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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29)

作者: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10:09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甜宠 养成

  但现在没人抱他,也没人哄他。
  他就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拿抱枕把自己四外圈围起来,假装哥哥就在背后。
  靳寒电话还没挂,能听到他这边抱枕和沙发摩擦的声音,皱了下眉,让他起来。
  裴溪洄不想起,没回味够呢,赖赖叽叽地说小话儿:“哥,我好想你啊,这半年我从来就没痛快过,我自己不行,没你就不行。”
  靳寒骂他:“小废物。”
  裴溪洄让这三个字搞得又要起来,赶紧翻个身趴沙发上,夹着枕头缓缓,一边缓一边不老实地说:“那你呢哥,你没有我行吗?”
  “这话不该问呢。”
  裴溪洄装傻:“为啥不该问啊?”
  “没到时候。”
  “行吧,那我不问了,但我要说一句。”他扬起脑袋,手机托在嘴边,红扑扑的脸蛋上还带着层汗,卷翘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显得很小,“不管哥还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的,永远都是。”
  他惯会拿这些话哄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靳寒不接茬儿:“我让你起来你起没起?”
  外面下雨了,他一身汗晾着容易感冒。
  裴溪洄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哼哼说:“不冷,我给自己搭了个小窝儿。”
  靳寒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小时候他最忙的那几年,经常晚上也不能回家,裴溪洄就在沙发上给自己搭个小狗窝,说只要钻进去一个人睡觉也不害怕。
  这些往事让他的眉目变得柔和,他又拿了罐啤酒。
  裴溪洄听到拉环声,眉心立刻拧起来:“快别喝了,这么晚还喝酒胃又要疼。”
  靳寒面不改色地灌了口酒,冷不丁道:“你冷着我的那半年我喝得更多。”
  裴溪洄眨眨眼,眼底慢慢潮湿。
  “胃疼过好几次,没人管过我。”
  “有一次半夜发烧,烧醒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有。”
  “你去摩托拉练的时候,我因为想你分心,在路上出了个小车祸,手震麻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自己在路边坐了半小时缓过劲儿来才走的。”
  他话说得快,酒喝得也快。一字一句轻描淡写又快速直白地说出来,不给一丁点反应的时间就把裴溪洄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四句话说完,一瓶酒正好喝光。
  捏扁的酒瓶扔进垃圾桶里发出“哐啷”一声轻响,裴溪洄被那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两行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眼尾滑了出来。
  靳寒却轻飘飘地问他:“心里疼吗?”
  裴溪洄根本说不出话。
  他半张脸埋在胳膊里,露出的半张脸涨红一片还全是泪。从靳寒说第一句开始他的呼吸就停了,一口竖着倒刺的气硬生生哽在喉咙里,哽得他整个胸腔连着喉管都在疼。
  “问你话呢。”靳寒的声音平静又低哑,听不出丝毫情绪。
  裴溪洄颤抖着把脸在胳膊上狠擦两下,嘴唇控制不住地发颤,他咬着牙、咬着唇、哽咽着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完全不成调的字:“疼……疼死了……”
  “知道疼就好。”
  靳寒垂下眼,海上灯塔亮起光,遥远的灯光透过窗户的格纹,照在他硬朗冷漠的脸上,仿佛一条皲裂破碎的冰河。
  窗外响起几声狗叫,混着破旧的喇叭声。
  他把后半句说完:“你冷着我的时候我也挺疼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突然就那样了,我都在想我这人是不是天生就招人厌恶,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扔掉。”
  裴溪洄绝望地闭上眼,崩溃抽噎,除了哭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像只失声悲鸣的雏鸟。
  “我以前从不和你说这些,我觉得没必要,也不舍得,但现在不了。”
  靳寒看向窗外的灯塔,白色灯塔陷在黑雾中,影影绰绰不真切,就像他迷路的爱人。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冷着我,那我就全说给你听。下次你再想冷着我就回想一下现在的感觉,如果你觉得无所谓,尽管再犯第二次。”
  他说完直接挂掉电话,只留一串忙音。
  裴溪洄那句“再没下次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头。
  小狗窝倒了,六七个抱枕压在他身上。
  他死了一样躺在枕头堆里,恨不得这是一个可以埋葬过去那个罪大恶极的自己的坟墓。
  脑海里处刑似的一遍遍闪现曾经质问哥哥的话:你怎么这么狠?
