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35)
同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温泉酒店门口,顾孟成先下车,笑着和车里的许珩说:“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你换好浴衣先去一号池等我。”他压低声音,“今天在池子里操/你。”
许珩低低“嗯”了声。
……
徐回周踏进二号池,陆翊安和宋明彦已经在了。
两人应该是和好了,正说说笑笑。见徐回周来了,宋明彦立即招呼他,“回周来这边泡,还能赏花。”
二号池子后方就是大片花林。
陆翊安怨气暂时消了,刚在房里和宋明彦来了一次,他现在心情不错,轻摇着红酒,心满意足尝了一口,也喊徐回周,“你嫂子带了酒来,来喝一杯。”
徐回周婉拒了,“不了,我在这边泡。”
他在离两人最远的地方,解开浴衣进入池子。
衣服是脱了,远远能看到锁骨那一片,宋明彦捏了捏手指,想想和陆翊安说:“我过去和回周谈一下留守儿童的事。”
刚刚宋明彦和陆翊安不只是身体交流了,语言上也交流了。他告诉陆翊安,他最近和徐回周走得近,是基金会想帮助留守儿童,想评估一下徐回周赞助的那些留守儿童。
陆翊安在水下掐了一下宋明彦的腰,“去吧。”
宋明彦压住不耐烦,笑说:“很快回来。”
他走上池子,披着淡蓝的浴衣往徐回周那边走,他刚过去,徐回周就背靠着池子按着手臂。
“……”宋明彦心一沉。“回周,我跟你谈点事。”他咬着打颤的牙根,脱了浴衣走下池子,一步步走向徐回周。
水面荡起涟漪,宋明彦声音开始发抖,“我的基金会今年有一笔留守儿童的定向捐赠,你月底要去看那些留守儿童,我想——”
他快到徐回周旁边,目光直直盯着徐回周右肩,吞咽了几下,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好疼”一声,紧张拍着手臂,“是不是有虫掉我手上了!回周你快帮瞅瞅。”
看着宋明彦表演,时机成熟了,徐回周肩膀就离开了池子,在那瞬间,他让宋明彦无比清晰地看清了他的右肩胛。
宋明彦双眼发亮。
徐回周的右肩胛光滑雪白,除去白,没有其他颜色!更没那劳什子蓝色心形胎记!
他早说了,哪有那么匪夷所思的事!一个死了十年的人,怎么会再出现!
宋明彦彻底松口气,整个人转个方向靠着池子,万分庆幸地笑了起来,止也止不住,眼角甚至沁出喜悦的泪水。
他摆手,“没有没有!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徐回周就停住了,他笑笑,长睫微微低垂,掩去了他眼里的冷意。
那块蓝色心形胎记,他早在十年前就抹掉了。
他不敢赌任何一丝可能,要尽可能保护自己,只能抹掉一切黎湛曾经存在的痕迹。
包括妈妈赋予他的胎记。
更不敢去医院做手术,怕留下痕迹,走漏风声。
他只信自己。
所以他咬着毛巾,在那间不见天日廉租房里,自己用小刀一点一点割掉了那块皮肤。
……
淡淡望着宋明彦开心的笑颜,徐回周也扬起笑,“你刚说的留守儿童是什么事?”
宋明彦的心脏这几天七上八下,没个安稳,现在完全放心了,放松地舒展着身体,朝着徐回周眨眨眼,“我月底跟你去考察你捐赠的留守儿童,只要符合资格,我的基金会可以给他们捐款。”
其实在餐桌听到徐回周资助了留守儿童,宋明彦就在琢磨把他拉进基金会,只是中间沈屿澈突然发癫,害他差点……
宋明彦在心里疯狂辱骂沈屿澈,嘴上柔声说:“回周可以吗?”
徐回周微微笑了,“当然。”
——
计划完成,徐回周只泡了十来分钟,找借口离开了。
出池子走了一会儿,徐回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木板回廊里越来越近,他眼皮骤然跳了起来。
然后他听到撕心裂肺一声。
“黎湛!”
