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活该是一对(33)
对这段婚姻沈钰肯定有他的打算,言进当然也有,万般打算里只有两个字从不在他的计划内,那就是“离婚”,都是他的伴侣了,怎么可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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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里如果中途被吵醒或者惊醒,沈钰就不太能睡得着,此刻他就是这样的状态,从被窝里出来,去酒宴上接了言进,回来又闹一通,这会儿彻底清醒,完全不困。
沈钰捏了捏自己耳垂,还残留着被触碰感觉。他一直避免跟言进在肢体上过于亲近,婚礼的那一吻可以当做不得已,他可以强硬的把当时感觉抛诸脑后,就如同多年来把许多心思生生从心口剜下来,痛过总能结痂,偏偏一个蜻蜓点水落在耳上的吻就能让他心乱如麻。
可见生了根的心思再怎么剜也去不干净,人心是肉做的,做不到没心没肺就得受着心里滋生的喜怒哀乐。
沈钰此刻的清醒是相对困倦来说,并不是说他神思清明,实际上情绪堵着他,乱如麻。他又拿出了木盒,随手拿出几张笺纸,也不看数量,手一抹,扇形排开在桌面上,手机正好响了个提示音,害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钰骤然从自我世界里脱出,整个人都震了震,手一滑,本来完美的连体扇形里有一张笺纸往边上挪了挪,脱离了大部队。
沈钰已经偏过头去,没注意到,他转身走开去拿手机,转身时风衣衣摆一扫,将脱离大部队那张带下了桌子,不偏不倚落进了垃圾桶里。
是言安安发的消息,告诉沈钰她到家了,从前她报平安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言进,如今多了个沈钰。之前不是让苏小乐跟言安安聊事业么,两人聊得还不错,据苏小乐说已经在拟定计划了。
沈钰嘴角弧度柔和起来,他回复了言安安的消息,重新走到桌边,从扇形笺纸里抽出一张,照样搁在自己枕头底下,明天还有正事,即便不困也得想办法入睡,再精神下去就该影响明天的状态了。
灯一关,无人注意到垃圾桶里默默躺着的笺纸。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钰第一件事就是把枕头下笺纸收回盒子里放好,早饭时王叔告知沈钰今儿会请人来打扫屋子,询问他书房和卧室是否可进,沈钰想着该收着的东西都有收好,点点头给了进房间的允许。
一直到沈钰收拾好了准备出门,也没见着言进,沈钰状若漫不经心问了句:“言进早出门了?”
“没有,还没起呢。”王叔道,“早间我去看过一次,少爷昨儿喝多了头疼,今天想多休息下。”
“哦。”
沈钰好似就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下文,反正就算没他在王叔也能把言进照顾好……其实自己在他的人生里很多余吧?
沈钰踏出门时对着天光,遥遥呼出一口气,阳光正好在他眼前,他不得不伸手挡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光芒么,谁都喜欢,哪怕此刻晨曦微光尚且清浅,很快就能升上中天,铺满大地,言进也是个光芒热烈的人,刺着沈钰的眼睛,让他想避开,又忍不住想寻求点儿温暖。
言进是个强大的人,即便没有沈钰帮忙,他也总有一天能打破身上的枷锁,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言利算什么,不过是他磨砺锋芒的一块石头,沈钰从不觉得言进会输给他。若是没有遇到沈钰,言进也还是言进,能无畏的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
可是遇到言进的沈钰,看到了一道强烈的光,他想缩回黑暗里,眼珠子却忍不住追寻着那道耀眼的光芒;他想把光掐灭在心门外,可光固执又强硬地要暖着他冻在黑暗里的身体。
尝过光芒和温暖的人,再如何狠心,都会不由自主去眷念那点温柔,是对囚徒的救赎,是踽踽独行的夜里难得的依靠。
言进本来不需要生活里有个沈钰,偏偏遇见了,还执着的不愿放手,但实际上不是言进需要他……是我成了他的枷锁。
沈钰伸出手,晨光照亮了世界,也照着他这个人,手心里好像什么也没有,但是却有光。
是我把光圈住了。沈钰看着自己的手,漠然地想:如果世上没有沈钰这个人就好了。
沈钰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非常危险,但他足够冷静,仿佛他是个旁观者,仿佛沈钰是别人,他只是在旁冷眼旁观,过分的冷静是坏事,因为太淡漠了,淡漠得脱离了世界。
……当初爸爸做出轻生举动前内心是怎么想的?
