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是军旅(15)
副师长打趣道:“你是没拿训练开过玩笑。忘记那年你自己当新兵的时候,看见中队部没熄灯,就不脱衣服等着紧急集合的事儿啦?”
作者有话要说: 点文的小天使,你收藏了没有?
第18章
李万亭坐在学习桌前奋笔直书,他要把自己打好的腹稿写到纸上。人往往是如此,在打腹稿的时候十分顺畅,觉得这个内容也可以写,那个题材也可以用。可是下笔时却发现,那些内容与题材头绪杂乱,没有章法。必须用笔把它们一一梳理出来。
原本的李万亭,就曾经吃过这个亏:那时觉得自己知识储备不差,就算是不打草稿也能游刃有余。谁知一上了台,到场的人又多、环境又嘈杂,一下子卡了壳,出了丑。这次演讲比赛,可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不能再出现那样的场面。
好在他一向有快刀手之称,五分钟的演讲,准备两千多字的稿子就足够了。期间的用语,李万亭决定就走平实路线,可是个中该煽情的地方,他也不打算放过。
正写着,白兴川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还把门给关上了。大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都看着他不说话。他也无意吊大家的胃口:“我听我一中队的老乡说,今晚可能有紧急集合。”
大家纷纷给他一个白眼,有时候报告坏消息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坏人。何况这紧急集合的消息,每周都会有那么一两次传得有鼻子有眼,大家渐渐习以为常,不再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吓得觉都不敢睡实。
“真的,真的。”白兴川见大家不信,有些发急:“当时来视察的首长,在和大队长他们说晚上要拉动的时候,正好经过自卫哨。当时我老乡正上哨呢。”
这就有可能了。大家一下子重视了起来,纷纷检查自己的装备。李万亭也无心再写稿子,把东西收进学习桌抽屉,站起来掂了掂自己的水壶,又看了看挎包:雨衣在。
想了想,他提起一个暖瓶,拎着水壶要去水房。张小毛不解地问:“你拿水壶做什么?”
李万亭说道:“打水呀。”
“打什么水。”雷红星说:“灌水多沉呀,到时真要跑起来,可有你受的。”
李万亭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你们想想,要是真是首长要检查的话,还不得把装备都看个遍?到时发现咱们水壶是空的,肯定得挨批。”
张紫阳也赞同李万亭的想法,提起一个暖瓶要与他一起去打水。可是雷红星他们却觉得,首长就是看一下,到时大家集合的速度快、背包打得好,肯定能让人家满意,就不用再看装备了。
两派各有各的道理,除了张小毛要与李万亭保持一致外,别人都想着能省些力气就省些力气,没把张紫阳他们的话当回事。
熄灯号响起,班长并没有回班。白兴川小声而得意地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现在班长还没回来,肯定是等着集合呢。”
雷红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同样压低了音量:“那你们说,咱们还脱衣服吗?”
白兴川说:“我听我老乡说,他们班里都不准备脱衣服。这样速度快,着装还整齐。到时首长肯定高兴。”
李锴接话:“那咱们也别脱了,要不别的中队的人都不脱,肯定显得咱们的速度慢。”
好几声赞同的嗯声响起来。李万亭有些不放心:“一会儿还得查铺呢,万一让发现了,可就糟了。”
大家都在黑暗中沉默下来。脱,还是不脱,成了四班的难题。白兴川再次开口:“我不管,反正我不脱了。就算是真查铺,值班员记挂着紧急集合的事,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掀被子看。”又有好几声嗯,在附和着他。
李万亭不看好这个主意,可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人们有时能听进去劝,不过是你劝的恰巧是他愿意听到的。既然大家都有些侥幸,那万一成功了,他岂不是再次拖了后腿?
要说李万亭为什么不看好这个主意,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确凿了。想想吧,首长说要对新兵进行拉动,怎么能恰好在自卫哨面前提起。而且还是好几个中队都知道了。新兵中老乡多,互相交流的频繁可以理解,可是好几个中队的新兵相互传话,班长和中队、大队干部一无所知,这正常吗?
真当那知兵爱兵只是一句口号不成?所以李万亭在黑暗中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拉起被子安心的去与周公约会。就算是真有紧急集合,他只管加快些速度就是。
李万亭想的没错,此时的大队部里,副师长正一脸揶揄地看着大队长:“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兵呀,这份小聪明都学得十成十。”
大队长则有些讪讪:“谁知道这帮小子胆子这么大。”
教导员只说:“这周的理论学习上大课,讲一讲保密的问题。”
这个提议副师长当然赞成,以为和平年代,防间保密工作就不需要了?才怪。而竖立正确的保密意识,更是要从新兵抓起,而今天的事情,正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还能顺便教育大家,正确分辨所得信息,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行了,一会儿去查铺吧。也不用太严厉了,毕竟都才入伍不到一个月。”副师长对大队长与教导员说道。
不过大队长还是安排下去,四个新训中队,每个队今晚的查铺,都有一名大队干部参加。然后才说:“副师长,那您休息吧,我现在就和教导员到各中队去。”
副师长摇摇头:“我和你们教导员,一起去二中队看看。”
睡得正香的李万亭,猛然惊醒。就听见班长地低低地吼着:“睡觉怎么不脱外衣?”
