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关系(3)
他爱自己的父亲爱的发狂,但是他的父亲却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白鹿觉得委屈极了,丢掉了相片之后也知道曾经父亲和肖敏在一起的那些时间是抹不掉的。无力之下,他不知道如何才好,蹲在床边哭了一阵,虽然被子上都是父亲的味道。但是一想到肖敏,却只会让他嫉妒地发狂。
他觉得自己真可怜啊。
像个可怜虫一样卑微悲哀。
到了中午的时候,父亲带他出门去吃饭。
他们父子没有做饭的习惯,靳绅更是,常年在外,根本没有做饭的本事。他去昨天吃饭的地方开了车回来接白鹿,白鹿已经平静许多了,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家独自哭过一场。
坐上了车便问父亲:“爸爸这是去哪儿。”
靳绅说:“和一个熟人吃个便饭。”
白鹿不清楚自己到底认不认识对方,不过靳绅却多说了一句:“带你见见也不碍事。”
白鹿寻思着这话的意思,还没寻思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吃饭的地方就到了。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白鹿立刻明白了。
父亲下车去,女人立刻应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受宠若惊的笑,还没开口,父亲便说:“这是我儿子,叫小鹿,囝囝,这是庄阿姨。”
女人转而笑着对白鹿说:“小鹿好,很高兴见到你。”
白鹿何其敏感,马上分辨出她就是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
他客客气气地答应着:“阿姨好。”
父亲走在前面,已经把他们两人丢在后面很远的地方了,白鹿立刻跑了上去。
那个女人像是没想到如今的场面似得,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转身进了饭店。
吃饭的席间白鹿听出来,这个女人是父亲在办案途中认识的人,她做生意被男人坑骗了,对方捐款而逃,还带着小三一起,她一个女人打拼多年的积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去报案的时候便认识了父亲。
看得出来她应当是感激甚至是仰慕父亲的,不然也会结案了之后还会打电话来找父亲。不过从父亲的表情上白鹿也看得出来,父亲对她并没有那种意思。
女人也不年轻了,但是到底是款婆傍身,半老徐娘,却别有风情韵味。
白鹿席间一句话也没说听他们大人讲话,他心里一直盘算着,自己要和爸爸在一起,要遇到多少这样的人啊。
一想到这些人的存在,他就觉得恶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靠上来。他的父亲虽然有风流成性的名声在外,但是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恨只是恨,那些和他父亲有过故事的人。
一顿饭快结束了,父亲说:“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工作忙,顾不上感情,你如果还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今天这顿饭我们就算是白吃了。”
白鹿听着父亲拒人毫不含糊,即便是当着自己的面,也照说不误。他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见她因为这一番话有些下不来台,顿时又觉得她可怜,一个女人这么大年纪了,遇人不淑,求人不得,也不算是什么幸福之人了。
“我,我也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女人小心翼翼地赔笑脸,似乎企图挽回一点儿颜面,也试图再将两人的情谊维持下去。
但是父亲的话挑得太明了,就算是她有心再遮掩也没意思了。
最后父亲站起来,说:“我先去买单了,你吃好了自己走。”
又对白鹿说:“走。”
白鹿很干脆地就和父亲离开了,走之前,还望了望包房里面的那个女人。
他觉得她真是可怜到家了,遇上自己父亲这样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还喜欢上了,真是不幸之中的不幸。
白鹿坐上车之后问父亲:“爸爸你是故意的吧,带我出来做挡箭牌。”
父亲笑了笑,点燃一根烟说:“犯不着。”
白鹿说:“那你为什么要叫我一起来,为什么?”
父亲吸着烟,不换不忙地打着方向盘,再打算解释和不打算解释之间。
之后他才慢慢地说:“你不是说你在我不方便,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方不方便。”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家了,白鹿隔着烟雾瞧见父亲脸上似笑非笑,神秘又变幻莫测的匪气,突然觉得他危险又迷人。
回到了家,父亲睡午觉,他立刻后悔了似得把上午剪碎的照片又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一块一块拼上,看着那一张张已经被自己剪坏的脸,他不相信,任何人可以比自己在父亲心里的位置更重要。
晚上的时间父亲局里的同事又来找他去喝酒吃饭了。
靳绅特意问了问白鹿愿不愿意跟着去,他知道儿子是素来嫌弃他们那一群兵匪气息重的臭男人的,果不其然白鹿坐在沙发上说,不去。
靳绅揉了揉了小孩子的头,说:“那就乖乖待在家,要吃什么给你打包带回来。”
白鹿却说:“爸爸你也不去不行吗?你在家陪我,行不行?我们好久没见了啊……”
父亲这时的电话已经响了,他在小孩子的屁股上揉了一把,安抚着说:“乖,给你买宵夜吧,还是那家李田螺吃吗?”
白鹿心软了,他知道父亲这是在讨好自己。
他喜欢吃辣,但是肠胃却不行,所以白絮索性一律禁止了他吃辣吃夜宵,这下倒好了,跟着父亲之后,他一味地什么都塞给儿子吃了。
白鹿还跟在他身后不放心,一个劲地叮嘱:“你快点回来啊,我饿,李田螺生意很好,你去晚了当心等位,你要早点去,最好八点就去,一出锅就能买回来了。”
靳绅已经穿上鞋出门了,挥了挥手,门就关了。
没走几步,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接起来一听,是靳芳邀约一起吃饭。他咕噜了一句:“不吃了,约好了人,对了,小鹿在家,你来接他吧,他一个人怪可怜的。”
妹妹埋怨起他来:“你一个人也真是,怎么不知道在家陪陪孩子,你平日那么忙,小鹿是放假了吗?”