沈钰蜷起手指,缓缓深呼吸,把自己从魔障的状态里拉出来。不至于,他在内心告诉自己,沈钰就算生病,也没有沈默那么严重,既然生而为人来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是要走下去的。
他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终于挪动脚步去了车库,让自己忙起来,也是种调节情绪的方式。
今天公司高层的会议还挺热闹,胡武冠果然提了想换掉许辰文的事,不过这事儿根本不用提上正规议程,因为仅仅提了这么一嘴儿,就立刻遭到大家伙的反对。胡武冠本来就带着试探的意思,之前跟许辰文来往过的都支持许辰文继续干,等他们说完后,沈老爷子总结陈词,意思也是让许辰文继续干。
沈钰手指画了个圈,有人顺势提出了将海外某项目撤资的建议,这个项目的海外负责人刚好是胡武冠举荐过去的,国内的统筹是他,他一听立刻也不干了:“好好的,撤什么资?”
沈钰微微一哂:好好的?好好的赔钱吗?
做生意的,不怕短时间亏损,甚至有些时候亏损是必要的,但亏了钱不能毫无收获,开拓市场也罢为长期利益蓄值也罢,你得体现出用处,要让人能看到希望。怕就怕无底洞,砸进去一点水花也见不着,胡武冠的这个海外项目目前正是这样的局面,在沈钰看来早就该砍掉了。
“胡总,我们当然是有依据的。”
提议的人显然准备充分,拿事实说话,胡武冠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的反应沈钰都看在眼里,沈钰又看了看坐在董事长席位的沈厉,从沈厉的态度里也琢磨出点东西来。
散会后,沈厉单独留下了沈钰。
“方才提到武冠统筹的海外项目,你怎么看?”
“于公司来说是个没前程的拖油瓶,我赞成撤回全部投资,”沈钰直话直说,“胡叔说重组了再来,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在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的项目上重组,耗那点资金不如换个新的来。”
沈厉没立刻出声,他起身站到落地窗前,背对沈钰,从宽敞的落地窗望出去,可见低处大厦林立,车水马龙尽收眼底,在高处有不胜寒的说法,也有一览众山的胸怀气概。
沈厉站在窗前,片刻后悠悠道:“武冠早些年是个敦厚的人,做事踏实,大约是在高楼里朝外望多了,就忘了自己只是个身长几许普通的人。”
胡武冠早年是什么样沈钰不知道,但他知道如今的胡武冠是个自视甚高并且贪得无厌的人,一心只想为自己谋利,为此连良心也可以不要,更别提顾及什么公司发展,也是公司还有能人坐镇,没放任他把公司带进宫斗剧本。
沈厉早些时候念及旧情,如今看来容忍得差不多,情分已尽,没必要再惦念了。但他自己不出手,这是要把烫手山芋扔给自己么?
沈钰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接茬,只道:“是啊,谁不是普通人呢。”
沈厉转过身看向沈钰:“他现在不适合插手公司事务了。”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狠厉,好像只是在随意谈论今天天气很好,可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连空气都跟“轻松”两个字不沾边,沈钰扬眉,终于不装蒜了:“沈董专门和我提,是要我去做吗?”
“你要走到我的位置,就得学会处理有些事。”
“噢,”沈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想被人指责不念旧情,原来是为我着想锻炼我,抱歉啊我想多了。”
沈厉神色毫无波动,就没有受到沈钰话语的影响,沈钰颇觉无趣,他敛眉:“那我就按自己的做法来了?”
沈厉颔首,他并不问沈钰打算怎么做,似乎很放心,同时也意味着此事当中就算沈钰遇到了什么难题,只要沈钰不开口,沈厉就不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