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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31)

作者:箫云封 时间:2020-04-17 10:08 标签:ABO HE 欢喜冤家 虐恋 热血

  来回折腾到凌晨,发热症状才彻底褪下,温元嘉抹净冷汗,摇晃走回宿舍,踉跄爬到上铺,掀被裹紧自己。
  这一个月他没有去找邢烨,而是书,恶补落下的课程。
  正课专业课认真听讲,思想课坐在最后一排,指头拨弄缝衣针,在桌下编织手套。
  熟能生巧,技术越来越熟练了,帽子手套围巾都不在话下,他手下不停,对讲课内容左耳进右耳出,眼珠盯着手机,希望它嗡嗡作响。
  没有信息,没有电话,特意设成的金色头标黯淡无光,从最顶渐渐沉到最底。
  他掰着日历数日子,离七夕还剩一周,实在忍不住了,把织好的东西塞进行李箱里,拖到邢烨家中,小心按响门铃。
  悠长铃音在走廊回荡,半天无人接听,他心急如焚,慌忙摸出钥匙,卡进锁眼里面,向右转动半圈。
  转不动了。
  温元嘉懵了,怀疑自己拿错钥匙,他仰起脑袋,对着光线左右打量,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就是邢烨家的钥匙,不会错的。
  怎么打不开了。
  搬家了,换锁了,还是不住这了?
  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温元嘉眨眨眼睛,捏紧手指,后仰靠上墙壁。
  他试图不问不想不听不解释,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直面不敢面对的现实。
  他答应邢烨说不逼对方,邢烨随时可以离开,那不告而别······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可他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没法爬起来闯出去,挨家挨户敲门寻找,去问每个熟悉的人,打听邢烨的行踪。
  他想离开,想化为一缕风飞出窗外,想抽|身出去,剥掉情感的神经线,让它不要再影响自己。
  楼下传来细碎声音,不是从电梯那里,是从楼梯来的,脚步凌乱沉重,淡淡酒气飘来,爬一半便不动了。
  温元嘉推开挡门,沿楼梯快步下去,暗夜里火光微芒,邢烨靠在墙边,袖子挽上小臂,肌肉线条隆起,麦色皮肤似抹过热油,泛出古铜色泽。
  温元嘉屏住呼吸。
  两人一高一低,遥遥隔楼梯望着,邢烨眼神飘忽,拂过温元嘉面容,定在窗棂上头。
  那有只惊飞的雀鸟,疯狂扑棱翅膀,尾尖滑出弧线,倏忽看不见了。
  邢烨固执盯着,墨块融进瞳孔,瞳仁里的黑不断化开,浸染满池冬雪。
  温元嘉止住颤抖,扶墙向下两步,指头攥紧栏杆:“邢烨······你喝酒了。”
  邢烨挪来视线,低头夹住烟卷,淡淡抽|吸一口:“嗯。”
  “喝了多少?”
  “没多少,”邢烨含糊咬着烟头,“没喝白酒。”
  “喔,那喝酒前吃点东西,”温元嘉说,“胃里能舒服一点。”
  沉默。
  楼梯间静谧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到。
  邢烨抓住栏杆,一步步往上面走,温元嘉上前扶人,邢烨手臂微僵,没有甩开对方。
  垂头在门口站稳,邢烨摸出钥匙,沉默打开房门,温元嘉拎起皮箱,亦步亦趋进去,钥匙的事像摸不得的火苗,谁都没探手触摸。
  邢烨踉跄进门,洗漱干净,进客厅倒头睡下,温元嘉把行李箱拖进卧室,盯着满满织物发呆。
  好像没法拿出来了。
  他没法把它们取出,抱着它们搬到邢烨面前,兴奋摇醒对方,说这都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他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把它牢牢绑紧,撕掉手上碍眼的创口贴,随手丢在角落。
  温元嘉心里不安,不敢放邢烨自己在这,连着几天都在旁边盯着,眼珠跟着对方,生怕发生什么。
  邢烨看上去还算沉稳,只是没去巡店,来电话就会按掉,有时候会订些酒,但都是低度数的果酒,在阳台一坐坐上一天,到一日三餐的时候,会像个定时启动的机器人,进厨房烹饪蒸炒,端出各种食材,挨个放在桌上。
  两人隔着餐桌坐着,筷子不慎碰到,邢烨没有动弹,温元嘉那双慌忙后退,乖乖缩回碗中。
  邢烨低头看看,夹起辣椒炒肉,放在对方碗里。
  温元嘉抬眼看看,忙不迭塞进嘴里,辣油呛进喉管,咳咳咳嗽不休。
  “喝点水,”邢烨倒杯凉白开,放在温元嘉手边,“一点辣都不能碰?”
  “不太习惯,”温元嘉噎的难受,“喜欢甜的。”
  “抱歉,”邢烨揉揉脑袋,“我给你做个新的。”
  “不用,不用,”温元嘉夹起肉片,在水里洗涮几下,“很好吃的,泡掉辣油就能吃了。”
  这餐饭沉默吃完,两人各自回去休息,温元嘉辗转反侧,胃里反酸喉中冒火,后半夜睡不着了,爬起来想喝点水,抬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只瓷杯被塞进手里,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温热手指触碰,电流向上翻涌,温元嘉愣在床上,悄悄攥紧手指。
  “薄荷。”
  邢烨沙哑吐息,那浓烈的薄荷香似催|情的药剂,从卧室满溢出去,挤向各个缝隙,连走廊都不放过,甜润里夹杂辛涩,烈酒浸泡冬雪,那是最烈的酒,最强烈的爱恨,最穿肠的毒药。
  温元嘉向后蹭蹭,后颈皮肤要烧起来了,那火舌舔舐上来,后背贴在墙上,冰火两重天让他口干舌燥,下意识滑在地上,前言不搭后语:“我······去洗澡。”
  他踉跄扑进洗手间,把花洒调到最热,让雾气汹涌而来,罩上玻璃浴缸,洗手间被人拉开,温元嘉定住手指,泡沫迷进眼睛,他愣住两秒,越揉越狠,热水冲的薄皮生疼,眼球疯狂滚动,手腕被人攥住,那水流调转方向,沿脖颈向下涌落,顺小腿漫至脚尖。
  薄荷被热水泡开,蒸出层层白雾,辛甜里的苦融化开来,肆意亲|吻皮肤。
  那只手腕松开,邢烨后退两步,转身离开浴室,热意转瞬即逝,温元嘉搓揉头发,胡乱擦洗几下,套上浴袍,踩着拖鞋出去,发底的水洇湿脖颈,脚印啪嗒啪嗒,慢慢拖到床边。
  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水流涌动起来,温元嘉坐立不安,指头搭在发顶,机械搓揉头皮,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旁床褥陷下,一只手从浴袍边缘滑入,轻轻摩挲腿|根。


