趿拉着室内拖鞋，沈亦舟走到会议室里一看，小蝠正抱着肚子委委屈屈躺在键盘上，而顾清尧则拿着圆珠笔一下下戳着小蝠的翅膀。
　　“清尧，你不要欺负小蝠！”沈亦舟连忙心疼地将小蝠捧在手心，“我们住到酒店小蝠都能够找过来，可见吃了不少苦。”
　　顾清尧手指转笔，将圆珠笔夹在耳朵上，手指虚空一点小蝠。
　　“它故意调皮呢。”
　　可是沈亦舟早就捧着小蝠转身，打算为它找点好吃的东西安慰一下它了。
　　顾清尧松了一口气，他可是怕了沈亦舟的唠叨。
　　哪里知道沈亦舟捧着小蝠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顾清尧身前的电脑。
　　“你又熬夜了？”
　　“昂。”理直气壮。
　　沈亦舟将小蝠踹到兜里，返回身走到了顾清尧面前，眉头担忧蹙起来。
　　“是因为我晚上打呼噜太响，所以你睡不着？”“不，是因为我跟你们人类不一样。”
　　顾清尧解释的一本正经，可沈亦舟早就习惯了舍友嘴里的‘你们人类’。
　　一旦不让顾清尧熬夜，顾清尧都会拿出这套说词试图说服他，沈亦舟有时候又感觉舍友的这一点莫名的可爱。
　　见顾清尧不想解释，沈亦舟操着老妈子心准备去找一下有没有助睡眠的中药。
　　他已经打算等回去后，就给舍友熬上了。
　　务必要将他失眠的毛病扳正过来！
　　好不容易将沈亦舟推出去，顾清尧松了一大口气。
　　简直比打一场比赛还要心累。
　　坐回电脑桌前，顾清尧晃动了一下手机，看着亮起来的电脑屏幕。
　　想到之前Sang跟他说过，想要在蜗牛网站内联系他，还联系不上，只能炸礼物代表我存在的方式。
　　他就将消息屏蔽又打开了。
　　哪里知道，打开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消息爆了他的收件箱！
　　顾清尧懒得多看，本来想点一键删除，可是看到前面的几封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怎么……
　　这么多俱乐部邀请他？
　　他打开了几封看样子似乎是豪强战队的邀请函，都是邀请他去做青训营学员的。
　　一起发来的附件除了报名表，还有一张身份表格。
　　身份表要将年龄和出生日期都填写上。
　　顾清尧思索了一下，淡定地决定要装作没看见这些俱乐部的邀请。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MCN公司发来的面试通知。
　　现在各大网站的主播及其UP主，虽然他们签约了直播网站，但是仅仅依靠直播网站的能力，他们很难火遍全网，或者实现商业价值的转变。
　　比如说网红往明星方向发展。
　　当然，许多网红主播并非想要当明星，但他们想要获得更高的曝光率，仅凭直播网站就办不到。
　　所以就催生了一类专门为直播行业推资源、刷流量以及接恰饭工作的公司，这类公司可以统称为MCN公司。
　　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类公司或许只是想要赚快钱，签下有潜力的主播后，不仅不给资源，反而会拼命压榨。
　　最后许多主播心灰意冷，渐渐就退出UP主或者主播行列。
　　许多粉丝后期找不到自己喜欢的UP主，心里很奇怪他们去哪里了，也或许有些粉丝感觉自己主播做视频的风格直线下降。
　　如果不是主播自己在思考转型，那么肯定就是这位主播已经签约了MCN公司。
　　而顾清尧不同，到现在为止，他连蜗牛网的签约合同都没签，更别提那些MCN公司了。
　　所以他也干脆将这一部分的消息直接清空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粉丝的私信。
　　看了一些，顾清尧心里好笑，突然决定今天的直播不做别的了，他要在粉丝的面前公开处刑这些追到私信里怼他的粉丝！
　　这时候，顾清尧看到一封字数特别多的私信。
　　他握着鼠标的手指，缓缓从鼠标的按键上抬了起来。
　　[卿夭，我是你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粉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发私信，明明从直播里就已经知道，你从来不开私信的，可就是忍不住想要给你发，你说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痛苦折磨？]
　　过了几天，同样是这个粉丝，又发了一封新的私信过来。
