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哥哥…不，准确的说，家里只有我排斥这件事。”说到这里长谷川自嘲的笑了，“我曾经去过实验室，看到了里边的…孩子。当然，不仅仅有小孩，大人也是有的，只是印象最深是那个孩子罢了。”
　　“那是个因为身体得了罕见疾病无法医治，被他们父母孤注一掷送进来的小孩，他们觉得自己抓住的是一线生机，却没想到那是通往地狱之路。”长谷川，“仅仅六天，那小孩的的头发就因为药物全白了，整个人也消瘦得不可思议，单单是肉眼都能看得出他的虚弱。”
　　“所有的阻止都是徒劳的，一瓶瓶的药物还是被输入了他的身体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本还活着的孩子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我逃了。从那个实验室，那个家逃了出来，艰难的挣扎后才渐渐的找回了自己，却也成了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学医的念头早就打消了，我考了一个二流的大学，学了跟医学完全不着边的金融专业，断了跟家里的全部联系。”
　　长谷川轻笑：“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服务行业吗？”
　　白濑摇头。
　　“因为呀，看着那些普通人才会觉得那些是人，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而实验室里，那些眼神专注甚至有些火热，却冷酷无情的把药物推入动物和人体内的研究员，不过是研究所的机械工人。
　　在长谷川看来，他们连人都不是了。
　　长谷川偏头：“如果你那曾经的同伴查到什么的话，应该是查到了关于长谷川家和政府的合作实验了吧。真厉害呢，不愧是港口黑手党。”
　　白濑：“现在不是夸奖的时候好吧。”
　　车里一片寂静。
　　“长谷川先生当初招我这个兼职难道是因为想起了谁吗？”
　　“嗯。如果那孩子没有死，大概跟你一般大了。”
　　“特别照顾我不会也是因为他吧。”
　　“那没有。老实说，我其实不记得那孩子长什么样了。”
　　“讽刺吧，就像是大脑给自己上了保护，忘记了最可怕的，却依旧成了萦绕多年的噩梦。”
　　明明那时候，他不过是隔着实验室的玻璃看到的那个孩子，甚至连话都没说上。
　　当时到底是为什么哭着喊着不让其他研究员继续注射药物，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他也完全记不起来了。
　　“长谷川先生，虽然我学的少，知道的也不多，但能肯定的是那件事那并不是你的错。就如同你对救他这一件事无计可施一样，你也从未有过任何加害他的行为。也许，在那孩子里甚至连你的记忆都没有。”
　　“对于他来说，你什么都不是，所以放过你自己吧。”
　　眼睛放大，长谷川被这句话镇住了。
　　“真是的，竟然要让一个孩子来安慰。”
　　“我不是小孩子了。”
　　“嗨嗨嗨。”


第四十三章
　　白濑的手搭在了手柄上。
　　“要走了？”
　　“嗯。”白濑说, “我跟他的关系确实复杂，但因为一些经历，果然还是不放心。”
　　“是的呢, 毕竟跟我这种危险人物在一起。”
　　白濑：“你在说什么呢？比起我和中也，你算危险人物？”
　　长谷川轻笑出声。
　　白濑下了车：“那么, 晚安。”
　　“晚安。”
　　看着车子离去, 白濑这才拿出了手机。
　　他大概理解了为什么中也会那样，所以才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着不管。
　　实验, 大概就是他的雷区。
　　而他认为那也是自己的雷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另一边是很吵闹的音乐声, 听得白濑皱起了眉头。
　　“哈？白濑你这混蛋竟然还敢打电话？信不信我送你去地核一日游？”
　　白濑对这咆哮没有任何的感想：“方便说话吗？”
　　“你这是在无视我吗混蛋！”
　　“我在问你你方不方便说话！”
　　“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白濑嗤了一声：“挂了。”懒得跟酒鬼废话。
　　被挂了电话的中原中也懵逼的看着屏幕，酒吧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偶尔打在了屏幕上, 白濑的名字被镀上了彩色的光辉。
　　中原中也猛的站了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他一踩在凳子上，嘴里还咬牙切齿的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词语, 让他身边的港黑人员瑟瑟发抖。
　　中原中也不像刚晋升的太宰干部那么可怕，但这家伙的战斗力可是公认的, 现在明显怒发冲冠谁都不敢触眉头。
　　“喂？”接起电话的白濑正在往回赶, 听到的是电话另一头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中原中也把酒杯狠狠的嗑在了桌子上，“你这家伙什么意思！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直接挂了电话了！嗝。”
　　白濑嫌弃的移开了手机, 好像能从这里闻到那家伙身上的酒味一般。
　　白濑：“等你酒醒了再说。”
　　“哈？你是在小看我吗？你给我等着！”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白濑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什么事都得等那家伙酒醒了再说, 他的酒品可不怎么好,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回到租房，刚上二楼的白濑微微眯起眼，手中已经出现了折叠刀。
　　这一片区域可是羊活动的范围, 这是里世界公认的事实，现在竟然有人敢入室抢劫？
　　小光：【人还在屋内。】
　　白濑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门前，却是闻到了一股的酒气，大概猜出是谁了。
　　他伸手打开灯，果然看到躺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的中也，手里的折叠刀忍了忍还是没有扎下去。
　　【啊，一屋子的酒味，真是勾人犯罪。】
　　【未成年禁止饮酒！】
　　【嗨嗨嗨！】白濑敷衍的应声，放下了书包把小桌子搬了过来开始完成今天的任务。
　　不管有没有突发事件，作业还是要完成的，课堂录像也还是要看的，这就是他作为学生痛并快乐着的生活。
　　中原中也是凌晨两点多醒来的，脑袋疼得都要炸了，这是酗酒的后果。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装饰，借着不甚明亮的夜光看到了门上那破开的大洞。
　　他想起来了，给白濑打电话之后他就回来了，发现白濑竟然没在家。
　　嗯，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了？
　　哦对，觉得白濑那家伙肯定是躲着自己所有才不开门，所以就…
　　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再看向不远处盖着被子睡着了的人的时候一顿。
　　他已经适应了黑暗，所有在这黑暗中看清了白濑的睡颜。
　　他们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在羊基地没有足够的房间，一起睡那是正常的事。但是，有着如此宁静的睡颜的白濑却是第一次见到。
　　白濑的五官其实很精致，以前身上多了一股戾气，看起来有点可怕，现在那些却完全消失无踪。
　　因为闭上眼，能看出来他睫毛很长，碎发有些凌乱却还算乖顺，胸膛上下起伏的频率可以知道这一觉睡的很不错。
　　中原中也的酒完全醒了，是被吓醒的，被他竟然那么认真的观察白濑这件事给吓到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现在却陌生得引人注目。
　　中原中也猛的站了起来，蹭蹭蹭的跑了出去，打开自己家的门后嘭的一声关上。
　　白濑被惊醒了，盯着那大开的门发了一会呆，最后把薄被一拉盖过了脑袋，半分钟后认命的站了起来去关门。
　　嗯，虽然门是破的，但好歹能挡一挡。
　　打了个哈欠，白濑再次钻进了被窝。
　　中原中也背靠着门，脑海里还是白濑的那张脸。睡颜和他开学第一天看到的白濑的那张脸交叉出现，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有点过快。
　　啊真是的，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白濑打电话给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中原中也才想起了这件事，他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且有点想咆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