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师与狼茸茸(149)
“没有人会在他与联邦之间选择他,就像他没有选择我的爱人……”
“稍等。”容靡忍无可忍,打断陆天行神经质的话语。
“我很难想象。”青年的语气仍旧随意,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读出他黑色瞳仁深处掩埋的冰冷怒意。
陆天行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只听见容靡问道:“你给陆绎注射的冰蝶毒素到底有什么特别,需要毁灭联邦才能解开?”
陆天行扬起一个笑容。
他脸上露出混杂着骄傲、恐惧、与崇拜的复杂神色,容靡忽然想到什么,不等陆天行说话,开口道:“成蝶?”
青年思路转得很快。
“你见过塞西尔。”他笃定道,“你的精神力毒素……和成蝶精神力有关系?”
“……那是一位伟大的主宰。”陆天行说道,“塞西尔大人……他会毁灭联邦。”
“但能为人类带来新的未来!”
“旧秩序被打破,新的世界建立。”
“冰蝶的基因与人类融合,从此人类再也不用担心精神域疾病,不用担心在星际探索中因为宇宙射线的辐射发病,不用担心过度作战后的精神力失序,更不用担心治疗师数量不够、等级不足,有人因无法得到治疗而死。”
“塞西尔大人赐予我一道精神力丝,我从中提取出了高浓度的特殊冰蝶毒素,针对陆绎的身体数据和精神力波纹做了改动。”
“那些毒素不止存在于他的身体里、破坏他的器官。如果不能被及时清除,最终也会进入他的精神域……哦对,你是他的治疗师。”
陆天行冷笑道:“陆老爷子将治愈陆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但是精神力百分之五十的匹配度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你的精神力强度那么高。”
“你是一名天赋卓绝的机甲师,就注定不能成为优秀的治疗师。”
“你进入了他的精神域吗?无法做出高效的安抚吧?更不可能清除虫族毒素……”
容靡能够治疗陆绎精神域的信息还从未向外公布过。
青年向后仰身,抱着手臂靠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陆天行发癫。
“如果你想救他,想彻底清除他体内和精神域内的精神力,就需要塞西尔大人亲自到场,放出它独有的精神力丝进入陆绎的精神域,将毒素吸收。”
“那要怎么完成呢?”陆天行笑着道,“你要找到塞西尔的精神力碎片,却不能袭击它。”
“军部会配合吗?还是你只能自己偷偷完成这一切?”
“你要怎么保证陆绎的精神域还属于自己?用什么换取塞西尔大人的帮助?”
容靡唔了一声,没有说话。陆天行向前探身,故作好心道:“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在战区第三区AE分区最外层的边界附近,你可能会有一些意外发现。”
“塞西尔大人想要的是联邦,而不是毁灭人类。用有关联邦的重要情报换取塞西尔大人的帮助也许可行……”
“如果你认为自己一个人无法做到,也可以寻找自己的盟友。”
“陆绎有一些关系很好的朋友……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像是那位曾经的军部天才机甲师孤泓,精神力研究所的陈墨。”
“当然,他们也热爱着联邦,所以也许你不能告诉他们全部的真相。但为了陆绎,他们会愿意违反一些自己的准则……”
“你也可以不这么做。”陆天行见容靡不说话,作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试着等待现在的药物能不能治愈陆绎。”
“药物当然不会毫无效果,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效果会逐渐降低,最终聊胜于无。”
“当陆绎的身体拖到那个时候以后,恐怕你也不会再有时间去寻找塞西尔大人了。”
“五天以前,你想要见陆绎。”容靡直视着陆天行的双眼,冷静道,“这也是你当时想对他说的话?”
陆天行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在对容靡说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信息后,青年居然不为所动,甚至转换了一个话题来问他。
因为没有来得及反应,陆天行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自觉顺着容靡的问题回答,“我只是想看看他……狼狈成了什么样子。”
容靡点了点头。
“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都是这几天在军部经受审讯时想出来的?”他冷声道,“看来军部的审讯流程还是过分人性化了一点,还能给你想东想西的余地。”
“……军部的审讯流程?!”陆天行提高声音,目光中透出惊恐,混杂着疯癫,“他们折磨我!逼出迫我承认罪名!要对我处以背叛人类罪!”
“但我在第一医院任职期间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和塞西尔大人合作,虽然会牺牲联邦的高级官员,但着这却是救更多人的方法……唔!”
“咚!”
自从进了会见室后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静的容靡忽然抬手,一把按住陆天行的头颅,将他的头狠狠撞向下方的桌板。
青年按着陆天行的头颅站起身。
陆天行被猛然袭来的剧痛击得头晕眼花。他发出一声痛号,身体剧烈挣扎,却没能摆脱容靡的桎梏。
“咚!咚!咚!”容靡的动作快,且干脆利落。
他知道狱警在外面看着,很快就能察觉到屋里的异状,进来阻止他的动作。
在此之前,把陆天行磕得越狠越好!
“冰蝶饲养人类,就像人类饲养农场里的牛羊。”容靡居高临下看着陆天行。对方的鼻子中渗出鲜血,额头一片红肿,神智恍惚,被容靡抓着发根抬起头时,双眼甚至翻出了白色。
“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你亲昵,仿佛你是他们的朋友一般,关心你的健康与成长。”
“只为了等到能将你的精神域吸食,成为它们晋级的补充能量。”
“而侥幸逃离冰蝶圈养的人类将居无定所,在宇宙中漂泊。一生没有安稳地踏上过土地,没有见过属于自己的日升日落。”
“永远对周围充满警惕,随时都将陷于战火。”
“从不仔细规划一周以后的未来,把每一次与朋友的会面都当作最后一次。”
“在无垠的宇宙里,被虽然稀薄、但却持久漫长的绝望包裹。”
“燃烧着自己的、亲友的、所有人的勇气与生命,寻求着不知道在何方的出路。”
“甚至不知道是在寻找出路,还是在垂死挣扎、苟延残喘……”
“咚!”
“你想做冰蝶饲养的牲畜,不要拖上别人。脑子实在不好使,不要了也行。”
“咚!”
陆天行再次被容靡按着狠狠磕上了面前的金属桌板。
青年的神色仍然冷静,但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将陆天行的脑袋死死按在桌面上。
“咚!咚!”
在容靡一次次的动作重复中,陆天行戴着精神力镣铐的四肢抽搐了两下,口中的哀嚎变为了嗬嗬气声。
“这两下是为了陆绎。”青年目光冰冷如霜,“他倒了八辈子霉有你这么个亲戚,他的母亲也是,你的妻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