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37)
周霭低头,看见胡成红色的、爆.满血丝的愤怒的眼睛。
陈浔风踹了脚旁边正靠着墙捂着腿无法动的男生,出口的声音有点运动过后的干哑:“叫人啊,你弟来了,不他妈打个招呼啊?”
那男生恰好被踹到伤处,一时弯腰低头,紧紧挡住自己,但并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举动。
陈浔风看着这场景,慢慢冷笑一声:“有点意思,”他站起来,扯着胡成的后领拽到墙壁上,然后他抬起那男生的头,强.硬的让他去看旁边的胡成:“不认识啊?”
两个人都垂着眼睛不说话,陈浔风微眯眼睛,然后慢悠悠从兜里摸出手机,他开了电筒,照着两个人拍了张近距离的大头合照。
照片拍完他收起手机,也终于收了脸上略微嘲讽的表情,他抓着胡成的头发让胡成抬头,胡成的后脑勺抵着坚硬破旧的墙壁,无神的抬眼望着陈浔风,陈浔风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胡成,下一次,你来惹我,千万,别招他。”
陈浔风走前,扔了张电话卡给他们,他垂眸睨着坐或躺在地上的人:“医药费,找这个人。”
离开时,陈浔风依旧走在周霭旁边,他的校服和书包都还在周霭手上,他身上只有件黑色的短袖T恤和弄脏的校服运动裤,夕阳下沉,这处巷道已然没有丝毫光亮。
陈浔风手上的手机打着光,他的呼吸中还有些气.喘,他偏头看一眼周霭,轻声说:“我手脏,就不拉你了,小心点走。”
周霭没有回应,两个人沉默的穿过这条狭窄小道,直到走到路口,路灯的光渐次亮起来,周霭先进了家街边的商铺,半分钟后他再出来,手上拿着两瓶矿泉水和纸巾。
街边有木质座椅,周霭将陈浔风的包和衣服放在座椅上,拧开了一瓶水,然后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浔风。
陈浔风的头颈间有些汗,汗在发丛中,将头发映成更深更纯粹的黑色,此刻的陈浔风额头露了出来,眉眼和头发的颜色极黑,他的轮廓在夜色里也极其清晰。
他抿抿唇,然后摊开双手摆在周霭面前。
周霭垂眼,倾倒矿泉水瓶,将水缓缓洒在陈浔风带着泥土的手掌心里。
水流经过陈浔风的掌心淅淅沥沥的落到地上,陈浔风在水流中搓着自己手上的污泥,差不多将手冲干净,周霭才抬起瓶口,他拿起旁边的纸巾,拆开递过去两张。
周霭看着陈浔风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然后新开了那瓶水,递过去给陈浔风。
陈浔风微仰头喝水,但是视线却掠过矿泉水的塑料瓶身,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周霭的脸。
第28章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商量,但都先没提立刻就走的事,他们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路灯的光和身后店铺里的光交相辉映洒在他们身上。
陈浔风弯腰在拍自己裤腿蹭上的灰,拍完他直起腰,周霭看着他的动作,又递给他两张纸巾,陈浔风拿着纸巾擦了擦手,对周霭说:“你等我两分钟。”
周霭转头,看见陈浔风推开身后的塑料门帘又进了店内,再出来时,他手上拎了个透明的口袋,陈浔风坐过来到他旁边,从袋子里将三明治和盒装豆奶拿给周霭,问他:“饿吗?”
