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好要离婚(55)
顾长霁说过的话,居然真的灵验了。
那之后顾长霁又睡了很久,久到他都觉得自己就要这么一睡不醒了,身体才慢慢地有了落地的实感。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知到有双手在轻柔地触摸他。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是件易碎品。
他以为是吴英秀,但等他睁眼时,只有贺彰还坐在他身边,垂着眼睛,似乎是在看书。
“我还以为我妈来了,”顾长霁说,“总觉得有人在摸我的头。”
“你睡傻了吧,”贺彰头也没抬,“把东西吃了,省得你又开始犯胃病。”
顾长霁皱起脸:“我还不饿。”
“等饿了再吃就晚了,”贺彰的语气明显开始不耐烦,“我不想当你的老妈子,自己吃。”
顾长霁:“……”
什么嘛,这么恶劣的态度,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好歹也算个病患好吗?
顾长霁端起粥,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这粥是你煮的吧?”
贺彰翻页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嘴硬道:“不是我。”
顾长霁“哼哼”了一声,没跟他争。
这么难喝的粥,也只有贺彰才煮得出来了。
第33章
37
贺彰嘴上不饶人, 实际上在顾长霁身边坐了一天。
手机看不得,一看就头晕,顾长霁闲得发慌, 他和这个闷葫芦没什么话可讲,苦闷极了。
他怨兮兮道:“劳驾,给我弹个曲子呗。”
“没琴。”贺彰说。
“那就唱首歌呗。”
贺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副精致的口琴。
“这不是有吗?”顾长霁撇撇嘴。
贺彰:“你想听什么?”
“能点歌?还是算了吧,你想吹什么就吹什么呗。”
贺彰就拿起口琴, 放在唇边,吹起了一段悠缓的旋律。
那节奏十分随和,像一阵风, 无端地拂过两人,再静静轻轻悄悄消散。
为什么呢?
顾长霁看向披散着头发的贺彰。
不同于之前在小花园里、音乐厅中的演奏,此时的贺彰,更普通些, 像一位在情人窗前倾诉思慕的少年。
弦弦掩抑声声思,也不过如此了。
他甚至能听出里面那种微妙的,想被触碰又怯于触碰的情绪。
等一曲结束, 顾长霁问:
“你这是吹给我听的吗?”
贺彰垂了会儿眼, 才抬头说:“这里除了你, 还有第二个听众吗?”
顾长霁:“也是哈。”
他忽然拘束起来,竟想不起从前是如何相处的, 心头莫名紧张。
他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那支曲子一起,软化了,融进绵绵的河水里。
对这份温柔,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
贺彰刚想说话,门就被敲响了。
吴英秀不等人来应门, 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吴英秀揪心了一整天,从看到了报道开始,就推掉了所有的行程,马不停蹄地飞了十几个小时过来。还没看到儿子,倒是自己先急得上了火。
即使顾长霁已经跟她报了平安,她还是心疼得要命。
她儿子从小到大哪受过一点委屈?娇生惯养的,居然碰上了这种要命的事。
等她真正看见了顾长霁,这小子还有说有笑,又刷地窜出一股子怨气来,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听说你还到处乱跑?都那个时候了,你不第一时间去找警察?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
顾长霁:“我那不是去找贺彰吗?再说了,贺彰才是到处乱跑呢……”
贺彰:“你识好歹吗,我那也是因为去找你。”
“哎呦,”顾长霁忽然来劲了,“我发现你还挺担心我的?”
“我——”
他想说我当然担心你,又明白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只能别过了头,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
吴英秀只在这里待了半个傍晚,说自己有个大合同要签,碰巧贺伊人也有事儿要处理,就蹭了她的飞机,马不停蹄回去了。
中度脑震荡的顾长霁被托付给了贺彰。他在众人眼里变成了一个瓷娃娃,就连他起身去上个厕所,贺彰也要跟着。
顾长霁开始觉得有点烦了。
这两天里他最明显的症状也就是还容易头晕反胃,耳鸣,吃了东西没多久就会有点想吐。
倒还真不至于没有自理能力。
这种烦躁感在和刘曦视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突然一阵干呕,贺彰就一脸紧张地帮他顺背,结果刘曦这小子居然傻愣愣地说:“你们……发展得还挺快?这么快就有了?”
贺彰:“………………”
顾长霁:“………………”
这倒是变相地提醒了他们的关系。
贺彰瞄了顾长霁一眼。换做是平时,这会儿顾长霁已经开始和刘曦调侃了,至少会笑着骂一句傻逼。
但现在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顾长霁瞄了贺彰一眼,他居然发现这座大冰山的耳朵有点红。
红什么?
大冰山听到这种玩笑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纯情?
他也乱七八糟地开始有点臊,嘴巴干干的,都不知道讲点什么。
刘曦察觉到氛围不对,马上说有队友在王者峡谷等他集合,遁了。
电话一挂断,空气也变得焦灼起来。
好像只要重新变成他们两个人相处,气氛就很诡异。
“我说那个……”顾长霁找了个合适的话题,“你之前听我妈说了吧?”
“什么?”
贺彰没太听清楚他讲了什么,他脑子里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散去,烧得他嗓子眼难受。
“下个月是子歆的成人礼了,看我妈的意思,肯定要大办一场的。”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心累,叹道:“到时候你能躲就躲起来吧。”
贺彰宛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忽然冷静了。他又有点不甘心:“我见不得人吗?还得躲起来?”
“不是啊,你不知道我妈那群朋友有多吓人……”
贺彰反正觉得很不高兴,不是气顾长霁,而是气自己。
这种无名火是可以恶性循环的,他觉得自己有够不讲道理。
他又想起吴圆,一直犹豫该怎么和顾长霁提起,现在干脆说了出来。“有件事妈有没有给你说?”
“什么事?”顾长霁傻了吧唧的,“哪个妈?”
“吴圆之前也来了维也纳。”
“哦……我知道啊,”顾长霁嗤了一声,“他不是还发朋友圈了嘛。”
贺彰又不舒服了,他嘲讽道:“怎么,你们最近关系不错?妈想等你出院和他一起吃个饭,是不是很高兴?”
“等等……”顾长霁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吃什么饭?他还和你妈变成好朋友了?”
贺彰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他正在努力压制着心里汹涌的不愉快,怕显露在表情上,于是只冷淡地“嗯”了一声,拿起蔫了半瓶花的花瓶出了门。
顾长霁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来来回回地思考吴圆的事。
都和贺伊人一块儿来听音乐会了,这算什么?明明连他这个正牌女婿……算是女婿吧,连他都没喊,却和儿子的前男友一块儿来?
但转念一想,顾长霁又觉得自己的脑子是被炸坏了。贺伊人应该是不清楚这俩人关系的。
那么就是贺彰的问题了。他到底是想怎么样,是还和吴圆闹着意见呢,还是打算重归于好呢。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再给吴圆机会,那边又暗度陈仓,现在都带着前任来找现任吃饭了!
他倒是不反对谁和前任重修旧好,但贺彰这眼光是从贺伊人那儿遗传的吧,也太差了。
或许应该把离婚的事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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