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装小可怜(14)
被他注视的人却如坐针毡。
拿煤油的男人一咬牙,将一整瓶倒进自己嘴里,咕咚咕咚眼也不眨咽下去。
旁边的人又急又慌,像是被鳄鱼盯住的动物,僵硬得一动不敢。
青年的声音温雅,像是亲昵,又漫不经心:“没关系的吧,反正剧情结束了就会重置的,不会真的让你死掉的。”
“嗯,是,是。”喝掉一整瓶煤油的男人点头,勉强笑着,额头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来。
青年歪着头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去吧,时间差不多了。记得小声一点,别吵到人。”
于是,之前还计划将煤油灌给谢刹的男人,以自己设计的方法,喝下一整瓶煤油,毫无抗拒自发走进了火海。
留下的另一个男人脸色惨白,满头满脸的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算身为NPC,一般情况死掉也会因为副本重置复活,但这种死法的滋味真是一点也不好受。
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身为NPC欺负玩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您是,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温雅随和:“没有啊,我很高兴。你们提供了不错的玩法建议,只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更有艺术更好玩一点,你们,会配合的吧。”
忽然,他微微垂下的头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灵堂的方向,低低的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嗯,说了我很多坏话啊。”
男人低下头,极力降低存在感,以免青年生气时候波及到自己。
青年对着他微微侧首,目光还是看着灵堂的方向,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对了,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男人抬眼,傻眼一样看着他。
雪白俊美的面容上,拥有玫瑰一样红唇的青年,略略蹙眉像是遇到难解的迷题,呢喃的声线让人的耳朵都忍不住颤栗:“姓覃,叫什么好听有格调一点?至少不能比虞星之差太多吧,好歹是我第一个boss身份。你说呢?”
男人怔愣,下意识点头。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恶魔,可怕至极,但每次看到那张俊美好看的脸还是叫人下意识瞳孔放大出神,就算被杀也像是无法拒绝,耀眼近乎刺目一样的存在感。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看上去很可怕吗?”青年温雅和气,微微低头好奇地询问。
男人强迫自己别开的眼又转回来,掩饰一样揉了揉眼睛,在青年一瞬不瞬目光注视下,勉强镇定地笑着:“耀……我是说,名字一定要耀眼一些。”
青年的眸光微微抬起,手指调整了一下腕表:“耀?光宗耀祖,覃耀祖。不错,是个符合时代人设的好名字。很适合我。”
等等光宗耀祖的寓意和眼前这个人到底哪一点适合了?就那张脸吗?
这个把整个覃家搞成这样的恶魔!
然而心里再腹诽,男人面上也只有勉强笑着。
“是个好名字。”
“谢谢。”青年静静看着他,脸上毫无笑意,“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脸色瞬间刷白。
青年的手指放在他的肩上,弹钢琴一样指尖轻点,在他耳边:“去到……把……然后……”
一阵耳语之后,青年退开,眸光清澈澄净:“明白了吗?”
男人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常,精明能干的样子,笑着点头:“明白。我这就去。”
不管干什么,总比自己喝了煤油走进火里强。
这种给别人设计的死法用在了自己身上,黑色幽默一样,真是叫人打从心底发毛。
男人想着不由看了眼火海里,因为那个人说要安静,就一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直至毫无声息的同伴。
顾不得感慨,他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
不久之后,火势渐大,不一会儿,谢刹和身后跟来的覃家人跑到了这里。
“火场里有人吗?”
“不清楚啊,好像有好像没有的。”
冲天而起的火势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先救火,最近的水源在哪个方向?”谢刹说,率先去拎水桶打水。
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一刻不停地去搬水。
等火光彻底熄灭已经是破晓,天际发白,快要天亮。
焦黑的火场几乎没有残留什么,因为发现得早,火势被控制在一个院子里没有蔓延出去。
熄灭之后的废墟,烧得极为干净,除了院子的墙垣几乎没有片瓦残留。
谢刹翻捡着火场的残痕,眉宇微微皱起。
看着残留的竹木和纸板,想起昨天他和虞星之在这个房间里发现的违和感,他终于明白了那种又新又旧的奇怪的异常感是什么了。
谢刹看着覃媛的父亲,那个头发略略发白的中年人,目前为止出面的覃家人里,除了昨晚在灵堂的老太太,他应该是地位最高的主事者。
“西南这个院子的客房是什么做的?你们用做纸人的东西做房子给人住?”
