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拿开!(115)
但念在现在是非常时期,苗玉兰深吸口气:“我这会儿没跟他在一起,他已经走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
“只是以你母亲的身份,跟他讲讲道理。”苗玉兰沉声道,“小江比你懂事。”
电话那头静了,苗玉兰调整蓝牙耳机,一字一句:“他也比你更能认清现实。”
“除了照片,我还有很多能证明我和江荻关系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苗玉兰神色冷了。
“不需要陆远航,我也可以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陆是闻!”苗玉兰一个急刹车,再也压不住火,“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别再找他,也不要伤害他家人。”陆是闻疏冷的声音隔着听筒,苗玉兰忽然就生出一种儿子要彻底离她远去的恐慌。
陆是闻:“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也不在乎程家人怎么看我。先前去深圳,尽量在他们面前维持你想要我展现的样子,也是因为不想你为难。但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你威胁我?!”
“就当是吧。”
滴。
陆是闻挂了电话。
……
*
天依旧昏沉的厉害,雪短暂停了会儿,又开始没完没了的下。
街上行人匆匆,一个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揣着手。
江荻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天桥、穿过地下道、再抬头时面前是一条被铁丝网拦着、废弃的铁轨。
这条铁轨过去经过桐城,延向槐城,一直通往北京。
只不过后来荒废了。
铁轨的那边就是城外,江荻忽然发现桐城真的很小,从东向西、从南向北,甚至徒步就能跨越。
它本不应该困住那些拥有翅膀的人。
江荻转身沿原路返回。
他的手机真的太旧了,被室外温度一冻,电量直接消耗殆尽关了机。
最后好像还闪了下,切断了陆是闻打入的电话。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城市亮起星星点点的灯。
酒吧一条街上聚着各色人等,江荻穿行而过,和醉汉撞了肩。
醉汉骂骂咧咧要揪江荻领子,被他拿眼一扫愣是没敢上前。
江荻又把围巾拢了拢,上面还有熟悉的淡淡檀香味。
廖北才跟人喝完酒从酒吧出来。前些天他的台球厅刚装修完,负责的老哥人挺实诚,知道他家情况后,在挑选装修材料时特地找了最便宜实用的,替他省了不少钱。
作为回报,廖北自然也大方把人请到像样的酒吧。
廖北喝了不少,在跟装修老哥称兄道弟的寒暄几句后在门口分别,领着城北一众往台球厅返。
隔着马路,看到了对面咬着烟往前走的江荻。
廖北愣愣,这小子不是特么戒烟了么?
“你们等我下。”廖北吩咐完,快步过了马路,拍江荻肩。
江荻回头,在撞上那双恍惚黯淡的眉眼后,寥北一句“来潇洒啊”的玩笑话硬生生卡在嘴边。
继而皱起眉。
“怎么就你一个?陆是闻呢?”
江荻没说话。
廖北觉察出他状况不对,摸出手机就要给陆是闻打电话,被江荻按住。
“别。”江荻顿了顿,“我这会儿不想见他,也别跟他说你碰到我。”
廖北更特么觉得不对劲了,见江荻要走,急忙将他拦着。
江荻闭了闭眼,低声:“廖北,我不想跟你动手。”
趁廖北犹豫,抽手离开。
廖北啧了声,跟城北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暗中跟着。
想了想还是给陆是闻去了电话。
对面响了会儿才接通。
廖北草了声:“你又怎么着小阎王爷了?”
“你见到他?”陆是闻呼吸沉促,吓了廖北一跳。
“啊,在酒吧街。”廖北纳闷说,“他看起来不太对,我正让人跟着呢,你赶紧过来。”
顿了顿又专门叮嘱,“找着了可别说是我打小报告,显得我怪不仗义,咝我说你……”
嘟。
陆是闻那边撂了电话。
……
第82章 纸
陆是闻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 廖北正一边一脚踹向两个跟班的屁股。
小个子跟班捂着屁股委屈巴巴:“真不怨我们北哥,实在是那小子太贼了!”
“是啊北哥!”胖跟班一脑门虚汗,“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在巷子里曲里拐弯一通绕,我们又不熟悉地形……这才跟、跟丢了。”
“还特么好意思说?怎么不干脆把你俩也整丢了呢!”廖北作势又要揍, 见陆是闻来了,无奈上前叹口气, “我说你家小阎王可真能跑。”
陆是闻没吭声, 睨向两个跟班:“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南边!”跟班整齐划一用手指着一处。
陆是闻转身就走, 廖北忙将人拦住, 皱眉打量他。
——印象中陆是闻还很少有像现在这样阴沉的样子,看的廖北难免都有些发怵。
“是闻你…”廖北顿了顿, 泄气道,“见着江荻别跟他急, 有话好好讲。他看起来真不太好。”
陆是闻闭眼深吸口气,末了什么也没说的搭了下廖北的肩, 快步朝南去了。
……
*
夜间北风更烈, 南城比北城人烟稀少,去年还起了大火,残存着没来及修缮的废墟。
江荻买的那包烟早被他抽完了, 看到小街尽头还有家亮灯的小卖店, 进去新买了包拆开。
从苍南街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抽烟, 这会儿嗓子像被斧子劈过,又干又疼。
看到货架上蒙着灰尘的啤酒, 顺手拎了件,又让老板给他拿了根一块钱的圆珠笔,撕了张纸, 在小卖店门口的高门台坐下。
拉开拉环,咕咚咚灌了一整罐下去。
捏扁罐子,再次点燃烟。
江荻一天没吃饭,现下便宜酒混着劣质烟,一个进胃一个进肺,很快就有些上头。
好在思绪总算清晰了些,江荻叼着烟晃晃昏沉的脑袋,按开圆珠笔——
陆、是、闻…
只写了三个字,笔就停住了。
江荻盯着纸看了会儿,默默将其划掉,伸手够酒。
再接着往下写。
转角,城南的猴子刚从发廊出来,趁洗头小妹送他,在别个屁股上贱兮兮揉了把,引得小妹一阵笑骂。
猴子佯作凶狠,拍拍洗头小妹的脸:“长得这么翘,不就是给人摸的?”说完很得意的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
洗头小妹往地上啐了口:“呸,死瘪三!真当自己还是大哥?”
自从猴子在城南失了人心,如今日子也不好过。
但他当老大当惯了,出门在外脸还是得要的。于是花钱从农村雇了两个有力气没处使的草包,一左一右跟在旁边给他撑场面,也好防止被哪个看不惯他的敲闷棍。
正想找个能过夜的浴池凑合一晚,隔着距离就看到小卖店门口坐着的人。
猴子眯起眼辨认,一句“草”从齿间逼了出来。
“江荻…”
猴子牙咬得咯咯响,长期积攒的憋屈与恨意“蹭”窜上脑门。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猴子四下看看,确认只有江荻一个,神经质的扭动了下脖子带人走上去。
江荻还在跟手里的笔和纸较劲,忽然只觉得头顶笼起一道阴影,掀起眼皮。
在和猴子短暂对视两秒后再次垂下。
“老子心烦,别来找死。”
江荻的眼神有些虚焦,猴子注意到他旁边还歪七扭八扔着不少空酒罐,知道他多半醉的够呛,胆子瞬间更大了。
这样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怎能错过!猴子当即就去揪江荻衣领,将人拎起来。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
江荻像是很难受,微微拧起眉。
刚才酒喝得太急,也没注意看保质期,别是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