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58)
连江拧起眉头,朝他走去,“国内那帮老头已经听到风声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连勋望着眼前睡着的儿子,轻声低语。连江没有听清,仰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连勋垂下眼睫,朝门外走去,连江见他就要离去,喊了一声:“连勋。”
高大的男人顿住脚步,连江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认真:“无论你做什么,不要伤害阿青。”
连勋有点想笑,嘴中的苦意却让他笑不出来。他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听着,希冀着又惧怕着那人再说出什么。
然而最终,他只等来了连江上楼的脚步声。
第55章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还把他睡(19)
一周之后, 连青准时答复了连勋。他同意对方的提议,在现阶段下, 与族内经过几遍筛选、存留下的三个雄性见面。即俗话说的——相亲。
异兽一族的家族传承, 数千年来没有明文规定的性别限制。但同等条件下,比起承担着繁衍后代职责的雌性,风俗、文化等都让人们更倾向于选择雄性作为掌权者。在这种背景下, 作为连氏现任家主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连青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 多少旁系分支从中看到了一朝执掌风云的可能,怀揣着各自的计划心思, 开始积极第筹谋运作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连家这一代的继承人,竟会那样的古怪!醉心学术、使劲的在社会上抛头露面不说, 本家更是几年才回一次,甚至对族内所有雄性不论身家背景一概不假辞色, 生生碾碎了他们原有的希望。
三十几年来, 连氏几乎所有族民都八卦过这位继承人的终身大事。而随着这代宗主子嗣的一年年增多, 更换继承人的流言愈传愈烈。毕竟比起和他老爹像了八九分看起来一样难搞的连青, 还是未成年的连琪连骥更讨人喜欢。当然,也更容易把控。
连青的这次相亲是保密的,寥寥无几的知情人中,三个备选对象就占了将近一半。而为了快速地返回工作岗位, 连青提出了一周内连见三人的要求。对于此,连勋微有些诧异, 连江倒是毫不意外——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做出决定,他便会抛去所有不必要的情绪,专注于解决问题的目的。
安排在第一的人选,是连氏北美分支里最有势力的分家继承人连爵。他比连青年长两岁,从外貌与能力来说,无可诟病。如果连青与他联姻,是绝佳的双赢选择。因此这场相亲虽然私密,但安排的极为隆重。
连青也对这位童年的玩伴颇为欣赏。他们有相似的人生价值,相似的品味,融洽的沟通,如果有人能理解他,也许就是连爵。
抱着这种心态,连青少有地在第一次共进晚餐时放软了自己的态度,主动配合。短短几个小时,两人相谈甚欢。晚餐结束后,连爵顺势提出送连青回家。
连青接受了。连爵非常有绅士风度地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自己则从另一边坐了上来。司机发动汽车,朝着连青的公寓而去。
连爵关闭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看了一眼旁边颇为放松,半开窗户正吹着晚风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待对方视线转过来后,才抿起嘴角笑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连青挑眉示意。
“为什么?”连爵笑望着他,目光慢慢移动到连青的小腹上,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在车内灯光下黑得发亮,“我不相信居然有人会舍得抛弃你。”
连青冷淡地收回视线:“我认识的连爵,是不会对这种事感到好奇的。更何况,你同意这次的见面,我以为这表示你已经同意我之前的三个条件。”
“我当然同意。”想起之前连勋秘书送来文件上白纸黑字的说明,连爵微微颔首。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如果是其他人,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连爵向连青的位置挪了挪,他转动着手指上的装饰性戒指,暧昧地压低嗓音,“我很在意,连青。不,其实是非常在意。”
连青轻瞥了他一眼,连爵话里的暗示他接收到了,却并不代表他想回应。他坐直身子:“那又于我何干?”
话音刚落,肩膀一沉,一个温热的东西蹭上他的嘴唇。连青一把推开俯身过来、按上他后颈想要继续更进一步的男人,愤怒即刻从胃底翻涌出来:“连爵!”
几根发丝散落额头,连爵将其拨到耳后,不慌不忙地向后倚去,仿佛刚才的轻薄不值一提:“我不计较你的过去,也非常乐意娶你进门。但我需要一个真相。”
“我的过去?非常乐意?”一个晚上的美好心情在听到这里时退散的干干净净,连青冷笑起来,一把按开前后座的隔板,“停车!”
