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家家主不想转世禅院 下(164)
源满朔并未恋战,他的手在刀柄上翻转,身体荡出的同时,手指攥紧,手臂弯折,长刀被直接拔出,差之毫厘地从咒灵的手中溜了出去。
下一秒,数道燃烧着咒力的锁链从咒灵的身后缠上了它的脖颈和肢体,一个源家的咒术师眼神冰冷地向后一扯,由于眼睛遭到破坏所带来的失明和疼痛,咒灵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还未等他的身体砸落在地上,巨大的突刺就从地面上霍然升起刺穿了它的胸膛。
源满朔在落地的刹那就迎上了一张利齿参差的嘴,他反应极快地身体后倾,那颗头直接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牙齿关合咬了个空。他双手握住刀柄,扭腰向上挥出,刀身与脖子上的鳞片碰撞发出了摩擦的声音,但最终还是被斩落了下来。
头颅掉落在地上滚走化作了一道黑烟,但那条长长的脖颈却收缩了回去,源满朔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好似飞头蛮一样的咒灵,从肉/体中伸出很多条长蛇一样的脖子,每个的上面都长着一个狰狞的怪物脑袋,正是在这上百个咒灵中唯有的几只一级咒灵之一。
正合我意,就用它来试试刀吧。源满朔这样想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如同洗练过的月光一样的刀身倒映着他散发着凉意的黑瞳,他右脚后撤,慢慢地提起了长刀。
第415章 巡狩(二)
“家主大人。”源穆彦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源满仲的身旁, 当他显身后的半秒,他的脚下才掀起了气浪和爆响,身后的花草树木如同狂风过境一般, 被无情地折断吹飞,扎起的马尾也在风中左右摇摆, “需要我去吗?”
源穆彦甩了一下手中的长/枪,光鲜亮丽得好似并未进行过战斗一样, 在高速的行动之下, 最先触碰到咒灵身体的已经不是武器, 而是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和风,妄图溅落到长/枪上的血滴也会被气流所带走,而这显然还不是他的全力。
如果真的是术式全解放的状态,即使有着咒力的加持, 他的身体也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同时感官因为跟不上自己的速度而出现一种“半封闭”的状态。就拿眼睛来举例, 他的双眼在那时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而且呈现而出的是完全扭曲的姿态, 完全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更不要说是敌我了。
但同时他的杀伤力也会达到最大,用一个形象点的形容:你感受过被高铁迎面撞上是什么感觉吗?当然,这是夸张的表述, 可在那时源穆彦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感受到自己的眼前有东西, 然后挥动武器。
他的前方没有他无法破坏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他的感官中时间被无限地放慢, 自然也无从分辨自己该什么时候停下来,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将术式开发到极致,毕竟在那时候对于敌我的杀伤是等同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有他出现的地方,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原因,而现在他已经将战场捅了个对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源满仲的身边看着源满朔那边的状况,蹙着眉询问着是否需要他去掠阵。
“暂时不用。”源满仲的视线几乎没有从源满朔的身上离开过,他知道朔的咒力并未怎么消耗,对面的咒灵也不算是太过强力的一级,“这个对手正合适。”
源穆彦点了点头,伸手朝着一旁摆了摆,本想解决掉这只一级咒灵的源家的咒术师接收到信号,攻击顿时微妙地避过了它,并且隐隐将其周围的场地清理了出来。为了防止有其他咒灵的干扰,他们纷纷将咒灵或牵扯走或干脆清理掉,一时间源满朔和这只一级咒灵的周围仿佛出现了一圈无形的“真空带”。
“我理智上能够接受,毕竟源满朔从小就是被特级和一级包围着的,但是情感上还是觉得这种行为挺丧心病狂的。”庵歌姬揉着额头痛苦地吐槽道,“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有这样吧?”
