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高考5年逃命(67)
叶策坦坦荡荡地把衣服脱了,手放在裤腰带上,问:“裤子要脱吗?”他总觉得对着这么一张明珠美玉般的脸脱裤子是一件不文雅的事。
白忘陵道:“不用。”他给叶策上半身擦干净了,披上一件小胖的马褂,再蹲下,卷起叶策的裤脚,握着他纤细的小腿,一点点擦拭起来。
他低敛的眉目如画,似珠似玉,看得叶策再装不了温良恭俭让的老实人,嘴贱兮兮地说:“夫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的真鸡儿漂亮?”
“……”
白忘陵无语地抬起头,对上他亮的出奇的眼睛,里面满是少年人的天真顽皮。
“你这表情好像伺候大爷的小媳妇哎。”
他见白忘陵不说话,低头给他擦腿,耳朵倒是红的要滴血了,就问:“夫子,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真的想把我当童养媳吧?”
白忘陵无语三连:“没有。不是。别乱想。”
叶策砸吧了一下嘴,“可惜。我倒是打算长大后娶你当媳妇儿的。”
“……”
“早点睡吧。”他端起面盆走出去,回来后就钻进屏风后面,继续批改作业了。
叶策打了个呵欠,钻进被窝里睡觉。
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小胖哐哐哐地砸门,“夫子,夫子!不好了!袁先生被大帅府的人抓走了!”
白忘陵从屏风后出来,匆匆地披上一件衣服,开门把他放进来,问:“怎么回事?”
小胖气喘吁吁的说:“今早我和袁先生去集市买菜。听人说,昨天夜里,镇上闹鬼。大帅的三姨太被吓着了!不晓得谁污蔑先生,说是他装神弄鬼!他就被巡逻带走了!”
第52章 1937(3)
寻常人化妆是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更好看, 而袁白白偏偏反其道而行。把自己化得不人不鬼就算了,还弄得蹲大牢。那本尊该是有多惨不忍睹?
叶策是想象不出来的。
白忘陵闻言立刻梳洗了一番,准备上大帅府捞人。叶策像个公鸡似的单脚跳下床, 想着一快去凑热闹。
好脾气的夫子难得板起面孔, “回去躺着!你身上有伤,胡闹什么?!”再转头吩咐低眉顺眼, 毫无存在感的李赐, “你看住他!”
李赐乖巧地点点头。
小胖嫌事不够大, 朝二蛋的娘借来一条拴狗的铁链, 颠颠儿地献给李赐说:“要不用这个锁上?保证他除了床上, 哪里也去不了!”
李赐一推手,说:“不必。”
狗链拴人什么的,太伤人自尊心了。
叶策气得牙痒,说:“朱小胖!你上辈子是不是和我有仇啊?”
小胖一皱鼻子,“可能。我一见你就心里烦。”
叶策:昨天还夸奖人家长的俊俏,今天就嫌人家烦???
白忘陵将自己拾掇得仪表堂堂地准备去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村子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如果遇到困难就去请他们帮忙。你们不要乱跑, 不用担心。外人找不到这里来。”
叶策听了觉得好生奇怪。这世上还有有心找, 找不到的地方吗?他到底是不放心, 白忘陵前脚走了没多久,他后脚就穿上鞋子跟出去了。这点皮外伤压根儿不打紧,就白忘陵神经兮兮地以为他是个易碎品。
他不敢跟的太紧, 白忘陵那耳朵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离了十米远都能听见,倏然转身看了看,慌得叶策连忙趴下,啃了一嘴泥也不能呸呸呸。心里数着数,到一百的时候抬起头看,早没影了。
他记得进入小希村的是一条笔直大道,那么出去肯定也就这一条路了。他一直往前走,走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尽头,累的一屁股坐下,低头一瞅,就是他原先趴着的地方,泥土上还有个牙印。
邪门了,青天白日遇到鬼打墙。
白忘陵出门后,小胖和李赐去了厨房准备做早饭。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叶策就不见了。小胖慌了神,哭丧着脸说:“袁先生被抓了,难道叶策也被妖怪抓走了吗?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搬救兵?”他忽的想起院子里是有个大师姐的,忙不迭地问:“君丫头回来了吗?”
按照往常惯例,君君每个月都会来上那么几天,脾气暴躁,说不得骂不得,出走一趟,次日天不亮就回来睡觉了。
李赐回房推开门一看,君君的床榻整齐,不像是回来过的样子。他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说:“君君想必遇上麻烦了。”
“那要怎么办?”最靠谱的白忘陵不在,家里一下子失去主心骨,小胖手足无措了,只能狠狠地咬上几口新出炉的包子压压惊。
“去找附近的邻居问问。叶策有伤在身,应该走不远。君君是昨晚出去的,或许有人见过他。”
“哎,好!”小胖揣了几个热包子藏怀里,“君丫头饿一晚上,肯定饿哭了。”他递过去一个肉包,“吃吧。你也忙了一早上,垫垫肚子。”
李赐摇摇头,“我吃素。”
小希村总共三十几户村民,盘踞在整座山头上,稀稀拉拉的,一眼望去荒无人烟。走出一里地,才找到第一户邻居。
一个美貌得有些妖气的少妇倚靠在门框上,纤纤玉指执着一柄团扇,轻轻地摇着,周身的气度好似不是在乡野村间,而是深宫大院。
走了一里路,小胖已经有点气喘了,断断续续地叫:“胡、胡二娘。”
那少妇的耳朵很尖,闻言动了动,瞟了一眼过来,忙收起了一副慵懒模样,理了理鬓发,说:“哎哟。这不是小胖吗?你们夫子来了么?不就是一点肉么,不用大老远跑来道谢的。”
小胖道:“夫子没来。再者,我们不是来道谢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然后李赐见识到了一番变脸神功。只见原先近似谄媚的胡二娘瞬间态度冷淡下来,又倚回门上,不咸不淡地说:“哦。找谁?”