连氏少主发话,司机不敢怠慢,车子稳稳靠边停下。
连爵跟着下车,在他背后大喊:“阿青!作为你的未婚夫,这是我应有的权利。你现在不愿意谈,我们可以以后再聊。”
“连少爷。”连青停下疾走的步伐,猛然回身,高大的身躯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斜影,“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这是一场交易,不是请求。”
“我时间有限,再见。”
间隔一天,连青见了第二位候选人。当初连勋秘书做备选时,尽其可能的囊括了不同的人种、性格、年龄以及职业。因此名叫连存的演员得以和连青相见。连存凭借自己的顶级皮囊和三寸不烂之舌,在娱乐圈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配角爬到了如今的当红一线。但他显然不满足。他想要更多。
连青没怎么接触过这类人。只是理性评估下,认为他有达到自己要求的可能——条件清楚无误、行动互不干涉、该配合的配合、该演的演得好,最重要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聪明的避开雷池。
望着眼前的青年,连青知道自己当初的判断基本无差。男女通吃的演员一开场就表明对他毫无兴趣、也绝不会发展出兴趣。他要的是天王巨星,是行业顶尖,是名留历史。
但他吸烟。甚至有些酗酒倾向。短短半个小时,他已下肚了好几杯烈酒,表情平静,话语流畅,只有眼角的些许迷蒙和熏醉,显示他正沉浸在不为人知的兴奋之中。
他手指夹着烟蒂,半仰脖颈,嘴里说着圈内的趣闻轶事,略带笑意看着连青,目光暧昧。
电音激烈地鼓动起来,酒吧里的驻唱歌手忽然换了曲子,猛然扬起的高音划破原有的平衡,灯影下的男男女女欢呼一声,迅速地脱衣跃下舞池,揭开这酒吧夜晚的启幕。
连青头疼起来。他给连勋候在门外的秘书打了电话。
这周周末,连江窝在连青公寓的沙发上,看着仅剩的那份资料,若有所思。
终于出去透了几回气的连青气定神闲地翻着研究文献,近两个礼拜的静养,让他气色好了很多。再加上连江时不时的过来,孕夫的心情直线上升——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他惯有生活的回归了。
对于他的淡定,连江很不能理解:“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连青抿唇一笑,头立刻又扎回电脑中,“马上就可以结束这烦心事了,我只觉得开心。”
“可是之前两个人选,都不行啊。”
“不还有一个吗?”
“唔……”连江被噎了一下,对方态度太过理所当然,倒显得他不正常了。他挠了挠头发,思考着措辞,慢慢道,“你那些要求我听尚秘书说了,有点太苛刻了……虽然这是权宜之计,可毕竟关系到你们双方的终身大事,有时候还是要讲点技巧的……”
“这一个,你可要好好把握呀。再怎么说,最起码多一点耐心。”
劝诫就到这里。连江适可而止。他的儿子他了解。智商绝对没有问题。情商也在正常水平线上。只是很多时候,比起曲折委婉的用语言粉饰着达成目的,他更喜欢开门见山地用自己的实力直中红心。一旦“找一个名义丈夫”成了他目前境况的必要,他便可以做到彻底的冷静理性。
然而,这种特性,放到婚姻这种事上,又牵扯到孩子……连江看着连青专注工作的背景,摇摇头,放下资料,起身关门出去了。
第三次约会当天,连青难得起了大早。怀孕近四个月,早期的反胃恶心最近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加嗜睡。打着领带,男人禁不住哈欠连天。随便吃了点面包,就到了该出门的时间。
取下衣架上的外套,连青将胳膊塞进衣袖。望着镜中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拿到检测结果的情境再次浮现……
到美国不足一月,连青就敏锐地察觉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恶心呕吐、总觉疲惫、身体好几处都有异样……一开始以为是时差原因,可在第n次对着马桶呕吐时,连青忽然想到了他和苏杉的那些夜晚。
那些充满情欲、放纵自我的夜晚。
他去异兽诊所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怀孕生子嫁人,从未出现在他对自己人生的想象中。然而比起当年接受自己并非普通人类和自己的兽族性别时的艰难愤恨,这种未曾设想倒更像是一种茫然的空白和未知。
潜意识里,他对自己认同是社会中普通男性的形象——拥有强健体魄、承担养家职责、全心投身工作、保护家人弱小,无坚不摧、永不言败。然而理智上,他对族内、对少主之身所负的职责又很清楚——承担家族重任、带领连氏一族走向辉煌。他已经因为自私和父亲的偏爱,幸运地逃离了自己原生角色几十年,而他仅剩的、可以履行的,也即最简单最原始的义务,就是为连氏家族诞下新的继承人。
他选择了苏杉、带他回家时,又何尝没有几个瞬间,脑海里闪过用他以绝后患的可能。
尚秘书轻叩门扇。连青扣上西装扣,转身扭开房门。
三个候选人中,最后一个的连沙非常特别地约他吃早餐。地点在靠近哈佛校区的街道旁的小咖啡馆,连青常去那里,虽然咖啡很好喝,面包却是意外难以下咽。
司机送他过去时,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而定好的窗户前,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黑色的短发,很自然地垂落下来。卷起袖边的衬衫和牛仔裤,以及放在椅子上的背包。非常符合他在读研究生身份的打扮。
“早上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未待对方回答,连青已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桌上除了对方那杯咖啡,在他面前还放了一杯,仍在冒着热气。
咖啡香气让连青不觉微笑起来。
“当然。”连沙从书本中抬头,正好和连青打量的视线撞到一起。
和照片上比起来,真人更显年轻——完全看不出已经二十八的样子。五官柔和清秀,眼睛黑亮有神,乖巧的外表完全藏不住那从骨头往外冒的灵气。
“你很帅,是我喜欢的类型。”连沙将咖啡朝他面前轻微推了推,微笑着开口,坦然自若,毫无青涩的学生气。
“谢谢。”连青垂下眼,抿了口咖啡,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居然有点心跳加快。
“今天是个好天气。”连沙合上书本塞进包里,“其实我来这边不久,对校园还不太了解。连老师在这读了那么久书,能在早餐后,当我向导带我四处转转吗?”
“……当然。”连青有些意外,对话刚刚开始,却一直是对面青年在掌控主动权,他很不习惯,“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作的细节。”
“既然长期合作,连老师也不用太心急啦。”连沙端起自己咖啡,就着碟盘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然后几乎同时,就痛苦的皱起眉头,“虽然有人说过了,但这真的……能难吃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技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