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10)
四周的活死人都围在外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张富贵害怕地往里一缩,手下忽然摸到了硌手的石块,他一低头,就看到一块倒地的石碑半身入土。
什么东西?张富贵动手扫开了石碑上的腐土,石碑上的刻字磨去了大半,但隐约能看出——
这是一块墓碑。
“他们没过来了。”宿聿道。
张富贵抖着手看向宿聿,“道长……底下!碑!!”
碑!他们坐在墓碑上!
宿聿摸着手下的凹凸不平的东西,手臂上的阴气没收住,压住东西的边角处就那么一下,只闻细碎短促的声响,灰黑的石面当即裂开了几道清晰的纹路。
四周死寂一片,张牙舞爪的活死人瞬间停滞。
张富贵张着嘴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时候,饱经风霜的墓碑像是遭受了某种重击,裂痕瞬时加剧,只闻彻底的碎响,当下就被宿聿掰下了一角。
宿聿皱眉:“什么东西断了。”
张富贵:“!”
活死人:“!!!!”
第7章 雾河
枯树林里一片寂静,獠牙利齿的活死人面露愤怒,朝着坐在墓碑上一人一鬼吼叫着。
宿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他看向掌心的方向,阴气缭绕的视野中,经他手掰下来的东西散着若有若无的黑气,这与活死人身上墨点相似,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宿聿移开目光,看向周围几乎停滞的墨点。
张富贵试探伸出一条腿,马上就被活死人吓得急忙缩回。
干枯青白活死人趴伏在四周,远处越来越多聚集过来,仿佛只要他们一离开墓碑所在之地,这群活死人就能把他们生剥了,但它们畏惧着,似乎畏惧着墓碑,始终不敢上来造次。
墓碑一半以上都栽进土里,裸露在地面上的经历风吹雨打,颜色都暗沉了不少。张富贵盯着那墓碑看,要不是道长带着他扑到这地方,他远远看着可能就以为这石头就是半块石岩,这东西在山里到处都是。
谁能想到,这玩意可能是活人墓的墓主之碑?
张富贵正想着,忽然间就听到耳边的咔嚓声,“道长!!”
少年道士的手没有完全离开那块折角的墓碑,覆满阴气的手还压着,墓碑上的裂痕似乎又多了几道,他无神的眼睛掠过周遭一片活死人,眼底还有几道未曾散去的金丝,带着莫名的压迫力。
经由他这么一掰,吼叫的活死人当即停下,畏惧地退后了几步。
张富贵抱头,没感受到自己被撕裂,一抬头发现周围的活死人已经退出了数步远,“道长?”
宿聿没说话,四周安静下来,他体内的疲惫接连涌上,方才用来抵御活死人的手臂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他正想平缓身体上的疲惫,正想把压在下方的墓碑看清楚,刚移动两步,原本减弱的痛感瞬间被拉了回来。
伤腿上全是血,疲惫之后痛感加重。
宿聿只得暂时忽略墓碑的问题,去摸索自己的断腿处的情况,不然他连走都走不了。
张富贵正在跟周围的活死人大眼瞪小眼,正想着怎么道歉能让这群东西缓解祖宗墓碑被折的愤怒,就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惊然扭头就看到身边的道长一伸手,把原先用来固定的枯树枝给掰断了……!
“打住打住!”张富贵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那只即将碰到裂骨的手,心里念叨的话脱口而出:“有你这样弄的吗!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再这样弄下去腿就要废了。”
宿聿被拉了个措手不及。
他停住了,张富贵也停住了。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张富贵,嗖地一下缩回手,顿时汗如雨下:“不是,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腿……不能。”
你逞什么能,大夫毛病犯了不是。
人家道长怎么处理伤口关你屁事,修士都是刷刷几下用着术法接骨续脉,固本培元,你一个毛脚医师逞什么能。
宿聿没有动,手腕处凉飕飕的感觉还在。
他沉默半会,抬眼看了下人型烟团,想起他原先的伤口就是这鬼处理的。
“你来。”
张富贵已经把自己骂了数遍,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啊?我我来啊?”
