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本心(22)
“有用吗?”
“心诚则灵嘛,就当是去求个建议。”
郑驰不能忍受让自己和许成锐长久地陷在这种僵局里,他半信半疑地绕到求签的地方排队,跪在蒲团上,上了三柱香,举起签筒的那瞬间还觉得荒谬。
以至于他默念所求之事时,最后想的还是许成锐的名字。
但签已经被他摇出来了,竹制的签子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郑驰把它捡起来,胡乱拜了拜,起身离开了。
是第十一签,中签,解签的纸上写着“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贺曲也跟了过来,颇有兴致地问他:“怎么样?”
郑驰想说不怎么样,他把签文揣进兜里,说:“一般。”
贺曲就安慰他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是大吉的。”
为了给郑驰打气,贺曲晚上非要请郑驰吃饭,郑驰想着也好,上次和贺曲谈完心,自己就发现了尘封多年的性取向,贺曲又是许成锐上司,他再怎么都能从贺曲嘴里撬出来几句关于许成锐的事,于是欣然应允了。
“吃什么?”贺曲开了车来郑驰小区楼下接他,一边等郑驰系安全带一边拿着手机翻点评网站。
“就你们公司附近那家烧烤吧,上次许成锐带我们去的。”
贺曲转头看他,还是那副洞察一切的表情,看得郑驰浑身不自在:“看什么?”
贺曲笑着启动车:“没什么。”
两人到了烧烤摊子,把车停到对面划好的停车位上,贺曲没急着下车,双手握着方向盘,问:“郑驰,你记得我以前说过你心没定吧?”
“记忆犹新。”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贺曲说得模棱两可,但语气很欣慰。
郑驰一愣,说了声“谢谢”。
但这份感动没能在郑驰心中持续太久,两人下车后正准备过马路,贺曲抻着脖子往对面看,突然说:“郑驰,我可能要给你道个歉。”
“怎么了?”
“我看到许成锐了,许成锐好像也看到我们了,他好像……呃,不怎么高兴地走了。”
郑驰心里一沉,也抻着脖子往贺曲刚刚看的方向望去,已经没有许成锐的影子了。
他又想起了黄历上写的余事勿取。
什么余事勿取,郑驰叹了口气,根本就是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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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其实是最强僚机来的。
洞察一切的小贺说下章就。。嘿嘿嘿。。
第30章
盛苒婚礼那天上午许成锐起得很晚,他前一天晚上难得加班,回家倒头就睡,遮光窗帘一拉,上午十点半还犹如深夜。
许成锐睁眼时以为还早,手机开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是十点半,来自李澎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接踵而至,不停地弹出窗口来,忙碌的手机屏幕看得许成锐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许成锐下床去烧水,一边给李澎回了个电话。
李澎在那头嚷嚷着许成锐再不接电话自己和郑驰就要破门而入了,说许成锐没良心,大学老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也睡得着。
“我和盛苒又不熟。”许成锐说,他本来是打算托人把份子钱带过去的,当时答应亲自去,是因为郑驰也要去,“等等,你和郑驰怎么在一……块儿?”
许成锐差点说成“在一起”,他最近对这三个字很敏感,像做了绝育手术的猫看到流浪野猫发情,有种曾经拥有又遗憾失去的惆怅。
“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就去问郑驰了啊,你当时不是让我问他去不去吗?欸,他就在我旁边,你自己跟他说吧。”
许成锐还没来得及拒绝,李澎那头就换了人。
“喂?许成锐?”
郑驰熟悉的声音响起,许成锐在李澎把手机递给郑驰的那几秒空白里以为自己会很慌张,结果死到临头,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平静了下来。
“喂,我早上睡过头了,闹钟好像被我关了。”
“没关系。”郑驰很温柔,那语气好像能原谅许成锐的一切错误,“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手机跟漏电一样,许成锐耳朵边一烫,有种酥麻的过电感。
“是有点忙,我马上坐车过来。”
“不用了,我和李澎刚到你家楼下。”
许成锐一愣,赶紧冲到阳台上往下看,花坛边上果然站着两个人,都穿着衬衫长裤,郑驰高一点,握着手机,和许成锐心有灵犀似的,也抬起头往上看。
许成锐住十五楼,往下看郑驰也就一个小点儿,根本看不清细节,但他在那瞬间还是觉得自己看清楚了郑驰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许成锐趴在阳台上,因为人类对于高度本能的恐惧而心脏猛烈跳动着。
“别看了。”郑驰赶紧说,“危险,我们在楼下等你。”
“你们要不上来等吧。”许成锐红着脸往后缩了回去,走回到客厅,身上热气冒得比刚烧开的水还浓,这天气实在是反常,才六月初就热成这副德行。
“不用了,我们就不上来打扰了,我……”
“哎呀你俩行了没?这都十点四十了,婚礼十一点半开始,从这边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你俩搁这儿谈恋爱呢说这么多……”
李澎又把手机抢了回来,嘴里机关枪一样说了一通,许成锐只来得及骂了一句:“你瞎说什么!”,李澎就命令许成锐十五分钟之内必须下楼,然后挂掉了电话。
许成锐冲进厕所洗漱,换了衣服,出门前深吸一口气,还抚了抚衣领的褶皱,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手脚已经不自然到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他和郑驰很久没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好像一夕之间回到了原点,从朋友到了进退两难的关系,许成锐还没来得及摸索出来新的应对方式。
等他忐忑地下了楼,楼下只有李澎一个人站着,看到许成锐出现,抢先解释道:“郑驰给你买早饭去了,走吧,咱俩去车旁边等他。”
“哦。”
“我说你俩什么情况啊?不像吵架了啊,我估计郑驰第一次这么讨好人吧,整得跟谈恋爱一样,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要以为你和郑驰在谈恋爱了。”
许成锐说:“你别瞎说。”
“没瞎说啊,郑驰是不是喜欢你啊?他不本来就是gay吗?咱们小许长得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他沦陷也很正常……”
李澎越说越离谱,许成锐脸又红了,装作是被热着了的样子,一只手往脸上扇风,另一只手推了他一把,说:“都让你别瞎说了。”
郑驰的车停在路边,许成锐家小区门口两边都是卖早餐的,郑驰不知道去了哪边,许成锐和李澎站在路边等他时不停地往两个方向轮番张望。
“你看什么看,望夫石啊?”
在许成锐即将第三次说出“别瞎说”的时候,郑驰从右边冒了出来,许成锐立刻站直了身子,没再搭理李澎。
郑驰穿着一件挺括的浅蓝色衬衫,下摆收进西装裤里,把他整个人的线条都勾勒了出来,宽肩窄腰长腿,手里拎着两个纸袋子,远远走来好看得和许成锐李澎不是同一个物种。
这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李澎他懂什么,他当年还说郑驰像大嘴猴,没眼光的东西。
就是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正在喜欢自己,手里提着给自己买的早餐,这让许成锐感到满足。
但转而想到同样好看的贺曲,许成锐心里又漫上来一股失落感,高涨的情绪潮水一样退回去,留下沙滩上的贝壳碎石,硌得他别扭极了。
郑驰也颇为紧张,走到许成锐面前,把纸袋子递给他,完全忽略了旁边的李澎。
“给你买了杯拿铁,没加冰,还有个金枪鱼三明治,不多,我怕等会儿婚宴上你吃不下东西。”
许成锐接过来,语气因为紧张绷得太紧,以至于听起来显得冷漠,“谢谢。”
郑驰看上去有些失落,手收回去,在裤边攥成拳头捏了捏,又松开,佯装轻松地对两人说:“那就上车吧,别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