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皮(12)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不知该怎么办，转而一想就算是走，就算是回去也要和大叔先道个别，他叹了口气上了楼。
他爬上三楼看到门没关，往里边一探头看着霍远期正好在看着门口，两人一对视霍远期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姜新傻的竟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进去，在门外看着里面的霍远期思索。
“不进来就把门给我带上，暖气都跑没了。”
霍远期眼睛盯着电视，随口说出一句。
“可…可以进来吗大叔？”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
霍远期要气疯了，还让他怎么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刚才看着他在车里一直哭，霍远期就心软了，虽然自己生气，但是昨天晚上他肯定又害怕又疼，怎么还能舍得把他再丢回去啊。不过话说回来，心疼归心疼，罚还是要罚的，不然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
“你自己说呢，想进就进，不想进给我带上。懂了吗？”
霍远期咬了咬牙，这小屁孩真是气死人，还自吹能考年纪前100，我看1000都没门！
“进进进，我进！”
姜新欢喜的进了门，他换鞋的功夫霍远期关了电视，走进自己的卧室咣的一声关上了门。姜新一头雾水，都让我进来了，怎么不和我说话呀，是不是大叔还没原谅我啊，怎么办呀。
姜新虽止住了眼泪，但心里还是闷闷的，他汲着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睛红红的，起床以后还没洗漱，头发也乱糟糟的，除了这身衣服之外，看起来像是个小乞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折腾到现在都十点半了。
他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想着为霍远期做顿饭。
做顿饭，大叔能不能原谅我啊！
姜新想着，就来到了厨房。平时总是看霍远期做饭，自己也没学过，还不知道先后呢。算了没事儿，先做做看，万一好吃呢，姜新抱着侥幸心理打开了火。
鸡蛋翻炒的时候也不知道翻，幸好是不粘锅，不然早糊了。放西红柿的时候竟傻不愣登的放了几滴酱油，顿时颜色乌黑，面不是面色，鸡蛋不是鸡蛋色，但好在心意是好的。
“呜呜好烫。”
他把面盛在碗里准备端出去，却烫的他赶紧把面放下，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食指拇指四根烫的红艳艳的。
他找了一块帕子浸湿，围在碗沿上，小心翼翼的走到霍远期的房门前，立住。

这次稍微聪明了些，没喊大叔。

“哥哥，新新给你做了面，你尝尝好不好呀”






      第12章 月亮很大


敲门敲了许久，房间里都没个动静，姜新就就端着面站在门口低着头看脚尖，又过了一会儿，霍远期拿着水杯出来了。
“咳咳…”
霍远期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姜新，转而拿杯子去接水，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可姜新指尖的红看着还挺疼的，都不知道拿冷水泡着，在这装可怜。霍远期抬头喝了一口水想着去给他涂点药膏，转而又一想，反正再过一会儿就完好了，受着吧。
“哥哥，吃不吃面啊，我做的！”
姜新看着霍远期出来，眼睛都亮了，他巴巴的走到霍远期面前装可怜，仰着头看他。
“都坨了，不吃。”
霍远期转过脸不看他，姜新突然就乐了。
“那我重新去做一碗”
大叔和我说话了，是不是马上就和好啦！姜新呲着牙笑。
“行了！别做了，我不吃！”
霍远期看了姜新一眼，转而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重新又进了卧室。姜新端着面站在那儿脑子里都是懵的，不是马上就和好了吗？怎么又进去了！
从初九那天开始，连续几天霍远期都是那个状态，除了白天去冰箱里拿速食和上厕所洗澡之外，全都呆在卧室里，要不然就写歌，要不然就读书，反正不和姜新说话。姜新呢整天也是那个状态，经常性的端着自己做的饭站在霍远期门外看脚尖，一站就是个把小时，两个人也不说话，霍远期一肚子气，姜新也一肚子委屈。
校长打电话过来，高中的课业紧张，高三的学生大年初七就上学了，高二的再多呆几天，大年十二归置好行李，十三正式上课。霍远期拉不下面子与门外的姜新开口说话，便打电话给周宋尧叫他去陪姜新买开学用的东西。其实周宋尧不太想去，他自己的小门诊红火着呢，刚过年的时候大家避讳着不来看病，现在都十几了，生病的都过来拿药吊水，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工夫陪他去超市！但是霍远期的话他得听，所以正月十一的下午四点钟，他只能乖乖关了店门上楼去接姜新，上去的时候他正看到姜新站在霍远期卧室前，像是罚站。

“新新，哥哥陪你去超市好不好？”周宋尧进了房间边换拖鞋边说。
“现在吗？为什么呀！”姜新觉得很奇怪。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我们去买一下你在学校用到的东西。”
“那我哥……”
“新新，你哥他写歌呢，咱不打扰他”
“啊……好吧”

