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414)

　　沈知屹想也不想说：“结婚时，预言男巫们坐一桌。”
　　“……”
　　离谱的发言终结在敲门声中。
　　呲呲，伴随敲门声，还有类似打印机的声音。
　　今晚这只鬼的能力似乎升级了一些，昨天它只能塞进来半张面孔，今天已经变成了上半身，它正在一点点地顺着缝隙挤进来。
　　照这个进度下去，明天就能全身而入。
　　惨白的脸，猩红的舌，胶质状的眼睛，五官全部到位后，敲门鬼用细长的胳膊敲里面的门。
　　咚！
　　故意重重一击，它冲着门内的人露出惊悚的笑容。
　　可惜谁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周祁安主动朝这里迈步走来，骇然的画面下，伸出胳膊。
　　下一秒，厉鬼头顶突然多出小片阴影。
　　没有给它任何发挥的机会，周祁安在头顶强行播放小视频。
　　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让鬼葡萄干似的眼珠差点咕噜一下又掉了出来。
　　‘那么优秀的一个偶像，怎么就突然失踪了？’
　　上午和中年胖子的对话，全部被清晰录制下来，每一句质问，字字诛心。
　　周祁安打断鬼的发怔，蹙眉：“没长手吗？自己拿着看。”
　　多大脸，让他帮忙举着手机。
　　说完，手一松，转身回到椅子上喝茶提神。
　　如果不是眼疾手快，鬼差点被掉下来的手机砸到，导致脸进一步凹陷。它恨恨望着凳子上的人类，恨不得原把手机扔回去，但里面的内容还是吸引它看下去。
　　当看到中年胖子脸朝地摔倒，鬼放了0.75倍速反复欣赏。
　　全部看完，鬼对周祁安的观感突然变得复杂。
　　昨晚对方让自己唱歌，居然是这个用意吗？
　　“原来……”
　　原来你是为了教训老板。
　　周祁安慢悠悠喝着茶，不动声色想，一星级副本的鬼就是好哄，傻黑甜啊。
　　见铺垫的差不多，他适时带着一些共情愤慨的情绪说：“老板绝对不无辜，坏事没少做。但他不会轻易害公司摇钱树，我想知道，是谁害你变成这样。”
　　四目相对，周祁安义正严词：“我要清除这只害群之马。”
　　装得很像，鬼在短暂动摇了一秒后，忽然冷笑道：“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一切。”
　　不等周祁安开始询问原因，它开始自顾自发癫：
　　“依照你的脸蛋，迟早在娱乐圈大红大紫！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拥有美好的人生？”
　　它要让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在泥里发臭发烂。
　　对明星光环的渴求，让它在门外的脚趾还用力抓紧红毯。
　　周祁安轻咳一声：“其实我没兴趣留在娱乐圈发展。”
　　“骗鬼呢！”
　　“……”
　　见有鬼让周祁安沉默了，一直不发的沈知屹无声无息地走来。
　　随时可以降为零的存在感，让沈知屹快要到身边时，癫鬼才反应过来。
　　它并未感到害怕，反而不知想到什么，矛头重新对准周祁安，嘲讽意义十足地说：“你不是说不在娱乐圈发展，行啊！现在发一条动态，公布你有交往的男友！”
　　自古偶像最怕什么？
　　公布恋情！
　　正式出道前爆出有男友，还在员工宿舍卿卿我我，它就不信有粉丝愿意包容。
　　你这一辈子……毁了！
　　周祁安闻言手一抖，茶水差点晃出来。
　　他现在和维卡斯特别有共鸣，这都哪里来的神经病？
　　见他这幅样子，鬼更加得意：“不敢了吗？”
　　同一时间，沈知屹身上的杀意烟消云散，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副本一定要长长久久。
　　里面的人和鬼，他都很欣赏。
　　深感这个本的所有npc都不正常，周祁安擦掉手上的水渍，故作讥笑：“就这？”
　　仅仅发个动态，单就这件事而言，仅仅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他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重新拿回手机，周祁安登陆去广场唱歌前注册的社交账号，当着鬼的面打字：本人已有男友。
　　正要按发送键前，鬼：“等等！”