谢刹乌黑的眼眸安静,但那锐利的眼神雪一样沁凉,让人从心底升起凉意。
男人呆愣了一下,不知道是理亏还是一时嘴拙,说不出一个字。
谢刹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夜不睡黑眼圈愈发深了些,清隽苍白的面容安静,没有任何表情,令人不安的阴郁。
旁边忙了一夜的覃媛立刻说:“不是这样的。这个院子根本就不是客房,客房是靠近中轴的院子。这个院子根本就不住人,我们一般都不过去的,因为默认这里是属于纸人的领域。昨天晚上你突然跑到这里救火我们就很惊讶了。”
谢刹毫无表情:“是你们的人领我们过来这里的。”
男人终于回神,看看谢刹又看看他女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天的确是老常领他去客房的,可是老常办事一向稳妥,怎么会……”
忽然,有人惊喝道:“火场里发现一具尸体!”
谢刹立刻回头走过去。
几乎是一前一后有人跑进来喊道:“不好了大伯,老常,老常的尸体被发现了!说是昨天下午在后山发现的。”
覃家的男女老少顿时一脸惊骇:“什么?老常昨天下午就……可是昨晚明明他还回来了!”
“是啊是啊,他还跟我说话了,跟好多人打招呼了。”
覃媛一直比她父亲更镇定:“确定是老常吗?”
“确定的,”来人气喘吁吁,“虽然看上去惨了点,但脸还能认出。老常的婆娘认的人。”
众人顿时明白他们是集体撞鬼了。
覃媛的脸色勉强,对谢刹说:“看来你运气不好,遇见的老常已经不是人了。他应该是故意把你们引去纸人地盘的。”
纸房子,半夜的火,的确不是什么意外。
谢刹对昨晚的老常是人是鬼毫不关心,只是低头一眨不眨看着那具火里的尸体。
焦骨看不出任何线索,只是体型和虞星之略像。
一片沉默。
哒哒,哒哒哒。
旅行箱的滚轮在青石地板上滚过的声音,不紧不慢徐徐响起,接近了这里。
有人应声回头望去,静止了一样忽然一动不动。
不断有人抬头看去,直至不论之前在做什么,所有人都直起身朝来人看去。
恭恭敬敬站好的姿态,众人难以描述的神情,让因为虞星之可能在游戏里死去而放空的谢刹也难以忽略,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这一眼,谢刹向来波澜不惊的乌黑眼眸忽然瞳孔放大,一动不能。
天光破晓,夜尽发白,晨曦的光辉遍洒而下。
濛濛的曦光里,站在废墟和庭院交接处的男人,却像是风中倒影天光的晨露,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浅灰色的衬衣毫无皱褶,雾霾蓝的西装裁剪熨帖,勾勒出瘦削完美的腰身比例,仿佛画报里走出的行走的艺术品。
他随意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庭院的所有人。
雪白的肌肤之上,嘴唇像吻过午夜的红莲,乌黑光泽莹润的长发被蓝丝带整齐地系在脑后,额前两侧刘海半长不短修饰得眉眼清正矜贵,金丝眼镜后栗色的眼眸澄澈又深沉。
这个人的气质充斥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神秘矛盾,既儒雅温柔,又有着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感的疏淡。
他站在那里,一只手随性地放在黑色的西装裤口袋附近,像时装周随时可入镜的顶级男模,栗色的眼眸微垂看着大家:“一大早,这是在做什么?”
所有人梦游一样,怔怔地看着他的方向,没有人说话,全都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
青年唇角微扬,镜片后的眸光却平静:“哦,这种反应,是不欢迎我回来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像是如梦初醒。
覃媛父女对视一眼,男人立刻恭敬地弯腰行礼,满面堆笑:“小堂叔回来当然欢迎,只是太惊喜了,您该叫人提早知会一声的,我们好早点亲自去接您。”
覃媛也双手交握,弯腰行礼,微笑说:“给叔爷爷请安,欢迎回家,一路辛苦。”
尽管自己父亲的年纪比那个人还大,尽管那个男人过分的年轻,但是辈分在这里。
覃家所有的青壮都像是瞬间被按了遥控器,纷纷低头弯腰行礼问好。
这些人有和覃媛一个辈分跟着叫叔爷爷的,也有和覃媛的爸爸一辈叫叔叔的。
谢刹的瞳眸微微一跳,静静地盯着那个人——这就是那对龙凤胎里唯一存活的那位?
按照覃家人的说法,这个男人快四十岁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异常得年轻俊美,只有身上儒雅沉静的气质不是二十几岁的人能有的,才隐隐透露了年龄。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眸色和头发,对方和虞星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