“确实是没有。”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说道。
“你看,我就说…”
“但是我刚出生就有了一亿元的悬赏了哎。”五条悟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样和朔的情况也差不多嘛。
五条悟:骄傲.jpg。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庵歌姬的眼睛中失去了高光,这家伙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如果说变成最强的代价就是脑子有问题的话,她觉得自己也许没必要那么在乎实力这件事了。
禅院甚尔有些走神地看着源满朔,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手指不由地轻抚上了自己嘴角的伤疤,然后重重地摁了下去,十分轻微的痛感从他的神经传递到大脑然后扩散到全身,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比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严重的伤都要让他清醒。
他安静的,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自然也无人注意,不过在这个时候或许他也不需要有人关注到自己。他只是低着头压低了帽檐,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背靠着山崖,放松了脊背。战斗的声音仿佛都在此刻成为了声调优美的乐曲,禅院甚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或者说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是什么,只是一点一点地翘起了唇角,连伤痕都染上了纯然的笑意。
禅院惠在这时忽然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又莫名其妙的在干些什么?但在他的心目中有时候是个人都比禅院甚尔重要,更别说现在关系到朔了。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去琢磨禅院甚尔行为和心理的打算,转头略带些紧张地看着源满朔的战斗场面。
砍掉长颈上的脑袋看起来对它的伤害微乎其微,源满朔冷静地看着那条缺失了头的脖子的横截面蠕动着,上面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鼓包,然后快速膨胀,外面的“胎衣”破碎,一个崭新的几乎与之前没有区别的脑袋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他的眼神缓缓落到了处在中央的被无数条飞舞在空中的脑袋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躯干,就像簇簇下落的树叶,打落再多也只是影响它的外表,只有砍断树干,挖出根系才能让它真正死去。
源满朔这样想着,咒力逐渐蔓延到了他手中的长刀上,他抬眼注视着这只一级咒灵,膝盖微弯,后撤的右脚脚尖向后,双手抬起压低身体,伴随着刀身的清鸣,他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咒灵好似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它仰头发出了一声咆哮,数个脑袋就像是河流中嗅到血腥味的成群的食人鱼一样,利齿交错着发出了咔嚓的声响,朝着源满朔的方向冲了过来。
利刃切进鳞片,刺穿皮肉,一蓬血雨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绸缎,如同血色的披风飘扬在源满朔的后背,然后泼洒在大地上。落下的脑袋就好似风中吹动的珠帘,互相碰撞发出了声响,在下一刻,串起它们的丝线突然断掉,珠子不管品种如何,此时都一视同仁地纷纷掉落在地上四处滚落着。
还未来得及落下的血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奇异的美丽,在空中擦过源满朔的发丝和衣摆的时候却仿佛突然失去了光华,成为了单调的装饰品,最后砸落在刀身、草茎上发出细微而又急促的声响,却如同伴奏的鼓点,毫不违和地加入了战斗的“演奏”之中。
刀身卷起的风带起柔软的花瓣,源满朔黑色的眼睛中似乎带上了清浅而又愉快的笑意,他的身体放松下来,脚步轻点,手中的长刀如同凝练的月华灌入了一个脑袋中,连接着这个脑袋的脖颈顿时向上爬升晃动着,似乎想要将源满朔甩下来。
源满朔的手臂向下用力,在重力的作用下,长刀毫不费力地切断了下颌,顺着如同蟒蛇一般的脖子刨开。源满朔的身体像是滑滑梯那样顺势滑下,在接近这只咒灵的躯干的时候,他毅然地将长刀拔出,在半空中起跳,朝着咒灵的身体刺了过去。
风声在源满朔的耳边呼啸而过,却好似是在窃窃私语,躯干却在此时从中间开裂,露出了中央的如同开放的花朵一样的磨盘,带着尖刺的数条舌头从里面探出向着源满朔的方向卷了过来,同时,被他斩断头颅抛在身后的长颈此时全部调转了过来,扭曲地汇聚融合成了一条巨型的长虫,口器旋转着朝着他的后背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