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飞(18)
“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艾宝这个名字。”艾宝抬头看着严塘说。
严塘挑挑眉,“那你喜欢别人叫你什么样的名字呢?”
艾宝又想了想,有了答案。
“我喜欢‘宝宝’这个名字!”他又开心了起来。
“或者‘宝贝’也可以!”他补充道。
严塘沉默了一下,他问艾宝,“艾宝,你知道‘宝贝’和‘宝宝’是什么意思吗?”
艾宝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说,“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艾宝的意思。”
他说了很多个非常,说完以后,大眼睛眨着盯着严塘,眼里的期待亮晶晶的,都快溢出来了。
严塘想忽略都不行。
严塘抿了抿嘴,又问艾宝,“那艾宝为什么喜欢这个名字呢?”
“因为我也想有人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我呀!”艾宝理所当然地说。
严塘叹了口气,他低头看着床上软乎乎的,眨着大眼盯着他看的艾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好吧……宝宝,”严塘无奈笑着,轻轻喊出艾宝想让他喊的名字,他对艾宝说,“晚安。”
艾宝也笑了起来,他柔粉的嘴唇挂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的小肥肉也嘟了起来。
严塘那天充满冷酷的样子,似乎把房子明给吓住了。
一连几天,他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没有再做什么妖。
陈珊都给他说,最近房子明终于有一点效率,知道不拖别人的后腿了。
严塘懒得关心他。
他对房子明也说不上厌恶,严塘只是很厌烦别人刺探他的隐私,以此来骚扰他,也很反感公私不分的人。
恰好房子明两边雷都踩了。
炮圈都说严塘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大家都是成年这么久的老油条了。床上的事情床上解决,床下的事情谁也别干预谁,都不过是一夜的交情罢了。
严塘仔细算算,从把艾宝接回家,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他确实是一次都没去过酒吧了。
有时候晚上他睡不着,本来有点想去的,但是刚刚起身,他又想到艾宝一个人在家里睡觉,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只能老老实实在厕所自己解决了。
严塘今年就要二十七岁了,也不算年轻了。
他早就过了几年前猴燥急不可耐的状态,欲望对他而言,已经不是无法驾驭的洪水猛兽了。
严塘一脸淡然地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
里面是前几天张阿姨从超市顺手买的菊花茶茶包。
张阿姨说是清热解毒,煮一壶菊花茶,再放几颗冰糖,艾宝倒是喜欢喝。
严塘喝了几天也觉得还行,解毒与否他不清楚,但是清热是真的。
现在的严塘心态平和,他感觉自己宁静致远,非常适合去和隔壁几家对手公司吵架。
陈珊每次进来,看见严塘端起茶杯慢慢喝茶的样子,都会翻一个法式白眼。
“大爷,严大爷!”陈珊没好气地把资料表拍在严塘桌子上。
严塘端着茶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马上就春节了!年底了!全公司都在忙!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喝喝茶,还挺悠闲的哈?”陈珊柳眉倒竖,双手环胸说道。
“我忙完了而已。”严塘施施然放下茶杯。
陈珊不想和未老先爹的严塘说其他的什么,她把资料表交给严塘,交代完工作就打算出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严塘却喊住了她。
陈珊一回头,就看见严塘把前几天她发的在H市大会合影的图拿了出来。
严塘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合影问她,“这个,第一排最左边那一个,你对他有印象没有?”
陈珊走近,细细看了几眼。
“他……?嗯……好像是什么特邀的华人嘉宾,在美国牛逼哄哄的,开会的时候,还喊他上来讲了几分钟。”陈珊皱着眉头回想,她两条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这怎么了?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陈珊抬起头问严塘。
严塘摇摇头,“没什么。”他说,“只是和我一个很久没见的同学有点相像。”
陈珊哦了一下,没什么兴趣了。
“严大爷,还有事情没有?”陈珊问,“没什么事,我就去忙去了。”
严塘摆摆手。
他又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陈珊看着他这副大爷样眼神都不想再给一个,又赏了严塘一个法式白眼,推开门快步走回去。
严塘在办公室里却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是不想问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情的,大家当作陌路人,谁也不认识谁,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生活挺好的。
可是严塘却没想到他真的也涉足互联网产业了。
这叫严塘忽然又想起以前年少不懂事时,和兄弟许下的豪言壮语——要做一款自己研发的游戏。
现在他做到了以前的妄想,只是当初身边的兄弟早已各奔东西。
说这大话的时候,严塘还年轻,背着书包,还是让各科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少年。
那时候他还没和他亲爹决裂。
也没有和自己的兄弟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严塘腰腹上的纹身也还没有被他自己拿刀子划糊。
一切都很年轻,一切也都很鲜活。
严塘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商场如战场,可不讲什么情分过去的。
严塘的一只手规律地敲着自己的桌子,面容有些冷峻的意味。
不知道那个人又想干嘛。
但愿是他自作多情,别人根本没想过来招惹他。
严塘想。
第16章 一只蓝眼睛的猫(七)
十六.