　　[如果将难过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就会变得轻松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可是好难，我不敢上学，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帮助我，就像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现在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性格太懦弱的原因。]
　　这一个月来，这位小粉丝断断续续发了很多私信，有些只是无意义的句子，可也从中推断出，这应该是个孩子，年纪不大。
　　[哈哈，卿夭，你还记得我妈？我又来啦！]
　　看到这样轻松的句子，顾清尧目光紧蹙，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抚上嘴唇，沉思了片刻，继续顺着这个粉丝的名字点开了下一封私信。
　　[我今天又逃学了，可是我现在很抵触学校，我明明知道逃学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断断续续的话，夹杂在凌乱的道歉当中，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的迷茫和痛苦。
　　顾清尧已经对粉丝的遭遇有了初步的猜测，他继续往下面看去，才在最长的一封私信里，捋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真好，这里能够倾诉，也没有人会嘲笑我，我真的希望有人帮我，但又怕有人发现如此让人厌恶恶心懦弱的我，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去年10月份的时候，我爸爸出了事故，工地上赔了我们家30万块钱，可是妈妈知道这个消息后，精神就变得很不正常。
　　妈妈前年的癌症刚刚治好，去年爸爸出了事，心理医生说妈妈受打击太大。
　　现在我出门超过十分钟，妈妈就会疯狂给我打电话，还要出门去找，今年过年，妈妈炒了土豆条，炸了些花生米，等我上完供的时候，我妈已经吃完饭回去睡觉了。
　　我坐在凳子上，吃着花生米，看着外面人家过年，心里特别难受，这是我爸走的第一年。
　　我妈经常拿着刀要出门砍死‘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怕我妈真砍了人，就把大门关上，奶奶也不敢来我家了。
　　我爸爸死了后，我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学校里，刚开始只是班里的一个女孩经常骂我，后来她带动着全班的人都对我打骂，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的爸爸，还骂我妈神经病，神经病是会传染了。
　　现在我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以后我也会变成妈妈那样？
　　我去告诉老师，想要让老师帮帮我，但老师只是说了女孩几句，换来的是更加恶劣的学习环境。
　　我的课桌被人用刀子刻上神经病，下了课他们故意把我拉到厕所，往我身上倒厕所的纸。
　　我很害怕，不想去上学，但我知道必须得学习，我现在高三了，我想高考，考一个好成绩，我也想给我妈妈治病，她以前可好了。]
　　这一封是一周之前发的，顾清尧看着这个小粉丝私信中的每一个字，每一行的话。
　　他确信这个孩子很善良，虽然沉默内向，但他没有任何的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被霸凌的小男孩是我弟的好哥们。
　　因为疫情的影响，我弟是个艺考生，要去录影棚录制视频上传艺校，这个小男孩就跟着我弟跑动跑西帮他移动器材。
　　是个很乖巧的小男孩，在我家吃饭从来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吃完会收拾好东西，看到我就会叫我姐姐。
　　我妈担心他耽误学习，就跟男孩谈了谈，是男孩苦笑着告诉了我妈实话，说他们班里的人欺负他。
　　上面所写，就是他被欺负的过程。
　　我跟我妈商量，他妈妈已经成那样了，没人能帮他，要不你代替他的家长，找他的老师谈谈，再给老师送两斤好茶叶，7月份就参加高考了，让老师费费心。
　　再说这个小男孩，我头疼封面版权的问题，知道他现在会画插画后，我就笑着问他以后我封面都交给他了行不行。
　　他笑着一口答应下来，而且还很认真地看了看晋江网封面的风格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