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祟成婚后,我离不掉了(77)
海草被涌上来的微咸海水冲刷,再一次飘落到深海中。
巨大的黑影子就像是某种远古巨兽,被壁灯印出影子,投射在墙面上,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隐忍和克制让那张俊脸变得些微扭曲,他紧闭着眼睛。
瞪大的杏眼就这样呆滞地看着长发遮盖后的脸庞, 指尖轻轻地将自己鬓角上即将滴落的汗珠捻到指头上。
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他自己也忘了。
他好像问:鬼会不会流汗?
然后被自己的问题傻到, 笑起来的瞬间又‘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个傻子。
窗帘没有拉严实, 没有去成的网吧外的花花绿绿霓虹灯光亮透了进来, 屋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重金属颜色。
侧影染上朦胧的颜色, 身躯的线条被渲了一条清晰的光影弧度, 扬起。
后槽牙咬得有点疼,周雾闭上眼,让冰凉的海水肆意地剐蹭过脸庞。
有一种被打碎了骨头和思想的错觉, 周雾沉沦在这虚幻中, 伴随着冰凉的呼吸声, 他慢慢沉浸入深海。
他就像是漂浮在深海之上,从扑腾到放松全身, 整个人失去浮力, 一点点往深邃的海水里沉下去。
越沉越深, 广阔无垠的深海中似乎都快见不到他自己的身影。
就这样一点点往一片死寂的深海里坠落下去。
直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快呼吸, 周雾。”
周雾才猛然从黑寂幽深的深海中睁开眼,那声音将他从黑漆漆的空间拉扯出来,瞬间浮上海面,大口喘息起来。
他刚刚竟然差点忘了呼吸。
沉浸进去的那种感觉,让周雾一阵心悸。
在那沉浸中,他想到孤独的自己和生生将自己的生活与对方焊接起来的百里弃。
自己被对方强行拉了出来。
从紧闭的自我封闭的生活里拉扯出来,然后变成两个人。
他的画布上原本只有一个火柴小人孤零零地,现在有两个,手拉手的两个小火柴人。
他以后可以向另外一个人倾述,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你了,很冷,很热,很饿……
这次的哭泣,不仅仅是因为痛,而是掺杂了无数的情绪在里面。
“呼————”
周雾长长地呼吸了出来。
仅这么一会,在纯棉的布料上就已经浸透了汗水。
就像是被捞上来的鱼,有了呼吸,但是为了呼吸,也要努力地汲取空气。
周雾用剩下仅剩的力气扬起手臂,狠狠地打在冰凉的侧脸上。
但是那仅剩的力气就像是猫咪伸出舌头,给另外一只猫咪整理毛发,只让那青丝晃动了一下,并且被那掌捉住了手。
周雾被自己软绵的手劲儿给气到,打都没打到,就被人一把抓住。
这让他作为男性的尊严感到被“践踏”。
而他想到这里,就一下子伤心起来,忍不住生了一股子闷气。
这鬼很坏……!