可是,黄眼睛的猫觉得他好无聊。
他们说:
“瞧你那双蓝眼睛,
看起来就奇怪无趣!
你是真的猫咪吗?”
——
沙区公园离现在严塘住的南山还有点距离,毕竟跨了C城两个区。
严塘和艾宝住的是北区,这边人少,别墅区多,而沙区则完全相反,高楼大厦密布,人口高度集中,不少商圈挨着商圈,到凌晨一两点,街道上都还一片热闹非凡。
第一次带艾宝去这种人多的地方,严塘多少有点紧张。
他在去之前的头一天晚上给艾宝三申五令,叫艾宝一定记住不要离开他身边太远,还有背下来他的电话号码。
艾宝拿小胖手揉揉眼睛,嗯嗯哦哦地点头应着。
现在是二月初了,离春节也不过只有十几天的距离。
艾宝和严塘越往人流量稍多一些的地方走,看见的高高挂在树上,楼上的彩灯红灯笼就越多。
有些树枝上还挂着彩带,它们随风飘起来,像流动的彩墨。
艾宝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逝而过的街景,显然对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感觉好奇。
“严严,那是什么?”艾宝指着一处商场门口看着严塘问。
严塘瞥了一眼,是个差不多两米高充气的迎宾娃娃,本来应该是声势浩大的,只不过似乎气没有充足,在左摇右晃,像条海带面一样波来浪去,路上的行人都避开它绕着走,看着挺吓人的。
“它是在跳舞吗?”艾宝端详着越来越远的迎宾娃娃,又问道。
严塘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肯定艾宝的想法。
“对没错,它在跳舞。”严塘说。
群魔乱舞的舞。
艾宝噢了一声,还在盯着商场门口扭秧歌一样的充气宾客娃娃。
严塘的车都已经开到前面了,他的小脑袋还一直往后撇。
严塘分神看了艾宝一样,他怕艾宝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伸手把艾宝的头扭了回来。
“宝宝,看前面,坐好。”严塘扶着艾宝的后脖颈让他平视前方。
艾宝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好。
自从上次艾宝要严塘喊他宝宝,严塘喊了过后,便一直叫艾宝为宝宝。
这称呼挺肉麻的,如果几年前给严塘说你会喊个未成年小屁孩宝宝,严塘绝对是嗤之以鼻,现在喊多了,多喊几次,严塘面不改色的,也说得自然。
沙区公园还挺大的,严塘兜了一圈才找好停车位。豆豆妈,还有其他几家人都约着在沙区公园的正门见面,严塘牵着艾宝往正门走。
艾宝今天穿着艳红色的棉袄,严塘怕他和艾宝被人流挤散,故意给他套的大红色。
艾宝皮肤白,穿大红色的棉袄也好看,衬得他气色好,小圆脸都看起来红润了几分。
艾宝的棉袄软软的,他很喜欢软软的东西。
一路上他一手牵着严塘,一手一直在捏自己的棉袄。
艾宝低头看着被自己捏得软塌塌的棉袄,过了一会儿艾宝的手拂开了,它又鼓起来,过了一会儿艾宝又把它捏瘪……
严塘看艾宝玩得很开心,也没打扰他,走得挺慢的。
等他们两个慢慢走到沙区公园正门口的时候,豆豆妈还有其他几个家庭都到了。
豆豆妈眼尖,老远就挥手招呼严塘。
她的手白白胖胖的,搭配着她的翡翠贵妃镯,看着怪喜庆的。
严塘也不好再牵着艾宝慢吞吞地走,他也挥挥手示意,牵着艾宝小跑上前。
“哗哗!”艾宝看见豆豆,很高兴地喊他。
就算严塘告诉过他几次要喊人家“豆豆”,艾宝还是更喜欢喊“哗哗”。
豆豆也发现了艾宝,“呱呱啦!”他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兴奋地拍了拍手,挣脱自己的妈妈跑向艾宝。
豆豆妈在后面喊豆豆慢跑慢点,不要摔倒了。
严塘看着一个小胖墩跟个陨石似的直冲向身边的红红软软的艾宝,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不过还好豆豆妈追上来拉住了豆豆,“豆豆,别急,别急,艾宝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