周霭本来并不饿,但手上的豆奶和三明治都是热的,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食物甜香,在此刻深秋傍晚的路灯下,迟钝的勾起了他的食欲。
陈浔风也拆着三明治的包装袋,他微微垂着头,后颈的颈骨有些微凸起来的轮廓,在寂静里他突然开口说:“周霭,我有数。”
周霭手上的动作微顿。
陈浔风没抬头,他将手里三明治的包装袋拆完却没吃,他看着三明治,接着刚刚的话说:“那年刚到英国的时候,我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和我舅不熟、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那段时间,别人碰我一下,我都要还手。”
“我揍了些人,然后他们说我搞校园暴.力,我舅作为我的家长,就被起诉了,”陈浔风咬了口三明治,咽下后才继续说:“我舅那年读大二,过往履历和成绩都挺优秀,因为这件事,他被告上法庭,差点被遣返回国。”
“那件事情过后,我舅就给我找了俩私教,”陈浔风将手边的豆奶扭开递给周霭:“面包片有点干,喝点。”
周霭接过去,陈浔风才又接着刚刚的话题:“我舅说他气不过,因为我也一身伤、我也吃亏了,但最后却是他站在被告席。然后我舅就问我天天打架到底是想干什么?他问我是不是闲得发慌、是不是他们先欺负我先惹我、又问我是不是看不惯他们、还是我想成为我们那学校里的大哥大?”
陈浔风想起当时皱眉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祯,那年的陈祯还是个尚且稚嫩的大学生,甚至他读书早,所以比周围的同级人都普遍小了两岁,陈祯自己都还是个小孩。
那时的陈祯叉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我把楼下那层买下来了,一半给你装修成游戏厅,一半给你装修成体能训练房。”
他说:“你要是不能确保自己出手就可以把那些人打服、打的他们不敢再跟爹妈告状、打的他们叫你爸爸、然后你还能全身而退不受伤,你就给我规矩待着,闲得慌就搁楼下去消耗多余的精力。”
陈祯在他面前皱起秀气的眉毛,出口是与外表全然不同的气质:“草,昨天你鼻青脸肿挂着绑带吊着手臂,老子还他妈站在被告席,太丢脸了,那会我看都不想看你,更不想认你。”
陈祯要离开前,又顿住脚步转身,他垂眼瞪着陈浔风:“还有,那俩教练会教你,什么叫打架,你那不叫打架,你那叫干.命。你那打法,结果就两种,要么你出事、要么别人出事,但不管怎么样,你外公都会杀了我,我死了,你就没舅了,你就去跟你外公过。”
陈祯气不过,又瞪一眼陈浔风,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他边走边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俩教练都是中国人,还兼职外教,你就跟着他们学英语,反正学不学的老子都要给两份工资。”
陈浔风从回忆里抽身,他看向旁边的周霭:“第一个月月考时,考完数学你出去洗手间,我在你后面,所以我看见蒋文意当着你的面犯.贱,但当时…我没法走到你前面去阻拦。最后考英语前,我在厕所隔间里又听见姓蒋的声音,我没再忍,所以我当时,算是故意把他往狠了揍。”
陈浔风其实并不是个笑容很多的人,在周霭面前,他都是只是偶尔带笑,浅浅的笑,他更多的时候总是认真的去看着周霭,他的眼神是种剔透的黑,像是某种牢牢把住人的漩涡。
在陈浔风的视线下,周霭没有避开,他的手指轻轻滑着豆奶瓶的瓶身,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今天我没有。”陈浔风像是解释:“那边倒着的人里面,连骨折的都没有。”
但陈浔风的解释也只到这里,更深层次的考量他并没有说,其实他今天极其生气,但他打的收敛,他连胡成都放过了,归根究底,一个原因是对面人多,他只能速战速决,另一个原因就是周霭就在旁边,如果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很有可能会把周霭牵扯进来。
陈浔风的话只说到一半,但周霭看着陈浔风的眼睛,像是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另一半的答案。
周霭站起来,将手上的塑料袋和空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回头时看见陈浔风轻蹙着眉,正举着手里的豆奶问他:“周霭,这个是不是坏了?”
周霭轻挑眉梢,走过去。
陈浔风举着瓶子朝他解释:“有股怪味。”
周霭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看了看瓶口的生产日期,然后他单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在新的备忘录里顶格打下一句话:没有过期,什么怪味?
“有点苦,有点涩,很奇怪的味道。”
周霭听着他的描述,再看手上瓶身上的字,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备忘录打第二句话:豆奶,里面有没处理好的豆腥味,你之前没吃过豆制品?
陈浔风摇摇头:“很少,好像我一直以为,我吃的总是坏了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