伴随着眼前的飘荡的发丝周雾一口就叼住了眼前的看到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叼到了什么,感觉还咬到了头发,反正很生气,就一股劲儿咬。
但他现在连叼住东西的能力不存在,很快就松了口,被惹自己生气的人送到风浪最狂舞的尖尖。
失神中,他仿佛看到窗外放着烟花,看到那家网吧店外头的屏幕上放着什么竞技游戏的广告,对战的两人几乎刀刀到肉。
嘭的一声,海浪上炸开了烟花。
将黑夜映衬成了白天,海面倒影着亮光,光线下的海浪一层一层往沙滩上涌去,海滩陷入浪花的狂潮中。
一直到那无数的烟花慢慢停歇下来,一层层的海浪才如同退潮,慢慢消失。
最后只剩下浅浅的水中波纹在水面上荡漾。
“我想去网吧……”周雾挨过失神的那刻,明明可以讲点其他的,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后还哭。
这让发丝停下晃漾的百里弃有一瞬间的不解,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去网吧。”不是命令,就像是陈述句。
让周雾一口气憋住,这会气得想要抬起腿去踢他。
可惜孤掌难鸣,周雾单方面打得不疼,又没得到回应,像是打在棉花里。
浴室的热水从上至下淋下来,两千多的老公房是不可能有浴缸,他虚虚地挨着墙壁,接受着百里弃的照料。
玻璃门突然打开,鬼出去了,周雾刚回过头来想看看他要干啥,他从外头搬进来一把木椅子来。
小腿发虚,周雾慢慢地挨上,靠着,但是很快就觉得不妥,换了个依靠的动作,几乎是双臂交汇,下巴靠在上面,有点像是半趴着。
周雾吸了吸鼻子,说:“我明天早上想喝南瓜粥……”
“还要吃手抓饼,还想吃烤肠……”说着说着,他又往下掉泪珠子。
是疼的。
他有点觉得自己瘫痪了,就像是做手术前,被医生打了麻药,然后自己还有意识,看着医生在自己身上下刀子。
刀子割开皮肉,一点点在身体的器官里搅合,然后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皮肉再被缝合……
可是麻药又让他说不出话,没法动作,甚至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
“好。”百里弃说。
等到热水将周雾团团围住,身上绵密的泡沫被冲洗干净,周雾才感觉麻药似乎退了一些,有了一点点感觉。
撑着凳子站了起来,然后惊呼一声,被脚下的泡沫滑了一下,差点一脑袋撞到玻璃门上。
不过这不可能发生。
他很快就腾空起来,被放了一层垫子的沙发上,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在十一与十二之间,很晚了。
周雾擦掉眼角遗留的泪水,突然觉得肚子空空。
褪去麻木的感觉后,他感到了疼痛,从腰部开始,往下,钝疼伴随着酸疼。
小腿链接大腿的那根筋儿好像拉伤般的疼痛,大概是因为拉伸的弧度过于大,导致有点
抽了。
他虚软的手腕一点点拍打那根筋,很快就被百里弃发现,接过他的小腿腕骨,替他往另外一个方向掰。
百里弃:“好一点了吗?”
“好、好一点了。”周雾说。
百里弃的手法特别好,周雾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曾经当过正骨大夫,三两下就将他的抽筋症状缓解。
他也想到那时候在山区,自己小腿也抽筋,然后对方也是这样给他缓解。
一时间感到耳朵热热的。
周雾湿哒哒的头发被软和的毛巾以及温热的热风下,慢慢变干。
头发干了,百里弃将周雾抱到自己怀里,周雾虽然饿,但是昏昏沉沉的,又觉得还是明天起来吃比较好。
周雾呼吸均匀地落在百里弃的侧脸,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他慢慢地睡着了。
百里弃感到内心十分的安定。
从苏醒的那一刻,他无时无刻都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变得狂躁。
只有当周雾在他身边,均匀地在他耳边吐息,才会让他感到平缓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地感到平稳下来,意识也逐渐由他掌控。
此刻,软乎温热的躯体在他怀里,他仿佛抓住了所有。
周雾睡得很沉,他将对方在怀里折成方便查看的形态,检查对方的身体,最后皱了眉头。
伸手去找了药,沾了一些,往伤口处送去。
周雾在睡梦中皱了眉头,喃喃了一句什么,脚趾蜷了起来。
第二天起来,“麻药”彻底褪去周雾能清晰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疼痛。
钝疼,一阵阵的,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百里弃揉了揉他的发丝,说:“南瓜粥。”
周雾气得提高声调:“我不喝了……”
看到百里弃的脸,他又不由自主地低下声调:“我不想起床……”
明明是自己主动去试,试过的结果他觉得不理想,想要退开,结果就被对方抓住了。
这是耍赖,这是没有契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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