小胖已经习以为常了,说:“你看见君丫头了吗?”
“没有。”
“那你见到一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哥儿吗?挺俊的。”
“没有。”
和白忘陵无关的事,她是一点也不在意,没兴趣的。
小胖垂头丧气地说:“走吧。我们去别家问问。”他一挪动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李赐,胡二娘原本淡漠的眼睛立刻闪光发亮了一下,扭着水蛇腰上来拦住了他们,轻摇团扇,掩嘴笑问:“好清秀的小哥儿呀。面生的很,是新来的住户吗?”
李赐:“阿弥陀佛。施主,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胡二娘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回屋子,“呸!忒晦气,居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秃驴!”临了不忘把屁股后头拱出一团的毛茸茸尾巴塞回裙子里去。
“附近的邻居虽然怪了一些,但心地都很好的。你不要怕。”小胖油乎乎的小手紧紧拽住李赐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说道,“往常都是君丫头在,我才和他们说话。”
走了没多久,他们在路边遇到一个头上竖起两只尖耳朵的垂髫小孩,正在拍皮球。小胖上前问:“二蛋,看见你君姐姐了吗?”
二蛋想了想,说:“昨天晚上我去山里打野鸡吃。好像看见她往盘丝洞去了。今天十五,妖市的门开了。盘丝洞热闹得很,我娘说,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回家。你们要去哪里啊?”
小胖听了像是被雷劈中似得,身体僵直着,眼神茫然地喃喃自语,“我怎么忘了是十五呢,我怎么忘了呢……”
李赐问:“二蛋,你看见一个同我长的差不多年纪、个头的哥哥吗?他脚上有伤,走起路来应该一拐一拐的。”
“哦。看见了。他鬼鬼祟祟地跟在夫子后头,我用障眼法把他迷住了。”
李赐:“可以劳烦你带我们去找他吗?”
“哦,好的。跟我走。咦……”二蛋忽然停住脚步,挠挠头发,“阵法被人破了。”
……
叶策在原地休息了会,就继续上路。这次他学聪明了,在坐过的石头上打了个叉,沿途走,沿路做不同的标记,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走回原地。这下他再细细品味白忘陵的话,“外人找不到这里来”,就品出个中滋味了。
再者,为什么镇上闹鬼,就把袁白白给抓走了?想必袁白白肯定是和鬼灵精怪等玄奥的东西有关联的。外头都乱套了,被炮火炸的七零八落,就小希村平平安安,还能开私塾,搞戏班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轮火球当空照,晒得他双脸通红,汗流浃背。索性脱了长袍马褂,光溜溜地打起了赤膊。他心想,日头如此毒辣,不是幽冥鬼王不敢出来造次。那么青天白日下的鬼打墙,多半不是鬼做的。
那就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的了。
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嘴里念念有词,“盛夏炎热,金乌当头,属火。四周怪石嶙峋,黄土绵延,属土。一路走来不见丛林与小溪,阴阳五行中,这景物只占了火和土。火又生土,加大阵法威力。要么,等到太阳落山。要么,现在把阵破了。”
“水克火,木克土。这附近鸡毛也没一根,到哪里去找水和木?”
实在热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滚下来,落到他嘴唇上,被他伸出舌头舔去了。他忽的一阵福至心灵,连忙解下裤腰带,对准大石头撒尿,嘿嘿嘿地笑:“不是我不讲文明,是情势所迫,不要罚我款……”
也该是他运气好。原本要找齐五行属水和木的物件破阵,但阴差阳错下,童子尿浇在了阵眼上,当即法力实效。
看着四周逐渐恢复原样,露出山清水秀的一角,叶策将手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着石头说:“就你体积最庞大,停在路边搔首弄姿,也不躲的隐蔽点?”
阵眼:“……”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叶策也没再耽搁,继续赶路,好不容易瞥见村口树立的大石碑,上书“小希村”三字,立刻赶前。忽的眼前飞过一道彩光,一只头上插了五颜六色鸟毛的山鸡,哦不,小屁孩,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公式化地说:“没有袁先生口令,任何人不能离开小希村。”
叶策:“你快拉到吧!早上白忘陵还出去了呢!”
二蛋:“夫子是好人。”
叶策笑问:“我哪里不像好人了?”
二蛋义正词严的说:“你随地大小便!我都闻到味儿了!”
“……”
“二蛋,那是自己人!自己人!”别看二蛋年纪不大,腿不长,跑起路来好像没人管的山鸡,风驰电掣的,把小胖甩在身后八百米远。好不容易地追上了,气喘吁吁地说:“都是自己人!”
叶策看着二蛋脑袋上的尖耳朵和他屁股后头的尾巴,说:“我觉得我俩不是一个物种。”他忽的笑脸一收,扭头声色俱厉地喝:“朱小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希村是什么来历!人命关天,你还要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到什么时候?!”
他刚开始因为初次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装的人模狗样,低眉顺眼的,后来熟了后也是嬉皮笑脸,一下子严肃起来,把小胖炸得个外焦里嫩,心慌意乱,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全招了。
原来小希村是人间与妖市的中转站。
盘丝洞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每月阴历十五,洞门大开。凡人可以通过盘丝洞进入妖市,妖怪也可以从盘丝洞出来,来到人间。其中不乏心怀鬼胎,想要在人间作乱的,适逢战争连绵,惨死一两个人类,也追究不到妖怪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