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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美貌平山海(37)

作者:歌者行梅 时间:2019-05-07 23:21 标签:甜文 灵异神怪 天之骄子

  厥川身形一顿,说:“这里是东海,你弟弟在这儿,你安心待在这里,我那边还有事,陪不了你了。”
  云觉手臂颤抖,攥着他的袍角勉力撑起身,侧过脸看了祸斗一眼,又将眼神转到鸢曳身上,半晌后沉声道:“你才是我弟弟,我不要留在这儿,你带我离开。”
  祸斗在他看向鸢曳时就想伸拳头把他打死,鸢曳扯住他袖口,摇了摇头阻止了他。
  “谁是你弟弟?”厥川见他冥顽不化,也急了起来,“你又没发烧,怎么在这里说胡话!”
  云觉在地上虫子似的爬了几下,最终又力气不济地跌了回去,他趴在地上,冷笑了一声:“厥川,你用灵力在我后颈下三寸处点五下,莫要太重,也莫要太轻。”
  他如今已经丢了蛇帝宝座,如同一株无所依存的枯草一般,厥川哪能听他的话,将自己的袍角拽出来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鸢曳却拦住了他。
  “照他说的做。”鸢曳说。
  厥川一怔,并不敢违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身,将云觉散乱的头发撩开,找到他所描述的位置,指尖凝出宝蓝色的灵流,在那处迅速点了五下。
  最后一下刚落下去,一道玄光突然从云觉后颈处曝了出来,厥川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径直跌坐在了地上。
  这样的角度,刚好能看清从云觉后颈处散出来的那一团玄光。
  初时只是黑漆一片,紧接着黑色融入了气流中,如有引导般,形成一道道脉络。
  黑色的雾气织成一副图画——一只黑色的凤凰展着翅膀,仰着脖颈,长长的尾羽飘逸四散,正是天族的象征。
  厥川一时无言,紧接着他双眸逐渐睁大,大惊失色,因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灵息在空中荡开了。
  那是凤族特有的气息,但并不属于他,而是从云觉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是凤族?!”厥川顾不上自己尚跌在地上的狼狈动作,一把揪住云觉领襟,质问道。
  “你说呢?”云觉懒洋洋地抬头,唇边一抹嘲讽的笑意,解除凤族封印似乎会耗费他巨大的力气,因为他面色变得更苍白了,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滑落。
  “……为什么?”厥川松开云觉,惊讶得嘴巴微张。
  云觉并不回答他,被松开后就颓然倒地,一双眼睛望着鸢曳。
  然而鸢曳面上并无多少惊讶之意,似乎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云觉抿了抿唇,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小就知道,母神走后,父神告诉我的。”鸢曳站起身,祸斗也跟着他站起来,他朝云觉走了几步,缓缓说,“天帝与蛇女苟合,不慎生下了你,他怕此事为人所知,坏了天族的好名声,在你能化为人形,几乎要瞒不住天后的时候,便求我父神,让他以私生子的名义带你回东海。”
  说到这里,鸢曳嗤笑了一声:“知道为什么非要以私生子的名义吗?天帝说怕你在东海受委屈,必须给你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行——你可能要问,既然怕你受委屈,又何必把你送到迢迢万里举目无亲的东海来呢?”
  鸢曳双目一凛,“可怜我那忠诚乖顺的父神没想到这一层,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你知道吗?就是这件事,离间了我父神母神,父神因为答应过天帝要保守秘密,因此他无法与母神解释他这莫名私生子的真相,母神伤心欲绝,这才离开东海,回了玉山。”
  祸斗听出关键,微微眯眼:“所以这就是天帝的目的?让龙帝龙后离心,东海少了玉山这份支持后,他好趁势毁掉东海?”
  原来这场谋算,早在云觉出生之时就开始了。不,应该是在天帝与蛇女苟/合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如何利用她,利用她将来腹中的孩儿。
  用心着实歹毒,谋算着实吓人。
  在场的众人无不脸色大变,尤其是云觉,他眼神涣散,嘴唇微颤。
  “原来……原来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连我的出生……都是被他算计着……”
  云觉狠狠闭上眼,忽而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声嘶哑难听,痛苦至极。
  鸢曳沉默未言,站在云觉面前,垂着眸子看他:“后来母神走了,我去质问父神为什么要对不起她,威胁他说,若是此事没有正当缘由,我也要随母神而去,父神才没了妻子,受不得再没了儿子,这才告诉了我真相。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觉摇了摇头:“到东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龙帝的孩子,但我不知生父是谁……我以为龙帝杀了我亲父,因为可怜我丧父才将我带回东海认我为儿,所以我才……才总是欺负你。”
  云觉懊悔地攥住鸢曳的衣摆:“从前都是我对不起你,曳儿,你能原谅我吗?”