是来查铺了。听声音,来的不是一个人。肯定有中队或是大队的干部跟着。一面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李万亭一面继续做“熟睡”状,不过却把身子一翻,面向墙去了。
连着听见林克几声问话,显然四班不是一个人睡觉没有脱外衣。其余跟着的人并不说话,可是屋里的气氛却明显紧张。
就在此时,李万亭觉得有人在掀他的被子。幸亏他提前转了身,要不这时说不定又得大叫一声。他在心里默默念: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查铺掀被子很正常,很正常。
这次林克没有说话,而是替李万亭把被角掖了一下,离开了他的铺。李万亭一个没忍住,动了一下——林克那被子掖得,真让人不舒服。
脚步声远去,四班又响起了一片脱衣服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的紧急集合哨声,在各楼层响起。刚刚进入梦乡的新兵,朦胧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还真紧急集合呀。不对,快点。”
屋里的人都在紧张地忙碌起来。李万亭的外衣,被他按顺序放在了床头,大大节省了穿衣服的时间。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有条理了:本来大家每日入睡前,也和李万亭一样把外衣放好的,可是昨天因为想取巧,都穿了外衣。正好睡时,却被查铺发现,只好在暗中脱掉,可是却忘记按顺序放好了。
所以今天的李万亭,是第一个冲出中队楼的,与上一次用时差不多。可是等了差不多半分多钟后,才有第二个人跑出了中队楼。
李万亭很显眼,在中队长与班长的注视下,他还能淡定,可是等大队长陪着上午来检查的首长从中队楼里出来,他就不能那么淡定了。
“刚才查铺没查到他?”大队长问樊文辉。
樊文辉摇了摇头:“大队长,他是四班唯一脱了外衣的那一个。”
副师长点了点头,问中队长:“平时他的速度,在中队能排多少?”
中队长想了一下:“中等偏下。不过上一次五公里越野人时候,他下来的速度就不慢。”
副师长看了看手里的秒表:“两分二十四秒。看来是你们平时的速度了。也行,一会儿再把装备检查一下。”
“是!”大队长继续黑着脸,看着一个个跑下来的新兵。
中队干部们也都黑着脸,看着一个个跑下来的新兵。
班长们看着自己手里的秒表,记着本班战士跑下来的时间,脸也都是黑的。
整队之后,副师长下达了检查装备的命令。
装备检查的结果可想而知。不理想,十分不理想。有一半的人,水壶里就没有一滴水,还有一些人,没有带毛巾,另有一些人,背包打得松松垮垮,只要一跑步,肯定得散开。
新兵们的眼神,不敢与自己的班长和中队领导对视。他们发现,自己的那点所谓的小聪明,原来都是人家玩过的把戏。这事儿有点打击他们的自尊心,可是也给他们提了个醒。
训练,从来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而是为了让那些动作成为自己的本能。只有踏踏实实将训练内容化成本能的人,才不怕任何时间、任何方式的检验。小聪明,能蒙混过一时,却无法永远得逞。
这教训不是谁用理论说教得出的,是他们自己明悟来的,只有这样得来的教训,才能更深入心灵,让他们终身受益。
第19章
第二天早操,所有的中队干部与班长的脸,都比平时黑。所有的新兵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忐忑。他们心里知道,班长和中队干部为什么会黑脸。可是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的脸由阴转晴。
别以为犯错误的人多了,就可以得到原谅。在军队,没有法不责众这个概念。既然大多数人犯了错,那就一起接受惩罚!没犯错的人心里有委屈,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起接受惩罚忍着!
大家从这个早晨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军队,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能春满园!要的就是大家一起进步,一起成长,独善其身,在这里没有市场。所有的战斗力、凝聚力,都是在这一次次的犯错与纠正中,得到的锤炼。
早操的跑步,各中队不约而同的增加了圈数——昨天晚上看你们被折腾了两次,怕影响第二天的训练效果没跑,今天补上。
队列训练的时候,班长们的要求都比以前有所提高——有精力耍小聪明,还不如把你们那点小聪明用到刀刃上。
饭前一支歌,所有中队的值班员,都发现新兵除了唱歌的声音大以外,并没有找到歌曲的调门。这可不行,来,再唱一遍。
新兵们接受力很强,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偷懒——明知道自己偷懒,被惩罚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自己所在的班甚至中队,谁好意思拖着大家与自己一起被罚?
“你小子,昨天晚上脱了衣服,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吃完了饭,等待集合站队的时候,李锴小声的埋怨李万亭。因为他就在李万亭的下铺,让林克一嗓子吼着把衣服脱下来,当然知道李万亭没有被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