第40章
  邢烨没有标记自己。
  温元嘉浑浑噩噩,那股热意离开,被褥盖在身上,似柔软沾水的棉絮,将他裹成毛团。
  他逃避似的,紧紧闭上眼睛,不想与外界沟通,想躲进自己的世界,忘记外面的一切。
  或许连情绪都在帮他逃避,侧颊埋进枕头,眼皮抬起落下,虚脱精神飘散,悠悠荡出体外。
  再醒来时天色昏暗,桌上的水放在恒温杯里,空气里溢满的薄荷香散了,窗前挂着厚重窗帘,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新换的床单被褥铺在身上,温元嘉探出手臂,在床头柜上摸索,拿来手机看看,日历上的节日像一柄小刀,堪堪刺进双眼。
  七夕节到了。
  温元嘉揉揉眼睛,拖动酸痛的腰腿,出来打开房门,外面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气,不知道邢烨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那算什么。
  一个做事不留名的,热心肠帮忙的好人?
  呵,他确实该感谢对方,如果没有邢烨,昨天那种情况······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阳台的玻璃门仍旧开着,冷风从外头涌来,桌子上有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地上散落几瓶残酒。
  温元嘉四下看看,从厨房后面的拉门里,拖出一箱新酒,用小刀撬开瓶盖,仰头灌入腹中。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麻痹神经、舒缓疼痛,让人踩在云端,把外界屏蔽出去。
  他没有和邢烨通话,更没有问邢烨在哪,他套着薄薄的睡衣,把窗户开到最大,外面的风呼啸而来,吹散冷汗吹尽思绪,他一杯接着一杯,从早晨喝到下午,胃里绞着酸麻的疼,弯腰挪进卧室,咬牙拉出行李箱,把外盖掀开,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孤注一掷问出来,即使结果不遂人愿······也好过这么不清不楚,没完没了纠缠下去。
  他在满地织物里挑挑拣拣,抓出一只火红的同心结,挂在卧室中间的墙上,其它东西塞回行李,扣上拉链锁好,抬手拉到门边。
  把房间里属于他的寥寥几样收拾干净,垃圾打包丢进垃圾道,地板扫净拖好,墙面浮灰用砂纸磨干,碎纸屑用细夹捞起,卷成团丢在外面。
  窗户大开,客厅卧室光洁漂亮,恢复他最开始过来的样子,薄荷味消失殆尽。
  他从下午坐到晚上,直到夜色降临,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房门咔哒打开,邢烨拧动钥匙,推门走了进来。
  穿堂风袭到身上,邢烨打个哆嗦,看清阳台情况,快步走进衣帽间,解下最厚的衣服,给温元嘉披在身上,挨个关上窗户:“喝了酒怎么还坐在那吹风,不怕头疼?”
  温元嘉眼珠微晃,跟着邢烨的身影,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直到对方察觉什么,停下脚步,缓缓走上前来,坐在温元嘉对面。
  夜幕沉坠,路边几点萤火,星子汇成银河,遥遥铺在天边。
  “呐,你这个,真好喝,”温元嘉摇摇晃晃,眉眼弯弯,抖动手里新开的酒,倒在邢烨面前的杯子里,眼珠莹亮发光,“陪我······喝一杯吧。”
  邢烨握住杯沿,玻璃被掌心炙烤,酒液微微摇晃。
  辛辣酒液入喉,从胸口烧到胃腹,邢烨放下酒杯,看着对方的眼睛。
  “一直以来,我都太任性了,”酒精沿神经向上,将理智冲成砂土,温元嘉灌下一杯,抹过水红嘴唇,“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邢烨定定看他。
  “你该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不,不止这些,”温元嘉按住桌沿,踉跄两步,挪到邢烨面前,脑袋歪着,嘴唇红嘟嘟|翘|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这些太少了,不够,不够,想要很多,更多更多,那么多那么多,比现在多,比你看到的一切······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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