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的那边是大唐(8)

　　不得不说，迟豪真的很细心，不仅每一步都有对应的小纸条说明，还特意画了张手机的粗略图，标注了声音键，电源插口什么的，甚至还考虑到了易千军的感受，详尽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易千军深呼口气，尽管是在静室，还是凝神听了下周围的动静，确认无人后轻轻点开。
　　饶是已经有了准备，饶是习武多年自认意志坚定，光怪陆离的酒吧画面一出现他还是被惊住了，五光十色的摇曳灯光，从未见过的奇特装修，偶尔走过的行人穿的奇装异服，每一样都在昭示着——这就是千年后的世界。
　　这时，灯光忽暗，黑暗中亮起束圆柱形灯光，灯光下，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年轻男孩。
　　正是迟豪昨晚在酒吧让南伍给他录制的跳舞画面。
　　轻柔的的音乐响起，一个声音很慵懒的女声轻声哼唱。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的心痒痒，我的情郎。】
　　伴随着撩人的曲子，男孩单手抓住舞台中间的钢管轻盈的旋转，五颜六色的灯光重新亮起，随着音乐忽明忽暗令人眼花缭乱，红光像火，粉光像霞，黄色如电，撒在随风轻轻摆动的白色纱衣上。
　　忽然，他身子一顿，双手抱住钢管屁股翘起，身体如波浪般起伏，像是咪咪不幸被蚊子咬了口般痒的在钢管上反复磨蹭。
　　易千军呼吸变粗，手不自觉握紧。
　　大唐这边即使最有名的舞姬，怕是跳的都没有这么风骚。
　　【我要，美丽的衣裳，我要，对镜贴花黄。】
　　【都怪这夜色，撩人的疯狂……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男孩爬到了空中，有力的大腿盘住钢管倒挂而下，露出大片大片的洁白胸膛和两点小小的殷红，以及，亮晶晶短裤下微微的凸/起。
　　易千军：“……”
　　他忽然发现个细节，似乎，镜头里出现的都是男子，一群男人看另一个男人跳舞？
　　混不知露出马脚的迟豪仿佛掐着点般，视频一结束新的纸条就传了过来。
　　【是不是很震撼很惊艳？哈哈，没有想到我是个大帅哥吧。】
　　易千军笑笑，忍不住点开手机上迟豪的自拍屏保，想了下对方这样大笑会是个什么样子，然后故意写到：尚可。
　　洋洋得意自我感觉良好的迟豪被这简单的俩字搞得有点小懊恼，从小到大他可是被夸着长大公认的偶像派，自诩男女老少通吃，接到的表白不知道有多少，就像上午那个什么木头人不就是一眼就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吗。
　　你可以质疑我的一切，唯独不能质疑我的颜。
　　迟豪恨恨拿起笔就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审美畸形，转而想到了网上流传的那些古代人照片，别看古装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一个个丰神俊朗如花似玉，其实真正的古代人又矮又土，留着长辫子，衣服毫无美感很臃肿，就连皇上妃嫔漂亮不到哪里去，马路上随便拉个美女都能秒杀。
　　想想也是，连牙膏牙刷都没有，很可能个个都是一口大黄牙。
　　易千军说不定是因为长得太丑而自惭形秽，又或许是因为看到自己太帅起了嫉妒心理。
　　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决定一探虚实，然而这种话不能问的太直接，迟豪眼珠一转，提笔写到：小军，能不能用手机拍下你那边的视频过来，很好奇千年前的大唐是什么样子。
　　按照他的思路，一个千年前的土包子初次使用手机，肯定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躲避镜头,自己果然是高颜值高智商的双高人设呢。
　　易千军答应的很痛快，五分钟不到手机就传了过来。
　　迟豪迫不及待点开文件夹里最新的视频，然后就傻了。
　　摇摇晃晃的镜头里首先出现一张木桌，随着人的走动，可以看到镂空的雕花窗户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窗户打开，外面条人声鼎沸的街道，镜头在这里停了好一会，能看到有将头发自上而下挽成个发髻的路人不时走过。
　　最后，镜头一转，在一片月白色衣衫中结束。
　　从头到尾别说脸了，手指头都没见到一根。
　　这不科学，按理说如此神奇的东西，怎么都会好奇的看看镜头。
　　迟豪不死心又看了一遍，这次还真有了点新发现，最后的画面关闭时好像有一个刻着花纹，疑是剑鞘的东西。
　　他按下暂停键，放大，也可能是个匕首。
　　想了想问：小军，你身上是不是带着武器啊，你难道会武功？
　　易千军的回复只有一个嗯字，酷的不得了。
　　窝草，武功哎。
　　几乎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有过功夫梦，迟豪也不例外。
　　顿时一收轻视之心，却又难耐激动之心情，想了好一会才试探写到：有没有什么能送的武功秘籍，或者能不能教我几招？
　　易千军：没有秘籍，教你可以，就怕你吃不了苦。
　　这对白有点熟悉，就像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主一样，这时候应该当头一拜，表明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只要能拜师学艺啥都可以。
　　迟豪赶紧声明自己如何能吃苦的决心，最后期期艾艾加了句：你也看到了，我有点舞蹈底子，柔韧性很好，真的，我可以凌空劈叉，这点会不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入门？
　　片刻后纸条传来：这样吧，明天我拍个练功的视频，你看后再决定不迟，另有件事想拜托你，晚上可方便将铁锅带回家？
　　

