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我的鱼尾巴(126)
“你就是。”巫云深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不是, ”祈玉非常坚定, “我不是那种会对你感兴趣的人。”
“……”
巫云深张着嘴, 黑框眼睛瞪起, 哀嚎:“你要失去我了!精神蹂/躏也是一种伤害!给我的脑子道歉,你深深伤害了它!”
“好好好,我伤害了它,弄坏了你的脑子我很抱歉。”祈玉扶着墙站起,边捏眉心边朝浴室走,“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开的房?”
巫云深嘟囔:“不是,是昨天跟你一起跳舞的小哥哥,我怎么可能背得动你。”
祈玉一愣,那个自称“狸花”的青年?
他又问:“那房费呢?”
巫云深说:“我想付的,但没有成功。他是这里的vip,费用直接划账过去,前台都没跟我说过一句,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祈玉倒退半步,深呼吸:“他人呢?”
“有事走了,走前还跟我说,我们要回去的话也随时可以走,不用跟他说。”巫云深说,“但让别人付钱总归不太好,回头我问清价格把钱转给你,你再给他吧。”
“……”
祈玉捂着头,笑得无比苍白:“我不认识他。”
巫云深:“?”
祈玉:“我说,昨晚是我们第一次见,我根本不认识他。”
“??!!”
巫云深惊得差点呛到:“萍水相逢,人家就又帮忙又开高星级房?!我草,一见钟情都不敢这么写!”
祈玉无奈地摇摇头,没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冲完一把出来,祈玉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巫云深也冲了把澡冷静了半小时,出来后还不死心:“老实交代,你昨晚的记忆还剩多少?”
祈玉对他的执着很是不解:“记不起来了……难道我昨晚真的对你做什么了?”
巫云深深吸一口气,宛如要大吐苦水,然而话到嘴边,最终只剩下了四个字——
“也罢,也罢!”
祈玉:“……”
两人收拾收拾,退了房。
临近中午,前台的小姐姐正在热便当。
旁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生,脸上都有些疲惫。
她眸子转了转,赶紧放下盒饭,笑容可掬:“欢迎下次再来。”
只见来退房的两人中,一个道:“漂亮的小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们昨天那个小哥哥的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哦,这涉及了客户的隐私呢。”
“我们只是想……”
“他帮了我们大忙,”清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戴着口罩的青年弯腰撑在大理石台上,朝里探出头,乌黑柔软的发丝顺着肩线垂落,在空中晃荡,“如果不能告知手机号,可以把微信推给我们吗?我刚才加了你们的官方微信号呢。”
声控前台被暴击,稀里糊涂就点了头:“哦哦,可以的。”
巫云深:“……”
一直到走出大门,巫云深又开始悲愤:“这个看脸的世界!”
“我戴着口罩。”祈玉在想刚才从前台电脑上偷看到的开房人姓名,心不在焉回答。
——楼连。
与楼焕一个姓,而且并不常见。
巫云深说:“犹抱琵琶半遮面更具杀伤力。”
“希望你能分清面纱和口罩的区别。”
两人就这样一路插科打诨,路过一家超市时,巫云深想去买点东西,祈玉懒得动,于是站在门外等。
正当祈玉发呆,不远处的一幕吸引了他的目光。
“咪咪——”
女孩拿着一包散装什么东西,逗地上的一只猫。
那只猫整体是黑灰色的,有老虎样的条纹,肚皮和四爪却是雪白雪白,正懒洋洋地敞开四肢,白肚皮朝天晒太阳,尾巴微微勾着,像一个长钩子。
祈玉看着这一幕微微发愣,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某只大猫,晒太阳时是如出一辙的姿势。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竟然认识他,两人稍稍交流了一下,是一个大二的学妹。
“这是什么?”他问。
“这个吗,”女孩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让祈玉看清里面的长方体颗粒,“冻干呀,猫咪的零食。”她又掏口袋,“我这还有猫条呢!”
见祈玉目露好奇,女孩拿了一粒冻干放到祈玉手里,“你来喂试试?”
祈玉点头,接过的瞬间,那一直半阖着眼睛大爷样的猫竟然转过了脑袋,胡须卷动,打了个矜持的哈欠,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
又是绿眼睛——现在这歌眼睛颜色的猫那么多吗?
不待祈玉反应过来,手上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指尖一空,冻干已经不知所踪。
而地上的猫大爷则舔舔嘴巴,再用爪子擦脸,舒服地眯起眼睛。
女孩目瞪口呆:“哇,这猫!前面怎么叫都不睬我,现在你都没喂他就激动,一只小猫咪竟然还挑人?”
祈玉也觉得神奇,那种喂猫的体验感真的很神奇。
“这种零食……”他有些犹豫,“猫都会喜欢吗?”
女孩笑了:“当然呀,我就没见过不喜欢吃冻干和猫条的猫!”
说完,女孩拍拍屁股起身,只留给祈玉一根猫条:“留给你亲身尝试,我先走啦。”
说完就一溜烟跑路了,那速度,让祈玉严重怀疑这姑娘只是懒得再喂。
他试图拆一根,然而经验所限,直接拆歪了。
顺着预留的口子,没横着拆出一道供猫舔舐的小口,反而歪出天际,根本什么都挤不出来。
“……”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认识到了愚蠢人类的现状,绿眼狸花猫很快移开了目光,再次瘫成一张晒肚皮的猫饼。
祈玉有些愧疚,但他也没有剪刀之类的东西,只好把猫条暂时收进口袋。
然后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把大狸花猫抱起来。
——作为补偿,就送这只猫去拆蛋吧。
狸花猫不知阴霾将至,只挣扎了一下,就乖乖在他怀里窝着不动了,似乎很舒服,一点都不怕生。
但毕竟是只猫,害怕过会儿这大爷会挣扎,祈玉快速给巫云深发了条语音,就往学校的方向走。
路上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男人憔悴地坐在阶边,指间夹着一根烧纸末端的烟,看过来的目光一时间很是复杂。
——周寻。
当年跟祈文光一起闯进他的生活,改变他的人生轨迹的恶人。
也是将他带出那个研究所,安顿他的生活、为他看顾身体状况并将他养大的恩人。
祈玉顿住脚步。
当年他逃出研究所之所以那么顺利,正是因为遇到了周寻——有作为“大人”的周寻的帮助,祈玉才能一路向南走,然后住下来,继续像个正常人类一样长大,上学、高考、最后来到这里,不但摆脱了那个地狱,也远离了他的父亲,祈文光。
而他对周寻的感情,从痛恨,到警惕,然后才逐渐妥协。是的,他们一开始经历了一段非常惨烈的磨合期,一度引来了以为是在拐卖儿童展开施救的警察叔叔们。
同时,正是周寻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阿圭已经死了的事实,祈玉才慢慢放弃寻找,渐渐地,彻底走出了那段阴影,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以说,如果没有周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
所以直到遇到俞珪、祈文光前,祈玉都是对这个年长了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报以信任的——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狗也会有感情。
更何况在陌生的南方,只有周寻知道他身体的秘密,能为他解决这具身体的难题,这似乎是他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