  “不,没什么好原谅的。”鸢曳往后退了一步,冰凉柔滑的绸缎从云觉手心中划出,像是是他永远捉不住的一尾鱼。
  “我并不恨你,何况从前诸般对错已无意义,”鸢曳启唇道,“你我既无兄弟之实,从此便再无瓜葛。你走吧。”
  厥川愣怔半晌,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将云觉送到东海来,本是为了讨鸢曳欢心,不想人家根本就没有兄弟关系……
  云觉,竟然也是父神的儿子么?那他与自己,真的就是亲兄弟了。
  “厥川,带我走吧。”云觉颓丧地歪在地上,勉力想站起,却怎么也做不到。
  厥川想了想,还是扶起云觉将他带走了。
  临出门时,云觉转过脸对鸢曳说:“接下来我会帮你。”
  鸢曳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天衡在与祸斗的争斗中节节败退,天族式微,原本静观其变的天帝等不下去,将天衡召去,狠狠责骂了一番。
  没成想原本温润乖顺的天衡,竟然在众宫娥面前顶撞了他几句,面子受损的天帝气得浑身颤抖,天衡也不请罪,反而拂袖离开了。
  天族父子离心,有益无害,但天衡彼时已经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他在东海仍有眼线,是故每日都能听到鸢曳与祸斗是何等缱绻何等情深的,连基本的利弊都不去权衡了。
  他满面戾色回了宫中,将手中所有的军队清算一番,发现折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剩下的精兵已经不足三万了。
  天衡站在排兵布阵的山海地图面前,食指抵着下巴,默然沉思。
  正在此时,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刮开了,幽幽白雾钻了进来,将一室清明染的朦胧起来。
  天衡皱着眉去关了窗户,心想等他做了天帝,第一件事就是要撤去角角落落里的小雾仙,好端端的清明台,做什么非要云山雾罩的,徒惹人烦恼。
  正在他心烦意乱地关窗户时,后心突然一凉,他惊觉一阵劲厉的冷风吹了过来——有人偷袭!
  天衡一手扶在窗框上接力,将自己朝一侧推开,猛地转过身,正巧对上一双嗜杀阴鸷的眸子。
  来人并未蒙面,召明他不在乎担当杀害天族太子的罪名——来人正是云觉。
  他在天虞山养伤三个月,伤势大好不说,因为放下了心中执念,勤勉练功,加上凤族封印被解开,他的境界竟然又进了一层。
  “云觉?”天衡眼睛眯了眯,躲过他刺来的一鞭,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云觉便又舞鞭而上。
  一时间二人缠斗起来,屋内器具丁零当啷损毁一片,然而不知门外的侍卫是没听到还是被杀了,这样大的阵仗之下,他们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衡看出云觉是有备而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与他最大的恩怨也莫过于扶持了篱清登帝。
  可未曾听篱清出了什么事,这云觉怎么反倒来刺杀自己?
  不及他想明白,云觉又是惊如霹雳的一鞭甩了过来,这一下又急又狠,鞭尾带刺,天衡被逼到角落里,躲闪不及只能拿手臂去挡,那鞭尾径直狠狠刺入了他手臂中,云觉一捏鞭柄,鞭尾的刺迅速变弯,勾住了天衡的臂骨。
  一阵尖锐的骨痛从手臂传来,天衡疼得额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水瞬间涌出,他不敢挣动,唯恐刺入骨头里的弯钩将骨头整齐划断。
  云觉一招制胜,手腕微提,将长鞭绷紧,他轻抬下颔:“别动,不然就等着断臂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天衡疼的腿软,急急扶住身后的柜门,手指十分用力,都快嵌入了木头里。
  “不做什么。”云觉悠然坐到凳子上,“只要你不动,一切都好说。”
  天衡被他漠然的语气气得浑身一颤,却不慎牵连了鞭子,锋利的弯钩切割骨头的声音令人牙酸,天衡瞬间不敢动弹了。
  “为什么?”天衡问。
  云觉斜睨他一眼,像在打量什么泥垢一般,他轻轻回答说:“因为你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
  与此同时,天界大门处陡然燃烧起来,大团大团的烈火从上方降了下来,天族大多数生灵都是水脉,最怕的就是火灾,但祸斗在山海间肆意放火良久,天族早有准备,四处囤积着水源,将第一批火团灭了个干净。
  但不等他们松口气,第二波火种又落了下来,比前头那波更烈更强。
  如此几番过后,上方的火种仍像是不会断绝一般簌簌而落,但天族囤积的水源已然告罄,难以为继。
  天帝坐镇后方,已经做好了被攻进来的准备,他传令下去让天族兵卫集结,半个时辰后,门外只站了一千来个人。
  天帝一眼看出端倪:天衡不在。
  军令在天衡手里,周遭的三万兵士没有军令不听使唤,天衡又迟迟不来,可以想见若是被火兵攻了进来,天界会变成怎样一副凄惨样子。
  这天衡……简直像是在赌气一般。
  天帝几乎气得心肺炸裂,派了数十个人去请天衡,心想若是此次能战胜东海,第一件事就是撤去天衡太子之位。
  然而被派去叫天衡的人皆无功而返。
  “他为什么不肯来!”天帝气得面色铁青。
  “殿下在宫殿外设了厚厚的结界,咱们修为薄弱,破不开呀……”一宫侍如是答道。
  天帝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几圈,手掌一拍桌面:“我亲自去叫!”
  话音刚落,一团烈火从门外射了进来,天帝挥袖躲开,烈火砸中宝座,熊熊燃烧起来。
  东海攻进来了。
  天帝面如土色,这么多年的蠹虫生活让他修为激退,躲过了数十个火团之后,他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柱子后面。
  一刻钟后,火团陡然停了,天帝喘了口气,探头往外看去——
  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顺着往上看,看到了一张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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