见人没说话默认,张富贵胆战心惊地凑上前。
一人一鬼经由一场鏖战,宿聿身上衣裳几乎被风卷得破破烂烂,浑身血污,泥土都滚了半身,说到底实在狼狈。
张富贵只能选了宿聿身上尚且完整干净的衣摆,将整块衣摆扯下来撕成布条来给他做固定,“道长,我动手了啊……”
宿聿点头。
上次逾越是趁着道长昏迷,现在清醒着给人处理伤势,张富贵的手一直忍不住抖,那也不怪他,眼前这人先是弄死了他两个同行鬼,又是把活死人墓主的碑给折了,他稍有不慎可能就成了下一个亡魂。
说道士心善,不知道他给道长固了两次腿,回头能不能捡个小命。
宿聿看着白色人团在自己面前动来动去,目光一直注视着对方,按在脚部的动作很轻,又熟练又快,几下就重新将他断腿处重新固定好,“你是医师?”
“……年轻时专治跌打损伤。”张富贵咽了咽口水,眼神忍不住往少年身上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道长身上的血好像更香了。
一发现自己的注意被少年身上的血气吸引,张富贵立马就打消了自己危险的念头,四下张望:“道长,我们在这,得怎么出去啊……”
枯树林里的活死人因着宿聿先前的威胁,稍微往外退了,但深山树林里多了好几条山道,山道交错,雾气浓重,先前张富贵奔波逃命没注意,如今静下来观察四周,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连方向都难以辨别。
这时候,张富贵忽然瞥见远处,心立刻吊到了嗓子眼,顿时就被吓退了数十步。
“干什么?”宿聿感受到脚踝处的锁链拉紧。
张富贵手舞足蹈地指着周围,不远处一条冒着黑沉雾气的暗河近在咫尺:“河!河在那!!”
什么河?宿聿侧面看去,见着白色人团手舞足蹈地指着侧边远处,他眯了眯眼睛,试图在墨点与白气的交汇中找到异样,眼前的视野似乎越来越清晰,他能看到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候,他透过阴气的间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脂白浓郁的阴气在稀薄的阴气中越见清明,它们浓缩汇入在一处,像是缓缓流淌的一条白色烟河。
河?宿聿诧异:“那是什么?”
张富贵话都快说不清:“南坞山的最深处……雾河。”
-*
南坞山东南方位,蓝衣修士静静地走在所有人前面,四周的离火派修士左右观望,对这山里的阴森越发谨慎,从山口进来到现在的路并不顺畅,一路上他们遇到的野鬼颇多,特别是越靠近南坞山东面,扑面而来的野鬼更是斩杀不尽。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离火派的长老们交代他们要紧跟着宿家人走,这但凡走错一条路,就会被外围的野鬼缠住,到时候别说往前走,极有可能与其他散修那样迷失在南坞山的雾里。
“我们到了。”蓝衣修士忽然开口。
这时候,修士们顺着蓝衣修士的目光看去——
他们看到了一条奇特的河。
修士们走到雾河边缘的山道上,就能看到这条从山高处延下来的河流,雾河上雾气浓重,衬得河水格外幽深,充满着莫名的吸引力。
“果然坐化之地的消息是真的!”
几个离火派修士的眼前露出精光,走近一看,河床边还敞放着妖兽的尸骨,尸骨上历经多年岁月,威压尤存,此地蕴含的底蕴就足以让修士们暗自心惊。
“应该没其他修士先过来吧……?”
“怎么可能过来,外围是活人墓,他们没穿过活人墓,是没办法来到这的。”一个宿家修士面露不屑,这条通往雾河的路还是他们宿家先行的修士利用阵法铺就的道路,这群离火派的修士还以为进这个南坞山有多简单,要不是他们宿家先铺路,这群人哪能这么容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