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扮兔女郎的日子(49)
“嗯,没事了。”
“你昨天可吓坏我了,记得要按时吃饭知不知道。嘘,出来说。”
陆皓亭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从病房出来,站在走廊里小声交谈。
“到底怎么回事,出去那么久。”
“有警察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协助调查一起案件。”
陆皓亭轻轻啊了一声,问道:“什么案件?”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恰好路过听到几句对话,做完笔录就出来了,刚刚打电话说要问我点细节,就又去了一趟。年夜饭的餐厅选好了吗?”
“选好了,但是妈身体情况没有去年好,所以我让他们送到病房里来,咱们三十就在这儿过吧。我联系护士多加一张临时小床,宸宸困了的话就睡在这儿。”
“那你呢?”陆旭华眼睑轻轻眯起来。
“我怎么样都好,在沙发上凑活一晚。”
“不行。”陆旭华拍拍他,样子就好像呵护陆子宸一般,“加一张大床,你和宸宸一起睡。”
“没关系的,屋里已经有一张床了,再弄一张大的来……”
“不行,你知道,我那年被你吓坏了,实在见不得你再有什么闪失。”
陆旭华说完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不该提的,只见面前的男人怔愣了一下,肩膀渐渐开始发抖。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该提,皓亭?”
“没事。”单薄的胸膛起伏急促,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陆旭华赶紧捞起他的手,重重捏了捏,说:“别怕,会好起来的,她也不想你永远沉浸在痛苦里,皓亭,你看着我,皓亭。”
“我没事。”陆皓亭捏紧眉心。
陆旭华小心地试探:“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爸妈说,如果你说不出口,我来也可以。”
“再等等,年后还有个手术,如果成功的话。”
可如果不成功……
陆皓亭哽咽到说不出话,纤白的手指捂住脸,想往下蹲,陆旭华赶紧搀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进怀里,安慰性地抱了抱。
“舅舅!”陆子宸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陆旭华心里一惊,瞳孔微颤,肌肉猛地收缩起来。
“爸爸,舅舅怎么了,为什么抱着他?”
陆旭华松开陆皓亭,让他靠在墙上,转头对陆子宸说:“舅舅累了,你先进去和姥姥姥爷玩。”
“好。”陆子宸赶紧压低了声音,“那爸爸照顾好舅舅。”
“会
的。”
陆旭华说完,又想将人重新拉进怀里,陆皓亭却摆了摆手,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了。
“要不你今天回去睡吧,我陪着爸妈。皓亭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还有我呢。”
“嗯,我把宸宸也带走。”
陆旭华微微皱眉,说:“别带了,小孩子太闹,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我看着他。去穿上外套吧,我送你回去。”
陆旭华和岳父岳母交代了下,载陆皓亭回了在波士顿买下的房子——房子在教堂边上,每天清晨都会有唱诗的声音。
“洗个澡就休息吧,有事和我打电话。”
“嗯。”
‘啪’,卧室的灯打开,陆皓亭先去洗手间泡了个澡,冰凉的手脚在热水的浸泡下渐渐回暖,一颗心却不断地往下沉。
他仰着头,露出毫不设防的脖颈,侧脸线条一路蜿蜒到喉结上方,白皙的皮肤上缀满了晶莹的水珠。
陆子宸不在的时候,他的世界就是空的灰的,就会抑制不住地回想当年的事情:嘈杂的现场,对讲机里磁化的声音,黄色的警戒线后歪着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幼小的孩子枕在女警官的臂弯里,一声一声地啼哭抽搐。
警察将绳索放入证物袋,转头告诉仓促赶来的陆皓亭,“是自杀,有抑郁倾向,和她告个别吧。”
“……”
“不好!”反应过来的警官猝然大骂一声:“拦住他,让现场把枪全部收起来!拦住他!”
“妈的,快把枪放下!”
有女警官侥幸的声音:“呼,还好没有上膛。”
冰凉的手指猛地一阵抽搐,如果陆皓亭睁开眼看,那是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当时的他刚接到母亲查出癌症的消息,看到姐姐尸体的时候,是想过要一了百了的……
良久,陆皓亭一个激灵回过神,他呆呆地望了会儿水面,随即伸出一只手,摸索几下,摁亮了手机屏幕。
一个号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拨了出去。
“喂?”
“先生?”因着高热,薛易嗓音嘶哑的厉害。
陆皓亭的声音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还是皱起了眉:“小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刚睡醒,嗓子哑。”
陆皓亭估摸了一下,国内时间差不多刚刚清晨,“我吵醒你了。”
薛易把疲惫全都压起来,柔声道:“不会,先生想我了可以随时打来,我一直在。”
陆皓亭没期盼这个电话能打通,于是在那一瞬间有点想哭,最终强忍住情绪,轻松道:“明天就过年了,你和弟弟放炮了吗?”