他开着车应了一声,靳芳又说:“那我去接他了,把他交给你真不让人放心,幸好是跟着白絮还算对他上心。”
面对亲妹妹的数落他没放在心上,只说了一句:“挂了,”没等靳芳反应过来,就先挂了电话。
靳芳立刻开了车来楼下等侄子。
白鹿已经接到了父亲打过来的电话,叫他小楼去和姑姑一起吃晚饭。听到楼下响起的喇叭声,他就立刻踩了鞋跑下楼去。
“姑,”白鹿嫩嫩的一张小脸在冬日的暖阳里看上去格外可爱,靳芳立刻招呼他:“哎,怎么穿这么少啊?冷不冷?小姑带你去买衣服鞋子怎么样?”
白鹿臭美,冬日也不肯穿多,只是说:“不冷呢,家里还有好多新衣服,不用啦。”
靳芳是自己没有孩子,多出来的母爱无处挥霍的,家里只有这一个大侄子,她不能不好好疼着,一味地劝:“那买鞋吧,你们年轻男孩都喜欢AJ的鞋,给你买几双放着终归放不烂,买吧买吧,别省钱。”
白鹿拦下她异常亢奋的热情:“当心红灯!我自己知道买,我就用手机买,你开车别管我,好好看路。”
靳芳听到他总算愿意花钱,一颗心才落地了,车开去李田螺的路上白鹿选了三双最新款的,问了问她这个做姑姑的意见,她都说好,又说,三双是不是少了?再选两双。
白鹿翻来覆去看着那些鞋,实在是挑不出来喜欢的了,只能又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这下靳芳才开心了。
他们到得早,李田螺才支起了锅炉开始准备,不过店里和门口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坐上客人了。
白鹿说:“你看他们生意好吧,我叫爸爸8点吃完就过来买,可能他过来已经排上轮子了呢。”
靳芳说:“别管他,我带你来吃,让他和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喝酒去!没什么了不起的,小姑陪着你。”
白鹿的母亲向来嫌弃这等腌臜市井的街边小摊,这一点倒是和她所谓的上流家教非常吻合。可是无奈靳家的兄弟姐妹是向来不在乎环境的,只要味道好,再破烂的地方也能吃。
白鹿这一点就随了他的父亲。
他和靳芳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用开水烫碗筷,又用纸巾擦桌椅,靳芳看在眼里,虽不曾说什么, 但是仍然觉得这是她们白家特有的矫情劲。
等着上菜的时间,白鹿问起了靳芳有关肖敏肖红的事。
他说:“姑姑,你知道肖敏这个人吗?他也是警察?”
靳芳知道肖敏其人,只是好奇为何侄子会突然问起这个来:“知道啊,他是以前你爸爸的一个学生,后来也分到了三分局做警察,不过那孩子后来死了,挺年轻的呢。”
白鹿心想,果然有这个人。
便又接着问:“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死了?爸爸怎么认识他的?”
靳芳说:“都说了啊,是哥哥的学生,哥哥给年轻警员培训,就认识了,后来又正巧分在了一个单位里,一来二往,就熟悉了嘛。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她是个知道内情的人,但是却不料这等陈年旧事了,如今侄子还会提起。
白鹿斟酌着一字一句地说:“他,我听说,他和我爸爸有不正当关系,是不是真的啊?”
说起这个来,靳芳突然像是卡住了一般,话也不利索了,表情也不自然了,而后立刻摇头摆手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这话都是别人传出来污蔑你爸爸的啊小鹿你可千万不能信。”
白鹿装作一脸纯洁地说,“我不相信。”
靳芳又说:“这话究竟是谁传到你耳朵里的?我也奇了怪了,平白无故到你的面前去乱嚼什么舌根!这话,是你妈说的吧?白絮那个疑神疑鬼的性子,我也是佩服了。”
浓油咸辣的炒田螺和田鸡端了上来,靳芳拿出牙签挑螺肉吃。
说起白絮这样的前嫂子,虽然理应恭恭敬敬地敬着,可是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她本能地还是站在了自家哥哥的一方。
虽然她也知道不应在小孩子面前说了坏话,惹得小孩子看笑话,但是心里的一股气愤之情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心快嘴快之下,便说了。
好在白鹿也不是不懂事的,他那么通透一个人,不会只凭着一时的情绪就错怪长辈。
他慢慢地又接着问:“是我无意听到的,当真和爸爸没关系啊?那怎么会有人传他们两人的话呢?是不是也有点什么才会让人传吧?”
白鹿要套他姑姑的话,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
靳芳吃了点东西,火气消下去不少,想起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由头的感到糟心,不过还是说了:“那个肖敏啊,出生很苦,哥哥看他们姐弟两都无依无靠的,实在是艰难,对他们一家很照顾。结果这家没良心的,尤其是他那个没文化没口德的姐姐偏要说大哥哥和他弟弟有点那啥,两个大男人,还有有啥!这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估计就是这样被传了出来,其实真没什么,他们公安办案子,那么忙,整天都在奔波哪里有心情发生点什么。再说了,哥哥也不是那样的人啊,你觉得你爸爸会是这样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