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神明降临(166)
“你看，她们组织了粉丝去公司楼下静坐示威，要求公司把你交出来，已经好几天了。”
“这事情上了好几天的naver热搜，既然你回来了，跟公司报备一下，发个推特吧。”闵玧琪说道。
“嗯，好。”李和豫点点头。
闵玧琪盯着时隔两个月才再次见到的弟弟，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的他死去的那一刻。
短短两个月，好像过去了两年。
上节目时身边始终缺少一个人，有时候脱口而出了“鱼崽”，却没有人应答，八个人时还觉得拥挤的画面，七个人时却总觉得空荡荡的，比起感到不适应的粉丝，身处其中的他们更难以忍受这种孤独感。
从练习生开始就在一起的八个人，无论缺了谁，防弹都少了一块灵魂。
踌躇了半晌，闵玧琪低声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射在李和豫身上，李和豫眨了眨眼，从他们的反应和神情中看出了紧张。
笑了笑，李和豫像以前一样往闵玧琪身边凑去，被他抱住的闵玧琪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
“没有，我现在感觉很好，精神十足，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没有痛的地方，现在只能感觉到舒适。”
“那就好。”
“不过，我好好奇啊，鱼崽你当初是死了还是跑了啊？”金泰哼发问。
“我也不知道。”李和豫面对他们也还是这副说辞。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状态算死亡还是活着，就好像睡了一觉，闭眼前是公园，睁眼后还是同样的景色。
现在再细细回想的话，只能感觉到当时他在密闭真空的环境里，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心跳声，也没有呼吸声，就像是沉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连发丝都固定，直到过了好一阵子，他听见有人哭泣着叫他的名字。
然后指尖产生了灼热感，像是被火苗炙烤，这种感觉产生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向公司报备了之后，李和豫拿着金楠俊的手机回复了几个官咖上的帖子，又在推特上发了八人合照，之后就再没理会已经沸腾起来的推特。
李和豫得换件衣服，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天野餐时的衣服，田正国的外套还笼在他身上。
“正国啊，来帮我选下穿什么。”他揉了揉眼睛，走过田正国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
“哦，来了。”一直坐在一边没开过口的田正国慢悠悠站起来。
“还以为你哭了呢。”李和豫调笑道。
田正国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哭。”
他回头看了眼客厅里形态各异的哥哥们，虽然在李和豫面前掩饰得好，但现在李和豫一离开，哥哥们明显怔愣的表情还是露出了端倪。
说实话，他们受到的冲击更大，他们是目击李和豫死亡的第一证人，李和豫消散后，他们还在那里待了很久，一直到深夜，眼看着李和豫回不来了才跑去找的鬼怪。
虽然知道李和豫是神，但他的出场方式也真的很吓人。
不仅开门的郑呺锡被吓到了，田正国看到他的第一瞬间也以为是李和豫的鬼魂回来了，后来他悄悄摸了一把，还好，有温度，这才镇定下来。
他真的很佩服闵玧琪还能面不改色把人拉进来。
“其实我有个猜测。”李和豫边换衣服边说。
“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做了个约定吗？”
回到市区这段时间，在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保证他在当时的情况下不死还进入了一个那样的空间。
“约定？”田正国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回想。
“你说的是烤肉店那次？”
李和豫点头，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那个，当时他还是神明，随口做出的承诺也会带有契约效应。
“那样也算吗？”田正国惊讶，微微睁大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
“以前在神界的时候，老师告诫过我，神说出的每一个承诺都会被承认，所以，就算我们当初没有正式的做书面契约，恐怕在话出口，你点头之后契约之力就已经默默生效了。”李和豫解释道。
那当时他掉入的，是契约空间？
“大发！”看了再多热血漫，田正国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情况。
“那不是如果我们当初没有说那些话的话？”想到一个可能性，他询问地看向李和豫。
李和豫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回不来了，是真的死了。”
田正国想了想之前那两个月，后怕起来，“幸好我们做了承诺。”
“是啊，幸好。”换好衣服后，李和豫搭上田正国的肩膀。
“那你要请我吃饭。”
“我请你吃饭吃少了？”
“这不一样！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行行行，你要吃什么？随你点好吧？”
“这还差不多。”
卧室里传来97line久违的吵闹声，金硕真松了口气，很快又抱怨起来：“这两个家伙真是，才多久啊又开始吵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梦到他了。
闵玧琪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睁眼看了下目前所处的环境，苦笑着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他现在状况算不上好,黑色碎发混合着汗水，蒸腾而起的热气加上窗外白惨惨的月光,氲氤着看起来有几分仙气,这几分仙气到他脸上却只剩苍白病态。
他像支正在燃烧生命的香烛,他想。
闵玧琪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拉开床头柜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啪”地一声,黑暗里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接着很快熄灭，就只剩一点明亮的火星一闪一闪。
辛辣的味道充满鼻腔，闵玧琪有些受不住咳嗽起来,越咳越大声，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他还是坚持抽了下去，最后一口被深深吸入,接着火星熄灭在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人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大哲学家,现在闭上眼,闵玧琪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单薄俊俏的少年在人潮中回头朝他遥遥的一笑。
这是做的第几个关于他的梦了？闵玧琪已经不记得了，从那一天后，他成了他们所有人的梦魇。
他的离开方式实在太过触目惊心，惨烈的场面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脚底发寒。
闵玧琪重重地歪在床上，咳嗽声不知道什么停了,太过疲劳的身体已经在发出警告,思绪混沌,只能任由回忆拽着他的脚沉入梦境。
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他反复在做的噩梦里，鲜血不住地从少年脖子里喷涌出来，顷刻间就染红了他整个人，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下手很狠，几乎砍断了他半个脖子，他身上的鲜血像流不尽一样，不住地从伤口涌出来，然后喷溅到其他不属于它们的地方，少年伸手想堵住它们，鲜血却争先恐后地从他指缝里跑出来，最后李和豫徒劳地放下手，任由鲜血滴滴答答地从他衣角摔到地上，摔出细微的破裂声。
‘他要死了’，这是闵玧琪随着其他人跑过来看到李和豫后脑海中闪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来，闵玧琪就觉得有些可笑，而后强硬地把它塞回那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他是神，神不会死。
可他还是死了。
闵玧琪离他不近，但仍旧听到了他发出的“嗬嗬”声，难听，他的声音要比这个好听一万倍。
下一秒闵玧琪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是李和豫被割破了气管的证明，他想说话，却没有机会了。
最后闵玧琪能牢记的画面，就是李和豫躺在金硕真的怀里，扯起嘴角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还有他做出了嘴型却永远再也喊不出的那句“哥”。
他目睹弟弟的生命力逐渐流失，最后阖上双眼再也醒不来，目睹他的身体变成流萤，变成天上的星星，变成重新快速发芽抽条的树木花草，最后连他手里紧紧拽住的手也化为光点章远处飞去。
直到这个人完全消失，身边成员们的哭泣声越来越大，闵玧琪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