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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64)

作者:priest 时间:2021-12-20 10:30 标签:无CP 奇幻魔幻 科幻 幻想空间 古代幻想

  庄王送走庞戬,就听身后人说道:“庞文昌这老狐狸。”
  南书房桌案边放着个锦盒,盒盖自己翻开,盒中竟铺着一层叫人眼晕的白灵,价值连城的白灵石中夹着一张白纸,几乎和灵石顺了色。
  “你又出来做什么?” 庄王轰走探头探脑的黑猫,回手将盒盖盖好, “卷着去。”
  盒里传来白令的声音:“王爷,那日在总督府,我打断梁宸的铭文是‘错金铭’,他和他那转生木,果然带着无渡海里的味。”
  庄王一挑眉:“那是让我说着了,无渡海还真是‘歧路之始’。”
  “庞文昌说,梁是八年前在押送灵石路上遇袭,”白令语速快了些,“那时不正好应该是……”
  “嘘,”庄王敲了敲盒盖,“养你的伤,不干你的事。”
  说着,他坐在旁边,拎过一把琴架在膝头:“我没把天机阁的视线往那边引,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应该是别人操心的事。”
  白令在锦盒里,听他信手拨了一段小调,野趣十足,就是有点聒噪,连猫听了一会儿都嫌烦跑了。
  实在不像庄王的风格。
  “王爷,这是八年前世子弹的那首小曲吗?”
  “嗯,”庄王压住琴弦,眼角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也不知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学来的,唱词更是荒唐,奶声奶气地灌了我一耳朵淫奔不才之事,害我爬回人间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他爹告状……”
  “小白,这回多谢你了。”
  “属下惶恐,是世子吉人自有天象。”
  “吉人”奚平躺了整整半年。
  他偶尔被疼醒,会听见口哨声,吹的都是他平时改良的小调;有时也能听见少女絮絮叨叨的声音,讲她师父和同伴都被什么蓝衣捉去了,她担惊受怕,幸好星君保佑,讲她继续买金盘彩,依然中不了……还有其他一些琐事。
  直到金平的隆冬盖住南郊,一场冻雨瑟瑟而落,奚平终于粘起了自己七零八落的意识。
  他一时想不起自己是死是活,只看见阿响又在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喊他,忍不住插嘴道:“我真服了,你怎么还在信这玩意?”
  阿响差点被机器碾了手,她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四下张望。
  “别找了,木头,就那木头。”
  阿响心狂跳起来,魂不守舍地找了个借口溜出厂房,捏住转生木:“太岁?”
  “你才太岁,你全家都……”转生木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想起阿响全家都没了,又生硬地转了个弯,“我问你,那些丑八怪们呢?”
  “都被‘蓝衣’抓走了,多亏太岁保佑,我才……”
  “太岁”打断她:“没事,你也帮了我一把,咱俩就算扯平了。
  阿响:“……”
  不是,这位星君怎么还跟信徒算账?
  转生木那头传来一声痛哼,阿响吃了一惊:“太岁?”
  “说了别叫我太岁,我才不是那老蛔虫。”转生木里的声音骂骂咧咧了几句,“哎,我说你,南圣那么大一个庙许愿都不灵,你到处瞎信什么野鸡神?被人卖了还发血誓,上赶着给人家当粮仓,什么毛病?”
  阿响终于觉出不对劲了:“你……你是谁?”
  “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听好了。等我说完,我劝你赶紧把那破木头烧了,不然你一叫‘太岁’我就能看见你。你也不是什么小丫头了,不觉得不方便吗?”
  接着,不等阿响拒绝,转生木里,那有点虚弱的声音就有条有理地把事从头说了:从少女阿响的血唤醒贪婪的邪祟,到守在暗处的邪神冷眼旁观,诱她献祭身心……
  阿响嘴唇哆嗦着,靠着墙根缓缓蹲下。
  仙山中,把自己“唯一信徒”的信仰掀翻在地的奚平讲完,突然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喜出望外,无暇再管阿响,深吸口气,异常丰沛的灵气一下子涌入肺腑。
  奚平倏地睁开了眼。