　　☆、第十一章

　　夜色初上，长安城西市。
　　一座二进的庭院大门紧闭，依稀有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透出，过往的行人偶尔打量几眼，和身边的人低低交流几句。
　　树影娑娑的主院内，因九绝菜而名声大振，后又因太后寿宴失职，被皇上打了三十大板的易九绝在屋里拿着根麻绳——正在跳绳。
　　他看起来年约四旬，相貌堂堂，不像通常厨师因为伙食太好而膘肥体壮，相反体形保持的还不错，可见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
　　因为有事而提前离开酒楼的易千军就是在这个时刻进了家门。
　　他先去自己屋里放下铁锅，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父亲居住的主院。
　　之所以让迟豪今晚把锅带回家，是因为酒楼售卖冰激凌一事太过重大，需要听取父亲的意见，铁锅连接千年时空的事也就瞒不住，
　　踏着洒满一地月色的青石小路，人还未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咚咚’声。
　　易千军愣了下，提步上前隔着门缝一看，他那自称心病难医，年老多病，从此不再过问酒楼生意，连亲生儿子都很少见的老爹轻盈的像个猴似的，面色红润，一边跳绳一边嘴里哼着小曲。
　　别说病了，健康的就差原地翻几个跟头。
　　自从父亲伤好后，早上请安闭门不见，晚上他回来后已早早睡下，两人虽说住同一个院，却是难得一见，偶尔难得见一次也是病恹恹躺在床上，脸色灰白，说不了几句话就打发他走。
　　易千军咬咬牙直接推门而入，和应声回头，吓了一跳的老爹四目相对。
　　被撞个正着的易九绝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保持着个跳跃的姿势原地不动，怔了半响忽然绳子一扔捂住胸口，半身不遂般走到床前坐下，边咳嗽边解释：“屋里待久了太闷，所以活动了几下，你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易千军不说话，心底五味纷杂。他这个老爹一向性子奔放，以前空闲时仗着御厨的身份整个长安城没有浪不到的地方，如此委屈自己闭门不出，他竟然直到今日才发现。
　　他不由想到迟豪听完自己这边的情况后说的什么‘肯定是奸人所害，后宫剧都是这个套路’的话。
　　对于父亲受罚一事，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都是听父亲一个人在说。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经营酒楼多年，对于吃的方面一向谨小慎微，况且又是太后的寿宴，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层检查，怎么会出现食物不洁的事。
　　据他事后了解，吃坏肚子只有荷妃一人。
　　只是父亲一再强调，的确是他失职，皇上没当场砍头已经是恩典，一副伤心事不要再提的模样，易千军就没敢再多问。
　　沉思半响，他低声说道：“父亲，你我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有什么心事还请告诉儿子，不要隐瞒。”
　　易九绝摆摆手，见他这样问也就不再装病恹恹的样子：“我最大心事就是你赶快成家，让我早点抱上孙子，易家在你这辈不能断了香火。”
　　易千军乖乖闭了嘴，他有龙阳之好父亲是知道的，这句话堪称是杀手锏且屡试不爽。
　　两人就像各自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一时间你瞪我来我瞪你，最后鉴于父为子纲，易千军败下阵来。
　　他拿出带回来的四本账簿递了过去。
　　事发后，他还以为父亲遭此挫折而心郁气结，毕竟皇上的一顿大板，不仅是差点丢了小命，还丢了东来酒楼多下积下的名声。
　　因此他暂辞禁卫军百夫长职位，为的就是父亲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守住祖上留下来的产业，等父亲想开后不至于为此懊悔。
　　然而现在，他已经守不住了，缺了父亲的东来酒楼，生意江河日下。
　　半响，易九绝放下账本，似乎不怎么意外，幽幽的叹口气：“爹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酒楼我暂时还不能去，甚至只能装病在家，其中原因你知道了并无好处，至于酒楼现在的处境，爹也没有什么法子。”
　　易千军欲言又止，长这么大，很少见到父亲这般严肃，相当于他早早从军来说，酒楼对于父亲的重要性要大的多。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仔细的看着父亲，似乎能让父亲这般做的理由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算了，父亲不想说肯定有他的难处。
　　“父亲，今日提前归来是想让您看样东西……”
　　不一会的功夫，两个人来到了易千军居住的院子。
　　门窗紧闭后，确定四周无人，易千军小心翼翼打开暗柜。
　　铁锅通千年后的事情并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的，易千军生怕吓到老爹，决定一步步来。
　　暗柜通常是大户人家用来存放值钱的物件，体积很小，门一打开，里面就掉出一大包白色的手纸。
　　没等易千军说话，被儿子神秘兮兮搞得格外兴奋的易九绝就一把拿起，在手里端详片刻疑惑问：“这难道是长安城最近新流行的宣纸？哎呀，每天憋在家里要跟不上潮流了……不对，如此薄的纸，笔墨下去岂不是立刻散开。”
　　易千军忽然就体会到了迟豪为什么每样东西都要事无巨细写明的心情了。
　　迎着老爹热切的目光，他颇为艰难的说：“这个是用来便后擦屁股的……”
　　易九绝；“……”
　　接着一样样东西从柜子拿出，手电筒，洗面奶，防晒霜……除了避孕套和内裤被他藏在别处外，易千军一样样解释着各自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