顾孟成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背对他的淡蓝身影,他紧紧拉着那只戴着红绳的手腕,甚至不敢呼吸,如坠入再不愿醒来的梦里。
小心翼翼着、颤抖着询问——
“黎湛,你回来看我了吗?”
第22章 022
◎红绳。◎
【022】
顾孟成心脏剧烈得似要破膛而出。
全世界仿佛放慢了速度。
前方的人缓缓回头, 漆黑的,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凤眼里弥漫着疑惑。
“黎湛?”
轻薄的唇瓣吐出两个字,许珩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很轻,很飘,又很不真实。
顾孟成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两天还没停, 院子里的树被冲刷得崭新的绿。
滴滴答答的雨从屋缘落下,白衣黑裤的少年轻轻拨开他的手,认真而又礼貌在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对不起。
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
……
少年的脸和许珩交叠, 渐渐消散不见了,眼前只有许珩,顾孟成眼底瞬间暴出红血丝,他猛然捏紧许珩的手腕。
“疼!松手……”许珩痛呼出声, 他感到骨头似乎稀碎掉了。
顾孟成却拽起他手, 神色间尽是疯狂的狠戾, “谁准你戴他的红绳!”
不等许珩反应, 顾孟成用力扯断红绳, 往院落里一扔, 那条保养光滑, 没一根毛刺的红绳眨眼消失在黑夜里。
许珩急了,“是你——”
顾孟成摔开许珩的手,脖上血管全清晰着凸出,指着许珩一字一句, “再戴我废了你手!
“给的”两个字再说不出, 许珩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安静望着顾孟成离开的背影。
他的红绳?
黎湛?
是谁?
告诉顾孟成红绳的那个人吗?
许珩突然很疼,不是手腕,说不清哪里疼,仿佛哪里都在疼。
他一直知道,知道顾孟成心里有个男人,谁也不给触碰。
他曾好奇过那个男人的身份,还私下调查过,却查不到半点痕迹,像从未存在过,只是顾孟成的臆想。
却不想,今晚以那么难堪的方式知道了。
不是臆想,是真实。
那个男人叫黎湛,光听名字,他就能想象到那人的光风霁月。
廊外似是起风了,吹得许珩眼疼,他继续朝一号温泉池走,又忽而转进院子,蹲在花丛里翻找。
他很快找到了红绳,他轻拍掉上面的草碎,紧紧握在手心,头深深陷进膝盖。
雨突至,许珩也没离开,后背在混合着雨水的光影里微微耸动。
回廊转角,徐回周望着无声哭泣的男人,瞳仁微微收紧。
在酒店碰到顾孟成在他意料之外,还有——红绳。
他小时候爱生病,妈妈听人说是邪祟作怪,就跑去庙里求了根红绳给他辟邪。
他不信这些,但生病了他会跑庙里买一根红绳,那样好似妈妈还在一样。
徐回周没想到顾孟成还记得红绳。
在福利院时,顾孟成有一次翻墙跑了,被找回来后,顾孟成生了一场大病。
他听到福利院的老师聊天,原来他们是在顾孟成妈妈墓前找到的顾孟成。
他就跑到顾孟成的宿舍看他,把一直戴着的红绳送他,还编了一个不存在的传说。
具体徐回周早没印象了,大约是骗小孩的话。
却没想到一根小小红绳,差点就暴露他了。
徐回周最后看了一眼许珩,悄无声息回到房间,拿上打火机去卫生间。
拨燃火,望着红绳结在幽蓝火苗里化为灰烬,掉进了洗手池。
叩叩。
突然有敲门声。
徐回周打开水龙头冲走灰烬,不紧不慢走出去开门。
门外,陆溯听着电话。
“溯哥!我想到了!”赵尧在电话里兴奋不已,“我想几天终于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