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245)

　　“这是C组的推荐人选哦。”她放低了声音，笑意却掩盖不住。
　　羽生清安低头看去，就看到了极其熟悉的名字。良久，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明白蝴蝶老师的意思。
　　蝴蝶老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羽生清安小心的目光，趁其他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冲他眨了眨眼睛。
　　“羽生君不想吗？”
　　C组推荐的人选是幸村。
　　羽生清安看着表格上幸村的证件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过了两秒，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眼前温柔的蝴蝶老师。
　　“想。”
　　看到他这个样子，蝴蝶老师先是一怔，随后便笑了。她拿出自己班上的推荐表，拿起笔开始填写起来。“真美好呢…”
　　蝴蝶老师一边写一边轻声感叹着。自从羽生清安转学过来，她就时不时地关注着这个少年。注意而不刻意。
　　和羽生清安初见时，虽然他始终笑着，但是有个当医生的妹妹、还有丈夫的蝴蝶老师却察觉到了那个孩子并不是和表面那样。
　　羽生君是很厉害的孩子。她不止一次这样认为。
　　但也是个固执的孩子。
　　然而现在…
　　蝴蝶老师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推荐表，看着上面同样温文尔雅的少年，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太好了…
　　“将自己的信息的填上就可以了。”
　　她将表格递给面前的少年，看着笑着道谢的羽生清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要上课了，羽生君快回去教室吧。”
　　蝴蝶老师低下头，不想让面前的少年察觉，开始假装让自己忙起来。
　　然而…
　　“那个…蝴蝶老师。”
　　“嗯？还有什么事吗？”
　　羽生清安将手中的A4纸放下，小声询问着自己的老师。
　　“我可以拥抱一下您吗？”
　　蝴蝶老师一顿。
　　*
　　放学的时候，坐在羽生清安身旁的柳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去网球部。
　　而羽生清安也是。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天边的夕阳，感叹道：“从今天起…”
　　“网球部就是赤也的了。”
　　柳顿了顿。“赤也第一天迟到的可能性为32%，被藤原老师留下的可能性是45%，提前抵达的可能性为73%。”
　　出乎意料的，切原第一次在柳这里正向概率及格了。
　　三年级的前辈们，从今天开始，不用去网球部了。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是三年级卒業式了，羽生清安他们都忙着升学事宜，而且为了让下一届的后辈担当起自己的责任，他们也理所应当地要引退了。
　　而今天，刚好是他们不去网球部的第一天。
　　“放学之后不去训练，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呢。”
　　羽生清安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柳。勾了勾嘴角，“柳也是，对吧？”
　　的确，不用去网球部训练，不用操心部员的练习，不用整理乱掉的情报角……
　　在正式升入高中部之前，他们这些三年级就相当于‘无社团人员’。虽然自己会去俱乐部和街头网球场锻炼，但怎么也比不上从前和同伴一起。
　　“那要不要去网球部看看？”
　　嗯？？？
　　听到声音，两人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幸村。
　　“刚刚弦一郎已经过去了哦。”
　　幸村：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呢。
　　另一边，网球部的球场上。
　　“…就这样，解散训练吧。”
　　一年级的部员看着走到场边坐下的切原前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拿着自己的球拍去场上训练了。
　　“…切原前辈看样子心情有些差啊…”
　　“当然了，三年级的前辈引退了，从今天开始不用来部里训练了……”
　　“前辈们离开了，真的好不习惯…”
　　以往，三年级的前辈虽然教学重心会放在一队和二队上，但是前辈们也会在闲暇之余指点他们。
　　“就算前辈们离开了，我们可不能辜负立海大王者之名！”
　　一旁的浦山椎太做着挥拍训练，额头上带着白色发带，眼神坚定。
　　“切原前辈说了，立海大的荣光是前辈们创造下来的，我们可不能让它断在自己的手上，更不能给前辈们丢脸！”
　　场外，切原坐在长椅上，拿着手中的球拍有些失神。虽然昨天柳前辈有说他们要退引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早上会收到幸村部长说他们今天不会去网球部的消息，同时还让他做好准备，从今天开始就要承担带领后辈们的责任。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真正看到没有前辈们的网球部又是另一回事。
　　切原独自伤神了一会儿，最后有些懊恼地拿起球拍喊了一声自己的同伴去对练。
　　部活结束后，作为部长的切原站在最前面，看着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他难得的有些卡壳。
　　而正当他回想着之前前辈们是怎么做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切原：！！！
　　“切原部长，待会要去聚餐吗？胡狼请客哦~”丸井吹出一个粉色发的泡泡，“就当庆祝咯~”
　　胡狼：诶——？！！又是我？！等等！赤也当上部长的话……
　　“我请客。”胡狼点了点头。
　　“切原部长看起来不错嘛。puri。”仁王双手插兜，身旁站着扶眼镜的柳生。
　　大家……
　　切原部长鼻子一酸，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时候，真田喝住了他。
　　“不要松懈！”
　　眼泪卡在半路要掉不掉，切原看着自己的前辈们，猛呼吸了一口。
　　“…真田副部长…我…”
　　切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看到了前辈忽然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切原：哦豁。
　　然而意想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
　　“我现在已经不是副部长了。”真田沉声道。“我现在只是你的前辈，赤也…不，切原部长。”
　　切原听着这句话，心里更难受起来。
　　别人叫他‘切原部长’和前辈们叫他‘切原部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前者是后辈们对他的期望，而后者，是前辈们对他的认可。
　　尽管切原明白幸村部长他们的引退是暂时的，等到了高中部，他们将还会是‘部长’‘副部长’‘前辈’，而他也还是会经常看到他们。
　　等他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创下新的辉煌之后，他依旧会成为前辈们的后辈，成为网球部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人。
　　但切原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就好像，小时候老爸把自行车后面的辅轮拆掉了一样，他要骑着本来就是两个轮子自行车上路了。
　　这是成长，也是他必须经历的。
　　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十七连胜和四连冠的目标，他能完成吗？
　　“赤也。”
　　忽然，羽生清安叫了一声切原的名字。
　　切原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最敬爱的前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羽生清安站在铁丝网外，看着里面的少年，歪了歪头。
　　“下次，立海大的校旗，你再扛一次吧。”
　　他弯了弯眼睛，冲切原眨了眨左眼。
　　“就像前两次那样。”
　　让他们再看一次，当初穿着并不属于自己的队服、扛着立海大校旗在全国大赛的球场上，与汗水，与欢呼，与同伴一起肆意奔跑的切原吧。
　　“切原部长。”
　　羽生清安将一颗网球抛给了切原。
　　“我会在高中部等你，赤也。”
　　更何况，他们可是要一起打到一百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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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切原部长哭了？”
　　“…没有！眼睛进网球了知道吗！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