第33章 琼芳瘴(一)
  “砰”一下,奚悦把水盆摔了。
  半偶愣愣地盯着奚平看了半晌,张了张嘴,掉头就要往外跑。
  “等会儿,回来!”奚平脑子里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见奚悦的脚步生生刹住,被驯龙锁牵了回来。
  奚平愣了一下:多久了,驯龙锁里的血还没失效?
  他晕头转向的,想撑着床坐起来,手才一使劲,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胳膊抽筋了!
  奚平好像一下回到了十三四岁长个子的时候,有那么几个月,他个头蹿得太快,皮肉跟不上骨头,天天半夜抽筋抽醒——只是那时候抽的只有腿,这会儿全身都抽。
  与此同时,疼痛像是也削尖了他的感官,奚平的耳目前所未有的敏锐起来。
  他一闭眼,能听见千丈外的山林中,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等等……积雪?
  奚平一边呲牙咧嘴地抻筋,一边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抱着团往下砸。金平长大的人这辈子见过的雪一只手能数过来,奚平看得目瞪口呆,心说:我是谁?我在哪?我还活着吗?我怎么活的?
  这时,他耳朵捕捉到了一片特别的“雪花”,飞得极快,而且方向跟其他雪花不一样——奚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听出雪花的方向——转瞬到了屋前。
  他眉心微痒,心里灵光一闪:有人来了。
  果然,下一刻,门“吱呀”一声开了。
  支修提着照庭走进来,斗篷上缀满了细碎的冰渣。他将兜帽往下一拉,毫不意外地笑道:“醒了啊?”
  “可算不用我喂灵气了,快别哭了,先去给他弄点吃的,”支修拍了拍半偶的头,回手将寒气关在外面,又嘱咐奚平道,“要出去玩自己多穿点衣服,飞琼峰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冷。”
  奚平梦游似的点头,点了一半,脑袋卡住了。
  什么峰?您说这是哪?!
  “飞琼峰啊,一年有大半年都在下雪。”可能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支修比在外面自在得多,解了斗篷,他往铺着雪白毛毯的小榻上一坐,没型没款地翘起二郎腿,掏出一袋松子,“吃吗?”
  奚平:“……”
  支修难得见他一脸找不着北,觉得挺好玩。打从他第一次在安乐乡见到奚平这小子,就觉得这货满肚子主意,而且发挥不太稳定——有时候是好主意,有时候是馊主意,是好是馊,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得等他最后关头自己揭,比赌场揭骰盅还刺激——于是就有心逗他。
  “我说,”支将军冲奚平打了个指响,猝不及防地说道,“你以后就入内门,给我当徒弟吧?”
  奚平好不容易把筋抻开,脑子还没醒,脱口道:“我不。”
  支修:“……”
  饶是支将军一代传奇,也险些没维持住表情。
  大雪包裹的小屋突然安静,一时非常尴尬。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奚平总算趁这时候倒回了自己的记忆,忙问,“先不说这个——师叔,那个谁,不、不在了吧?”
  支修放下二郎腿,庄重地坐正了些:“劫钟下都死不透,天早就翻过来了,你放心吧。”
  奚平听了他确准,整个人一下松懈下来,脊梁骨当场短了三寸。
  他往被子上一扑,想起自己在潜修寺的步步惊心,只觉郁结难抒,遂拖起了罗青石式的长调,嚎道:“啊!可算走了!我这造了什么孽!”
  支修强压住往上翘的嘴角。
  奚平一朝重获自由身,恨不能出去跑一圈撒欢,散了半天德行,他才想起自己刚才拒了个什么。
  “师叔啊,您是不是听信谁的‘谗言’了?跟您说实话吧,我在潜修寺就没干什么正事,灵感全靠作弊,背书全靠魔头,本想吃胖十斤,结果膳堂一天就管两顿饭,魔头还天天折腾我……唉,您收我干什么呀?我都跟我爹娘说好了,开不了灵窍就进少爷营……呃。”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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