，他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才会发火。更让他火大的是，凌曦总是不和他说自己的事情，分明就没把自己当可以说真话的朋友，待遇甚至比不上孙晨宇。
　　但仔细想想，凌曦对他一直都挺好的，而自己对于他的亲近却是一种抵抗的状态，也不能怪别人不敞开心扉。
　　就这么坐了一宿，天已经蒙蒙亮了，晨光无声漫入窗帘。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还在熟睡的凌曦说：“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关心我的公司。但是抱歉，我能为你做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公司管好。”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冰释前嫌，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
　　可是，事实却偏偏和他作对。
　　公司第一轮融资拿到的钱，由于人员和固定资产的急速扩张，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再加上需要支付的巨额版权费用，后续预算的运营费用，账目上的资金已经越来越少了。
　　钱少意味着人少，夏风扬不得不用依靠两个开发团队去做三个游戏。现在每个开发中心的人由于天天加班，都处于高压状态，策划，研发，美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掐脖子。上线以后，如果做运营的再插一脚进来，估计公司内部要四国大战群魔乱舞了。
　　目前的白虎游戏，支撑不了三款不同类型的游戏，是不争的事实，但夏风扬觉得这还是在能承受的范围以内，只是需要多费点心思。
　　可在这个时候，市面出现了一款无论是游戏机制还是背景设定，都和白虎游戏自主研发的射击游戏《猎魂》非常相似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