“……没。”
非但没有放鞭炮,弟弟还被当做嫌疑犯关进警察局了。
“为什么没有,你们那里不让放炮吗。”
薛易:“让,但是我不想放。”
陆皓亭:“小孩子不都喜欢玩炮吗?”
薛易:“我过完年就十八了。”
陆皓亭笑笑:“哦,是个大孩子了。”
“……”为什么还是孩子?
陆皓亭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闲聊:“我们大概初三就回去了,你们下个月才开学吧,在家好好放松放松,吃点好吃的。回来拿东西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或者直接来也行。”
“嗯。”
陆皓亭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不想挂断电话,浸泡在水里的胳膊轻轻拨了拨水面,问他:“你弟弟干嘛呢,他没玩炮吗?”
“他
没有。”
“你们开学了一起回来吗?”
“他不回来了。”薛易哽了一小下,旋即又恢复正常。
“为什么,他比你小,还在上学吧,为什么不回来了?小易,如果是经济原因的话……”
薛易咳了下,打断他:“不是,他早就不想念了。”
确实早不想念了,薛易反正没说谎,语气也坦然,倒是陆皓亭沉默了。
“你没事吧,小易。”
“没事,他不想就不想吧,我替他念。”薛易手臂掩住眼睛,小声道。
良久,陆皓亭问:“小易,你累吗?”承担这么多,你累吗?如果累的话,又是怎么说服自己继续下去的?
薛易以为他说学习方面,就回答:“偶尔吧,比如憋不出作文的时候。”
陆皓亭笑了,他手撑了一下浴缸边儿,从水里站起来,单手往腰上裹了一条浴巾,拿着手机往屋里走。
“先生在洗澡?”
“嗯,洗好了,准备擦头发。”
陆皓亭伸手,扯了一条干毛巾,黑发水光盈盈,水珠落在漂亮的直角肩上,宛若水晶落上玉盘,清脆动人。
他说:“小易,我有点想你了。”
薛易:“……”
黑暗中,只是随便联想一下那边的场景,薛易便觉得的血管在烧,脸也隐隐发烫。
陆皓亭还在无意识地倾诉着:“要是你现在在我跟前就好了,我就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怎么突然就过年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先生在哪里?”
薛易的声音透过金属线圈传来,陆皓亭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们俩的距离似乎没有漂洋过海那么远,仿佛就近在咫尺,但距离又陷入在一片虚无中,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我在家里啊。”
薛易摒了一口气:“哪个城市?”
“波士顿。”
出国治疗癌症的有钱人,十有八九去了波士顿,薛易轻轻翻了下身,捏了捏眉心止住低血糖带来的头晕:“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陆皓亭如梦初醒似的,赶忙扬高了声音:“小易你不许一个人坐飞机听到没有,在家里乖乖待着。”
陆皓亭想,就算要见面的话,也应该是他回去才对……
“好,我不去就是了。”
薛易躺了回去,自己用胳膊内侧冰了冰滚烫的额头,声音自带委屈,道:“是先生说想我的,我要去,你还反过来凶我。”
陆皓亭舔舔嘴唇,就着小孩儿的委屈安慰起来,宛如一种互不见面的耳鬓厮磨。
等两个人挂掉电话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原以为会失眠大半个晚上的陆皓亭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滑入了无意识状态。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精神压迫实在太大的时候,还必须要借助药物或者是喝酒灌醉自己。
不过这次,好像找到了第三种方法——听听那孩子委屈的声音,也让人心安的不行,竟罕见的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会不会见面,哈哈哈哈哈哈
s:五一一天一万字放送,可以攒五天一起看,啧
第40章 国外偶遇
大年三十的早上, 波士顿的天空晴朗, 风很大, 没有云彩。
薛易坐起来的时候,那感觉就像闷了一口烈酒, 从喉咙到腰腹, 每一寸皮肤下都有尖锐的刀子在左右牵拉, 四肢更是酸软无力。他捏捏眉心, 压住眩晕, 拉开抽屉找了个充电器, 怀揣着某种希冀先给手机充上了电。
果然, 到了中午,陆皓亭发了条新动态。
一张很普通的照片。
是他和宸宸站在一家西餐厅门口拍的, 餐厅名‘er’刻在石块上, 看起来并不豪华,但有种古老神秘的感觉, 陆子宸两只小手伸出来,朝镜头比了个爱心。陆皓亭则穿着长款黑色风衣, 里头一件红色格子卫衣, 笑容干净耀眼。
一整夜糟糕的心情就这么被抚平了。
薛易摁灭手机,仰躺在床上, 闭上眼就会浮现陆皓亭拿起餐刀, 漂亮纤白的手一点一点切开牛排的样子,吃到餐后甜食喜悦的表情,以及锡勺撞到瓷杯清脆的声响。
不过, 谁给他们俩拍的照啊?
……肯定是服务员,或者经过的路人。
到了中午,水分被一点一点地耗尽,吸进去的空气仿佛磨出了刃,割着气管往下滑。薛易起身去卫生间,捧了点生水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