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觉醒(73)
“我啷哏不懂了?”大友嚼完了一口饭,反驳:“我晓得得很!现在这个房价那么高,像我们这些做小工的,一天两三百块钱,攒十年都买不起人家城头一个厕所!我才不像你们那么哈(傻),一天还傻兮兮地攒得!我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忧不忧’!‘及时行乐’,懂不懂?”
“而且,姚胖子,你儿子看到比我都还大了吧?他自己都不挣钱的吗?你都52岁了,还能帮他攒几年?等你60岁‘退休’,你能给他攒个厕所出来吗?”
“都跟你一样!那还得了!”见老姚沉默,老姜看了旁听的新人陈禾一眼,帮着自己的老友说回去:“人家姚胖子家的娃是大学生!重点大学的!那读出来是要挣大钱的!几年一套房子就起来了!都像你一样这么天天混日子,那怎么可能哦?!”
“那不一定!”大友:“现在好多大学生,毕业啥子工作都找不到,天天就在家里面啃老得!x音上说那叫啥子?——哦,对,‘毕业就是失业’!”
“再说了,你看x音,好多名牌大学生出来找的那些工作,两三千三四千一个月;那种工作,真的你求到老子老子都不稀得看一眼的!”
大友嚷嚷,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同样做过两三千一月的工作的陈禾拿着筷子,见着又后坐下来、估计家里也有孩子的老董和老王也沉默了,而说完也才意识到不太对的大友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便往装菜的碟子里分拨了一点米饭填掉重盐味,笑笑打破僵局:“那人家大学生两三千的也比我们这些工作轻松些噻,好歹基本都是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的……我们吃一辈子灰,不就是想让下一代不用再吃灰吗?”
“……”大友不说话了,闷着声刨饭;被哽到的老姜也舒了口气,冲他点了个大拇指,笑:“小哥,你懂。还是你们这些有文化的有水平。”
陈禾失笑,拨着饭自嘲:“我有啥子文化?我一个高中毕业。”
“你学厨师的噻!还有证!有手艺嘛!”老姜夸他,感慨:“不像我们这些,小学都没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出了工地,都是些文盲!”
“你们那时候条件不好嘛,而且工地也是门手艺噻。不像现在……”陈禾笑了下,没继续在有关真实信息的这上面说下去,而是随意转了个话题,看向老姚,挺好奇:“姚哥儿子是重本呐?这么牛?在哪儿读哦?”
“就在这边,C市。”老姚也对他笑,挺矜持又难掩自豪地道:“XX农业大学,学园艺的……”
“哦……”
老姜插|入进来:“我有个侄女儿也是学园艺的。她们说园艺嘛,毕业考了研可以去当研究员……”
老董:“嘿,那不得了哦……”
老王:“说不准吧。‘园艺’不就是打理园子的吗?那也……”
大友:“你们这几个老文盲!啥子叫打理园子?!人家园艺是栽花栽草栽树的!你们……”
老姚:“其实……”
“……”
陈禾和耳返里的小刘听着他们的交谈,都没说话,没搭言;陈禾用筷子慢慢刨着饭,把胡萝卜一粒粒地拨到对着吵嚷的西装小胖墩面前,在周围若有若无的注视和这种太过熟悉的氛围中,自己慢慢地吃着肉,笑。很轻。
第63章
吃完了饭,管理通知,因为下午已经连浇好了两栋楼,所以工地今天还是不会熬夜打灰,吃完饭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给大家留出了还算充分的休息时间。
大部分工人都很开心,觉得这个工地的管理自从怪雨连绵以来,真是转了性了,要求熬夜的时候越来越少;而得知在最开始的两天怪雨进行时,工地还让大家熬过夜的陈禾听到耳返里小刘和宋城元的沉默不语,和少部分工人一样,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管理“转性”,而是那两天后,估计工地就报了警请宋城元他们来调查。之后怕万一被抓到什么首尾,因此干脆就不夜间开工了。
【……法律的直接意义。】
趴在陈禾背上,随着陈禾一起跟在老姚他们身后,出了食堂的西装小胖墩怏怏,这么说。
陈禾跟着大部队站定,思索回去:【这话挺有文化。哪偷的?】
小胖墩:【……陈禾你个狗我迟早有天要把你捶爆啊啊啊!】
“……那你们年轻人就自己去吧。”到了食堂门口,老姚领着老姜、老董和陈禾同自动站成了一伙的大友、大光和老王道别,开了句玩笑:“恕不远送。”
“啥哟文绉绉的……”大友他们接到这个笑点,哄笑,然后大友转过头,对着陈禾再次做出“男人都懂”的挤眉弄眼:“诶,你真的不去啊小陈哥?明天早上一般是不上工的哦?”
陈禾听着耳返里,小刘他们那边已经联系好同事,准备好跟着这群人去一锅端的电话声音,在别人都听不见的,背后小胖墩缺德的大笑声中,笑了笑:“我就不去了,我这边登记完了,还要回租房子那边收拾行李的。你们玩得……开心。”
听见“开心”两个字,大友他们一群人立即又齐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不过难得遇到一个至少外表算是同龄人的陈禾,大友听了他的话,也没轻易放弃,积极争取:“那你收拾东西不是也要回市区吗?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哇?你跟老姚登记快点,我们可以等你一会儿就是了噻?”
“这……”小胖墩笑不出来了,作为来往众多异能物的视线焦点,完全清楚他是什么意思的陈禾表面显露恍然犹豫,实际内心和真实之眼一同疯狂想“小刘和宋城元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支招?”;而一直旁观的老姚注意到了陈禾的为难,终于出言制止:“行了。他登记完我还有点事要找他,可能要耽搁得比较晚,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嘛。”
老姚开口,大友等人自然也就只能悻悻然了。双方中规中矩地道了“明天见”,大友他们便伙入更大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工地门口走去了;而后留在原地的陈禾他们几个里,老姜老董跟老姚和他客气了几句,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下午就上了工,但到现在都还没在公司那里挂上号的陈禾,被老姚带着去了板房尽头的办公室,去找曹工头做登记,办理入职手续。
食堂到办公室是直线,两人不几步就到了。到了办公室门口,老姚敲敲门,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进”,陈禾便跟着老姚进去了——
远离市区的原因,这个施工员和包工头共用的办公室不大,但打印机、电脑和工地工具什么的都很齐全。里面或坐或站、齐刷刷看过来的几个红帽子让扶了一下午管子的陈禾下意识头皮麻了下;幸好矮胖的老姚顶在门口,替他先朝坐在里面靠墙第一个的曹工头说了话:“老曹,我来给他办手续。”
“哦。”原先脚翘在办公桌上的曹工头先“哦”了一声,转头,看到他背后的陈禾,显然还认得今天下午才来的这个远超常人的瘦高个,才放下了脚,点头,圆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进来嘛。”
老姚便才带着他进了门。其他施工员不感兴趣地将目光移开,陈禾方跟着老姚,在久违的窥视极少的环境下,拿了两把闲置的椅子,落座在了曹工头的办公桌前。
曹工头在打开电脑的时候,先给陈禾递了张人事表格,陈禾看了下,基本就是一些最浅显的个人信息,便拿着笔两下就填完了;跟着,曹工头又在电脑上点了一个表格,问了一遍陈禾的信息,陈禾又很快答了出来。
然后,两个表格都填完了,曹工头抬头,笑问陈禾:“身份证带来了没有?办手续要复印件。”
“带了带了。”出身社会许久,早已习惯了随身带身份证的陈禾立马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自手机壳里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