姜新转个弯，回到自己卧室穿衣服，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是低着头，一看就是不开心。周宋尧走过去呼噜呼噜毛，用胳膊夹着姜新的脑袋，喊了霍远期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以前和霍远期在一起的时候，姜新最喜欢逛超市，到处转转停停的，欢脱的霍远期抓不住。但是现在和周宋尧一起可听话了乖乖的站在推车旁边，随便周宋尧问什么都说“好”，周宋尧看着心里也委屈。
你俩这是干啥呢？吵架为啥要折磨我啊！
从超市出来去吃了饭，两人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七点左右了，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几袋过来，霍远期屋里还是没动静。
“新新，今天累了吧，洗洗澡睡吧，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报道呢，我先下去了？”
周宋尧把东西给放在茶几上。
“好，你下去吧，谢谢宋尧哥哥。”
洗完澡以后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已经九点出头了，他关了灯，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是在家里的最后一天了，再见就是一周之后啦，难道大叔就打算一直不原谅我了吗？
姜新悄悄地下床，又重新来到霍远期的门前敲门。
“哥哥，你睡了吗？新新肚子好痛，怎么办”
姜新在左边的鼻孔里塞了一点卫生纸，这样说话就闷闷的，听起来像哭了一样。
霍远期当然没睡，姜新最后一晚上在家，两个人没和好他也着急，又不好出去说话，这时候又听见姜新在外面小声的、委屈的说着肚子疼，他顾不得面子了，赶紧站起来开门。
“哪里疼啊，让我…”
还没等说完一团黑影就冲过来抱住他的腰，不一会儿，腰侧就渗过来温热的水渍。
“哥哥，你以后都不再理我了吗？”
小孩闷闷的声音从腰侧传来，浓重的呼吸直直的打在腰上，痒痒的，小孩的胳膊抱得很紧，箍的霍远期有点儿疼，原本放在门框上的两只手轻轻地拿下来抱着姜新，给他顺背。小孩看霍远期理他了，更加的肆无忌惮，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了霍远期的睡衣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霍远期仅有的一点硬气都被姜新这个抱给磨没了。冷战冷战本就是自己在硬撑着，再加上姜新时不时的就在门口敲门问哥哥吃不吃饭呀，洗不洗澡呀，已经算是动摇的很，今晚上是彻底崩塌。
他软乎乎的闯过来，温温热热的抱着霍远期不松手，是个不管不顾的孩子，他将自己的心完完整整的剖开，面对着霍远期陈列，你看这就是我对你的依赖还有喜欢，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把情感放在明面上讲，这让霍远期不得不心软，他拿捏住了霍远期的软肋。
“唉”
霍远期叹了一口气，他把姜新的两只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伸手一捞，捞起姜新的两条腿围在自己腰上关了卧室的门，随手在门边开了灯，把姜新放在床上，拿了抽纸盒子过来给姜新擦眼泪。
姜新的豆子一股股的冒出来，霍远期给擦不干净。
“小兔崽子，现在都在我床上坐着了，还想怎么样啊。”
姜新听见他说的话想笑，笑了一声竟从鼻子中喷出一个东西径直打在霍远期的胳膊上。
“这是什么？”
霍远期看着姜新问他。
“这是…”
姜新不太敢说，好不容易霍远期能同他说话，要是把实话说出来，该又不理人了。
“这是…是我刚才吃的一小块馒头，对，是馒头，被呛到了。”
姜新边说话边自己点头，做个样子出来，好让霍远期相信。好在霍远期没注意，一把丢进垃圾桶里去，看着姜新不哭了，顿时气氛也稍稍尴尬些。
“那个，你刚才不是肚子疼吗？”
“我骗你的！”
霍远期听了姜新的话只想笑，我当然知道你是骗我的了小骗子。
“那你想干嘛呀”
霍远期故作严肃的看着姜新，姜新却有些傻，大叔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刚才明明还抱着自己擦眼泪呢，现在又凶我。
“哥哥，你上床来我和你说行吗？”姜新从床边往床里挪了挪，让出了大半个床位，霍远期看着他迷糊的小模样憋着笑，脱鞋上床。
“咳，说吧”
“哥哥，我们躺下说好不好啊”这熊孩子花样还挺多，他刚一躺下，就感觉自己的右胳膊被抱住了，小孩的脑袋往自己的颈窝里伸了伸，伸完了还顾自的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吧”，霍远期觉得小孩可爱特想笑，可他又不能。
“哥哥，我都认错了呀，好几天了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小孩的声音软软的，霍远期心里没了脾气，但是他还是心疼，他没亲眼见到小孩受了多大的罪，也不知道他割了哪里的皮，但自己的腿伤口那么大，小孩得多疼。他不敢想，一想起来就特心痛，没想到捡了他，他倒是救了自己。
“新新，我生气是为什么呢”
霍远期这才收了收胳膊，把姜新揽在怀里。
“新新，哥哥把你接到家里来，是因为喜欢你，想照顾你，觉得你乖，听话，不是因为你有可以救人的本事，你明白吗？”
姜新在霍远期怀里一动不动，浅浅的呼吸着，心跳缓慢的降了下来。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是家人，不仅仅是收养与被收养，我更不需要你报恩，你只有明白这一点，我才能谈谈荡荡的接受你做我的弟弟”
“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因为你说过，我们是家人，我才那样做。你换一下想一想，如果你是新新，你怎么做呢，你会不会救我？”
平时小孩迷糊，这件事倒是算计的挺好。是啊，如果我是姜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他，面对着他的善良，我怎么还能这么欺负他呢！霍远期有些自责，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姜新受伤，就算是疼一小时也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姜新明白自己的心，但是又觉得姜新说的也不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两个人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受伤，才能使对方放心。
“新新，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睡觉，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呢”说着便要起身。
“我不，我今晚上要在这里睡，哪儿都不去！”
姜新抱着被子坐起来耍赖皮，霍远期哭笑不得。
“不太行，这个床好小啊新新”
“不怕大叔，我瘦”
姜新就是不走，霍远期实在是没办法，只得下床关了灯，回来躺下。
“就这一次啊”
“好的大叔，大叔你真好！”
空气安静了会儿，霍远期发现不太对劲。
“你这取得了我的原谅就改口了啊，不叫哥哥了？”
姜新不说话，只咯咯的笑。

“大叔，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姜新摇了摇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