　　它死死盯着周祁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你想只发文字，过后说是提前的愚人节玩笑。”
　　“？”周祁安从来没有这么想拧下一只鬼的脑袋。
　　骤然锐利的眼神给鬼带去了一些心理压力，但它丝毫不理会：“要附带紧密照，嘴对嘴的那种。”
　　这样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耐心告罄，周祁安闭眼：“还是杀了吧。”
　　沈知屹轻声：“祁安，你曾说过，我们要讲道理。”
　　这只鬼说的就挺有道理。
　　不过有些事肯定不能让鬼看见：“我先把它眼睛挖了。”
　　鬼：“？？”
　　周祁安眉心一跳。
　　挖了它还能看见动态吗？岂不是前功尽弃。
　　然而沈知屹一张脸上已然失去了先前的温和，看向鬼的眼珠闪过一道血光，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忽然被人扯住领口。
　　熟悉的气息贴近，沈知屹没有反抗，生生被拽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从脸颊传来。
　　深夜，一个又轻又快的脸颊吻，勾得人心里直发痒。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祁安已经自拍结束，重新把身子侧了过去，配合编辑好的文案，直接点了发送。
　　沈知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
　　摒弃先前简单的几个字，换成了——
　　【向全世界公布我现在的心上人，未来的另一半。沈老师。（撒花.jpg）（烟花.jpg）】
　　周祁安眼睛弯了弯：“我编辑的文案怎么样？”
　　他不是问鬼，而是问身边人。
　　短短对视的几秒，沈知屹好像真的看到一朵烟花在眼前绽放，好半晌，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说：
　　“特别好。”
　　周祁安这才看向鬼，翘着二郎腿，口吻十分霸总：“满意你看到的吗？”
　　见证他们爱情有多甜蜜的鬼：“……”
　　·
　　午夜，被驱逐回房间的维卡斯正在冷笑望着预言男巫。
　　什么百年好合，原地结婚？
　　好一副软骨头，为了活命什么都肯说看了，刚刚跪得比自己还快。
　　他始终控制不住地回想刚刚那一幕，比起周祁安，维卡斯更多是在意沈知屹的异常。
　　“是进化的缘故吗？”
　　不对。
　　维卡斯曾经和一个快要完成完全进化的玩家匹配进一个副本，不存在没有影子的情况。
　　“说不定真是半人半鬼的怪物。”
　　移植怪物器官的玩家，游戏中曾经出过不少。
　　砰砰砰。
　　十分没有耐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考，
　　半只鬼从门缝中流了进来，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说：“隔壁男同让我告诉你，明早九点，你去举报当红男艺人沈暮。”
　　显然，周祁安已经彻底确定了兜售美灵丸的人，排除了电吉他少年。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让维卡斯收尾。
　　“九点？”
　　维卡斯眯眼狐疑地望着这只鬼，质疑它话中的真实性，毕竟举报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隔壁男同还说要派另外几个人去挖渠。”
　　鬼带完话，扒着红毯走了。
　　它没让维卡斯发什么自毁前途的动态，和隔壁屋的那张脸比，这张脸长得比较局限。
　　翌日，阴风怒吼，暴雨降临。
　　王氏娱乐公司附近，由于正式员工还没到上班时间，雨天连鸟叫都没有，周围异常冷清。
　　几名新玩家大清早被叫来在换着锄地挖渠。
　　周祁安撑伞站在一边，体贴说：“不用挖太深，够埋个爆炸性道具就行。”
　　正在开挖的玩家差点锄到自己的脚。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埋爆炸道具？
　　周祁安打了个呵欠，没了挡灾的暗渠，往后厉鬼就找不到员工的头上。
　　谁都不敢多问，新人玩家都是挖地的好手，很快就精准挖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