  这句话刚开始只是根小刺。
  细细短短的,扎在他心上微微刺痛。
  看到监控时,这根小刺变成把小刀。
  就着伤口往他心里捅,密密麻麻地疼。
  而在刚才,小刀变成了电锯。
  伴随着靳寒的四句话,把他的心劈成一滩碎肉渣。连带着送还金瓜子的那个晚上,都变成了他除了离婚当晚之外的第二个噩梦。
  他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意识到谁才是他们之中真正心狠的那一个。
  他永远被偏爱,永远有特权。
  他想哥哥了可以打电话,可以去蹲点见他,十次里总有一次能看到个侧脸。
  即便干出追车这样的蠢事,哥哥也会把他平平安安带出隧道,前一秒怒气汹汹地让他滚过来,下一秒却为他拿出一万张免死金牌。
  可靳寒想他的时候呢?
  打电话不通,发消息不回。
  找到基地去像傻子一样苦等一天,用胃疼来卖惨求他见一面都没被理会。
  一整年里唯一期待的生日被忘了不说,想要亲热一下都被烦躁地推开。
  这么一看他比靳寒狠得多,也精准得多。
  他能把那么薄情寡性、冷静自持的一个人逼到用离婚来不破不立、来寻找出路,他最知道怎么往哥哥心里捅刀才会见血了。
  电话挂断良久,墙上挂钟指向午夜。
  裴溪洄爬起来,脸上泪痕已经半干。
  窗外夜雨骤然转急,噼里啪啦打在湖心亭上,他站在窗前,看檐下雨珠成排,砸落一池荷花瓣。
  这是夏至前最后一场雨。
  第二天裴溪洄起了个大早,照例练一场拳然后去湖边给猫钓鱼。
  钓鱼的时候七八只大胖猫在他脚边翻着肚皮花式求摸,他爱撘不理地摸两把然后把猫全轰起来:“别叫了祖宗们,生怕人家鱼不知道岸上有深渊是吧。”
  猫让他赶跑了,湖边终于清净下来。
  他很喜欢早上钓鱼的这段时间。
  刚下过雨的清晨,湿润的风,随风慢摇的粉荷花、黄睡莲、和只有他一个人的小红亭。
  他能在这里极大限度的放空自己,脑海中像过电影般闪回过很多片段。
  想哥哥,想怎么追人,想他们过去的十八年,想那颗一直在尝试着去接受的定时炸弹,最后再想想茶社……茶社好像没什么好想的,那就继续想哥哥。
  诚如靳寒所言,他真的很不会追人。
  自认为辛辛苦苦地忙碌大半年,实则一直在执拗地逼哥哥和他见面,逼靳寒心软原谅。
  他忘了做错事后第一步应该是补偿。
  人的劣根性作祟,总是对唾手可得的宝物不知道珍惜。
  他这辈子得到靳寒的每一个关卡,都打通得太过容易。
  五岁时在福利院,用一周的泪水换到靳寒把他带回家。
  七岁时拿出十九颗瓜子仁,靳寒就答应要把他养大。
  十八岁抛出一句青涩又蹩脚的告白,靳寒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双手捧着献给他。
  二十三岁因为一颗定时炸弹,居然昏头到想把靳寒抛下。
  离婚前他冷了靳寒大半年,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接受分开生活的相处模式,但连裴溪洄自己都忘了,他们和普通情侣不一样。
  爱人之前是兄弟,比血缘更深的羁绊是十八年。
  两颗共生缠绕的病态的大树,攀附在对方身上的每一根藤蔓都竖着数不清的根茎,刺进彼此的血肉深处。互相吸食,互相寄生,互相供养,互相哺育。
  那是连接着他们灵魂的脐带。
  他们的生命是一个共同体,是交织在一起的上万个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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