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追影(218)
“对于创作者来说，对作品评判的权力不应该凌驾于作品本身之上，即使现实生活中，才华往往不代表成功。”封缙云把思绪拉回当下，坚持说道，“但在这一点上，我和乔卿的想法一致，我们都有一些理想主义的小毛病。”
“小毛病？”简青云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原来封影帝也知道这是病吗？”
“是的，”封缙云叹气道，“在遇到乔卿之前，我一直觉得，虽然这个毛病很难改，但或许随着时间推移，也是会慢慢适应的；可自打跟他在一起之后，这个毛病就一不小心变成顽疾了。”
简青云：“…………”你俩不秀恩爱真的会死，是吧？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他忽然收敛起笑容，淡淡道，“不然当初乔卿也不会在青云直上之际，做出那样的叛逆举动。如果换做我的话……”
在封缙云的注视下，他却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而是重新挂上那副如同面具一样的温和笑容，选择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我听网上传闻，在乔导的剧组拍戏，首要条件是八字要硬？这是从何说起？”
封缙云：“关于这个……可能你待会就知道了。”
简青云露出礼貌的疑惑神色。
但半小时后，他便明白了封缙云的意思。
“卡！不错不错，这濒死感演得真好！”
乔卿坐在监视器后，看着刚被工作人员七手八脚捞上来的几位演员，激动得用戴着厚厚手套的双手直拍巴掌，令人莫名幻视企鹅拍肚子。
可惜，某卷毛导演的良心可没有企鹅那样可爱。
他呼出一口白气，大声问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了？能得话咱们就再保一条！”
极地零下的温度，又是水下拍戏，几位演员被冻得眼珠子都发僵了，即使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面前还烧着碳炉，都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隔了好几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导演的话，其中一位连连摆手，但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用手比划着他们是真不行了。
简青云沉默了。
怪不得说拍乔卿的戏八字得硬呢。
——敢情这濒死感，根本就不是演出来的！
乔卿也看出来那几位演员是真不行了，也没有强硬要求，毕竟拍个戏还不至于把命搭上。
他正拿着对讲机准备吩咐下一场戏的任务，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从远处狂奔过来，嘶声力竭地喊道：“导，导演，快跑啊！”
“跑什么？”乔卿一脸莫名其妙，“下一场戏还没拍呢。”
“熊，熊！”
“什么玩意儿？”他愣了一下，等看到那工作人员身后追来的巨大白色生物时，才霍然变色，“卧槽，那专家不是说这附近不会有北极熊出没吗？”
但可能是因为全球变暖，或者是被剧组拆开的食物包装气味吸引，总之，意外就是这么来了。
它看上去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北极熊，但也足足有两米高，吓得剧组所有人丢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就跑。
“都往这边的帐篷里跑，别管手里的东西了！”
乔卿扯着嗓子冲对讲机喊：“尽量聚在一起，别落单！把火把点起来，别让它靠近！”
“乔卿！”
封缙云举着刚从炭盆里点燃的火把，拽着他就要往帐篷里跑。乔卿咬牙看了一眼放在原地的设备，还是扭头跟着他钻进了帐篷。
剧组的帐篷可不是那种普通的野营帐篷，内部的面积足足有几十个平方，差不多相当于那种军队在野外搭建的临时驻扎所了，还有一定的抗震功能。
所以大家很快都聚在了帐篷里，忐忑地盯着不远处的北极熊，等待着这位祖宗早点吃完食物离开。
北极熊进入人类的活动范围后，先是嗅了嗅他们留下的食物，试探性地吃了几口，就失去了兴趣。
“看来它不是出来觅食的。”简青云忽然说道。
乔卿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学的时候跟着一位纪录片导演拍过北极熊，”他简单道，“知道一些它们的习性。”
“……希望如此。”
乔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北极熊，其实他们人这么多，他倒不担心北极熊会伤人，落单的北极熊是没有胆子独自袭击人群的。
他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碰器材，就算碰也别碰贵的！
这种高精尖全息拍摄仪器目前厂家生产力有限，全球就限量这么几台，坏了只能原厂维修，他们身在极地，一来一回，光是调用零件修理仪器的过程就足足要十天半个月，这还是保守估计。
剧组的时间成本再加上维修费用，比再买一台都要贵了！
光是想想乔卿就觉得肉疼。
而且是心如刀绞的疼。
可天不遂人愿，那台仪器的占地面积太大，一下子就吸引了好奇心旺盛的北极熊的注意力。在发现北极熊调转方向，爬向仪器的位置时，就连简青云也不禁对乔卿露出了同情的眼神：“乔导，节哀啊。”
乔导不想节哀。
事在人为，他人都还在这儿喘气呢！
他咬紧牙关，死死地瞪着那只北极熊，就在它即将伸出爪子，把仪器拨拉在地时，突然猛地从封缙云手里抢过火把，单枪匹马冲了出去！
“乔卿！”“乔导别啊！”
身后传来兵荒马乱的尖叫和呼喊声，似乎把北极熊惊到了，但那个以癫狂姿态冲着他一路怒吼狂奔而来的两脚兽，却更让它惊慌：“你奶奶个腿的——别动老子的仪器！一台好几百万呢！”
隔着几米的距离，乔卿猛地刹住车，用力冲它挥了一下火把，恶狠狠地威胁道：“混账东西，给老子滚蛋听到没？退！退！退！”
“乔卿，你不要命了！”
封缙云魂都被他吓飞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把他往身后拽。
但乔卿不肯让他挡在自己前面，执意用自己最凶狠的眼神瞪着北极熊，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封缙云这段时间因为节食减重，两人的力道一时僵持不下，差点就要在一头北极熊面前吵起来了！
呆在帐篷内的剧组众人：“…………”
简青云缓缓问道：“你们导演带着你们拍戏，有买过保险吗？”
副导演语气沉痛：“有的，一般都按最高规格买。”
简青云：“……乔导有先见之明。”
正当众人为了乔导和封影帝提心吊胆的时候，就见那北极熊竟还真瑟缩了一下，呜咽一声，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乔卿松了一口气。
他垂下握紧火把的手，这才发现手指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忍不住笑起来，换来封缙云脸色铁青的怒斥：“你还好意思笑！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乔卿也有些后怕，但看着完好无损的仪器，觉得还是挺值的。
“这不是皆大欢喜嘛。等拍摄完估计要等今年冬天了，后期起码还得处理半年，我担心明年赶不上。”
“仪器再贵能有你命贵重？大不了就多等几个月，有什么赶不上的！”
封缙云见他还一副庆幸的样子，怒火就蹭蹭蹭地从心底往上窜。
天知道刚才看到乔卿冲出去的那一刻，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封缙云直到这时大脑都还空白一片，肾上腺素刺激得他眼前都发懵，说话时声音都是沙哑的，抓着乔卿的手比他抖得还厉害。
他猛地甩开乔卿的手，大步往回走。乔卿知道封缙云是真气狠了，顿时顾不上什么仪器不仪器的了，连忙快步跟上：“哥，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信这话吗。”
封缙云停下脚步，冷冷地质问道：“乔卿，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为了让你爱惜自己一点，我又说过多少次了？”
乔卿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