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158)
可现在,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活下来了,他开始渐渐喜欢上了“活着”,喜欢上了目前的生活。
虽然时间很短暂,可已经有什么东西悄然在他心底滋生并试探着一点点伸出了自己的触角,让他一点点不再那么担忧那么害怕。
苏釉还很小,还不知道那叫什么。
可如果他再大一点的话,他一定能够叫出那东西的名字。
那是安全感。
大概是由于环境的改变,外加路家的伙食也好,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苏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饱满了许多。
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点健康的红润来,那双深黑总是略带一点点戒备的眼睛,也变得柔和明亮了许多,嘴唇更是透出了粉粉润润的颜色。
去上学的那天,路桥终于觉得他像一个正常的三岁孩子了。
苏怀民刚一入职,正在适应环节,他的时间也大都随着路潍州,所以最终,接送虽有的任务还是落到了周叔的头上。
不过,好在幼儿园和小学只有一墙之隔,周叔早晨可以先将路桥和辛免送到学校门口,再将苏釉送到园里去。
下车时,路桥很是不放心,又趴在车窗上看坐在后座紧紧抱着自己书包的小孩儿。
“苏釉,”他问,“紧张吗?”
“不紧张。”好像生怕自己说了紧张就会有人不再让自己去上学一样,苏釉立刻摇头,可却紧张地打了个嗝儿。
路桥笑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没关系,”他说,“紧张也没关系。”
又说,“万事开头难,熬过这一天,交了新的朋友,你就会慢慢爱上幼儿园。”
“嗯。”苏釉郑重点头,发顶的翘起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路桥也不确定他听没听懂,但看着那么小一个板板正正坐在后座的小朋友,他觉得还是该给他配个儿童安全座椅比较好。
下午,周叔仍然是先接了路桥和辛免,然后才驾车过去,将车子停在了幼儿园大门对过的小巷里。
辛免写了一节课的作文,脑子几乎成了浆糊,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周叔和路桥两人下车穿过马路,去接苏釉。
有些家长已经到了,小朋友开始陆陆续续被老师牵着手从园里出来。
轮到周叔和路桥时,苏釉其实早已经看到了他们,他乖乖站在小朋友的队伍里,眼睛弯着,一眨不眨地看着路桥。
他穿着天蓝色的小外套,雪白衬衣的衣领翻在外面,托着一张瓷白的小脸。
傍晚的霞光为那张小脸染上了漂亮的金红色,因此看起来十分的生机勃勃。
即便十分高兴,但被老师牵着手交到路桥手里时,小孩儿仍不忘礼貌且大声地对老师说再见,引得漂亮的女老师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周叔被老师叫到一边说话,路桥便握着苏釉的手靠边站了站,给陆续到来的家长让出位置来。
“第一天上学还好吗?”路桥笑着问他。
“幼儿园好多小朋友,”苏釉奶声奶气地说,又说,“他们不像家里的小朋友会经常欺负我。”
“嗯。”路桥眼里都是温润的笑意,“那,有没有像哥哥说的那样,交了新朋友??”
“嗯,”苏釉眼睛亮晶晶的,“小雅好漂亮。”
小雅?应该是个小女生?路桥立刻在脑海里做出了判断。
明明是该为苏釉高兴的,可他心里却十分幼稚地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啦。
“是吗?”他问。
“嗯。”小孩儿完全听不懂画外音,反而更加郑重的点头,认真对他说,“真的,柚柚从不撒谎。”
路桥看着他,不觉也好笑起来,他笑了片刻,最后在苏釉柔软的发顶泄愤般揉了两把。
两个人笑闹间,周叔已经和老师交流完毕,正笑着向这边走过来。
“老师怎么说?”路桥忙迎上去,即便明知道答案,还是十分急切地问了出来。
“还能怎么样?”周叔笑着说,“老师说柚柚不哭不闹,自己还会穿脱衣服,连鞋带都会系,用餐也很好,是全班小朋友吃的最干净的一个。”
又笑,“夸他独立性强,很棒。”
路桥牵着苏釉走在一侧,没有说话。
倒是苏釉不仅听的很认真,还及时回应道:“柚柚超棒。”
周叔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比辛免强多了。”眼看着辛免望眼欲穿地从车窗里将脑袋探了出来,周叔将声音压低了些,“辛免也就去年才学会系鞋带吧?”
“别说了。”路桥也笑了,“让他听见又要哭了。
到家时,他们恰好遇到了回来替路潍州取东西的苏怀民。
苏釉看见他爸爸,背着书包就小跑了过去,抬手抱住了苏怀民的大腿,仰着脸软软地叫:“爸爸。”
苏怀民看着苏釉身上干净整洁,大小合体的衣服,以及明显好看了许多的脸色,不觉蹲下身来:“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柚柚乖。”苏釉立刻说。
“那就好。”苏怀民说,“爸爸还有事情忙,柚柚在家里玩好不好?”
“嗯。”苏釉问言,立刻乖乖放开了苏怀民,“柚柚在家也乖。”
苏怀民站起身来,有些感激地看了路桥一眼,又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路总还在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嗯。”路桥点点头,又叫住苏怀民,“苏叔叔,如果明天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到玉轩斋买点点心?”
他笑了下,解释道,“我看妈妈的点心要见底了,这几天外公也比较忙,所以就只能麻烦您了。”
见他边说边低头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钱包,苏怀民忙摆了摆手:“先不用,我手上还有。”
他手上确实还有点钱,因为刚来那天见他身无分文,桑晴特意给了他一笔钱打底。
“也好。”路桥笑着停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多少钱,让邱叔那边单独结给你。”
玉轩斋的点心很好吃,苏釉床底下还藏着几块,闻言他不由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苏怀民见状忍不住笑了:“爸爸也给柚柚带一份回来好不好?”
苏釉看着苏怀民,像是有点意外,毕竟,他从爸爸这里接受到的善意太少太少了。
但很快,他就喜悦地笑了起来,重新抱住苏怀民的大腿,仰起脸来道谢:“谢谢爸爸。”
苏怀民现在是路潍州的四助,虽然排名最低,但待遇却不低,对他这样的出身与学历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是他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了。
而且,作为四助,他的工作也并不算繁重,最多的是跑跑腿做些零散工作,但苏怀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这种满足,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自那次路桥拜托他买点心后,就连桑晴也开始时不时给他安排点事情来做。
都不是很大的事情,但却很是耗费时间,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
有时候想喝口酒,想出去放纵一下,但看着手上的事情,以及那份不菲的工资,他只得忍了下来。
忍耐多了就会反弹,才不过半个多月,苏怀民心里就升起了轻微的不满来。
而到了月底,他的不满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隐藏。
十月底,天气已经很冷,他回来时也已经很晚。
因为下班后,他被桑晴一通电话安排去了东郊某家花店去定了鲜花,又去买了一些祭奠用的纸钱,元宝之类的东西,此刻那些东西几乎堆满了他的整个后备箱。
据说,明天路家人要一起去墓园祭奠桑晴的母亲。
其实在市区就可以买的东西,可桑晴却偏偏说,她母亲生前最爱的就是东郊那家花店的鲜花,让苏怀民连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但说不气却是假的。
他下了车,在花圃前的银杏树下抽了支烟,才抬脚进了主宅。
桑晴还在等着。
房间里只开了顶灯,她身上披了件驼色的羊绒披肩,正坐在灯下低头看书,灯影下,整个人的气息都极度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