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99)
相比于傅琢的脱罪之词,姜袅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表情像是哭笑不得,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似乎在笑。
他这样却只会让喜欢他的人心疼,让反感他的人更加反感,而在场真正欣赏他的能有几个?
阮慕安道:”所以你都知道,你知道却不说。你旁观一切,不也打算借他之法来脱身,你以为自己能撇得清白么?“
“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助师门拿下古异岛,也愿意跟药王宗百年交好,弟子愿为隐瞒内情,付出任何代价,恳请师父不要被他蒙蔽,”傅琢泪流满面地抓着步峣的衣摆,望向宋元太上长老等人,道,“他才是罪魁祸首,师父不要信他,您信我,只有您能信我了……我什么也不求,我只求您能信我!”
在场的人也各有各的考量,步峣还是坚信徒弟是无辜的,恨不得趁人病要人命,直接把姜袅就地正法。宋元太上长老却负手不语。
“强词夺理!”牧远歌一怒之下,指间捏出一线生机,抬手便是一道剑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傅琢后心!
他豁出去宗主不当也要把这个祸乱天下的狂徒斩杀,无论哥哥弟弟,这可是拥有成百上千株异植的蝠族人,若感情用事留了下来,后患无穷!
可只要除了他,这场动乱才算平息了大半!
“你敢!”步峣完全没料到他会在大堂上动手,想去护却已经晚了。
“不要!”姜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牧远歌瞳孔微缩,表情僵硬在了最震悚的那刻。
姜袅纵身一跃挡在了傅琢身前,一线生机的那道剑气没入他的身体。
姜袅毫无抵抗地跌倒在地,缓缓地动了动眼睛,手掌撑着地面,喉间发出艰难的闷哼,想要翻转身体,挣扎着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姜袅竟然会给傅琢挡下攻击。
什么身份什么刻字,在现实面前,所有狡辩显得苍白无力。
那对兄弟,谁会给谁挡死,从来唯有幕后主使才是被保全的那个,而盾牌永远只是盾牌……
宋元太上长老出手拦住了步峣:“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你护个蝠族这么激动,当心落到牧远歌的下场。”
步峣还是没理解,宋元又说了句:“岛险莫去他可曾知会过你?”
步峣如梦初醒,迎着众人诘问或怀疑的目光,处在崩溃的边沿。
宋元拍了拍步峣的肩,斜睨了跌坐在地的傅琢一眼,其实蝠族身份拆穿就已经结束了,结果却成了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的辩法,糊弄了在场这么多人,反而把蝠族成宗主候选人这件有违本质的丑闻给压了过去,幕后黑手好算计啊。
这般算计之下,倒是让不少元老看到了他智计无双的一面,反而生了惜才之心呢。
……
房间里药味浓郁,姜袅躺在床榻上,嘴唇苍白,无力地悠悠转醒,他身体沉重得不行,生命力正一点点流逝。
门开着,药王摇了摇头便退下了,其他人都去外面等候,剩下牧远歌一个。
“原来你心里也有一直想要守护的人啊。”牧远歌眉眼柔和。
姜袅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牧远歌叹道:“你跟他,跟我和师兄差不多。只是,怎么是弟弟守护哥哥呢。”
“……对不起。”姜袅说。
“说点别的吧。”牧远歌神情淡淡。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未愈?”姜袅道。
“是啊。”牧远歌言简意赅。
有伤在身,所以不能救你,救了你,我就会死。
“那你,你可不可以救我?”
牧远歌一愣:“你说什么?”
“我想你救我,”姜袅眼下青黑,声音很低,“是你说的,活着总比死了好,我想活下去。”
牧远歌没接话,只觉待不下去了,起身留下冷冷的一句:“你休息吧,你也累了。”
姜袅扯着他的衣袖,挣扎着支起上身,道:“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拥你一会?”
牧远歌见他身上单薄,千面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有任何利器残留,便坐了下来。
姜袅轻轻环住他的肩,尖细的下巴磕在他肩上,姜袅把脸埋在他颈项,身体微微颤抖。
牧远歌感觉自己肩头湿了。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
他出门的时候,傅琢跪在门外。
“求您救救他!”傅琢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很显然是知道他身份了。
承天府君的一线生机,只有承天府君自己能救。
胥礼手中月阙剑发出冷冽的寒芒,横在了傅琢的颈边,将傅琢的所有话堵了回去。
“少装模作样,滚出我视线,否则我让你跟你弟弟陪葬。”牧远歌话音刚落,傅琢没了声音。
牧远歌面露厌倦之色,甚至懒得再看傅琢一眼,便抬脚走出了药堂,来到大殿之外,眼前便是一条康庄大道直通山门。
回头,长生剑宗山清水秀,依旧是一派安宁之状。
胥礼走到他身侧。
牧远歌长舒一口气,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按住他双肩亲了他一下,和他对视半晌,深情地道:“胥礼,我爱你。”
胥礼一愣,道:“我不同意。”
“啥?还需要你同意?又没让你付出什么……”牧远歌顿时恼羞成怒,你耍我呢,怎么你爱我可以,我爱你就不同意,我说句话要你同意了吗。
胥礼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太上宗主住的小院走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耍我呢,怎么你爱我可以,我爱你就不同意了,我说句话要你同意了吗?你带我去哪儿啊!”
胥礼的院子,胥礼的卧房。
牧远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进房间,带上了床。
胥礼的身体压了过来,牧远歌被抵在床与他胸膛之间,干脆伸手环住了对方那道令他魂牵梦绕已久的窄细腰身。
他才刚表白,这么热情的吗。
胥礼伸进他的衣袍里,牧远歌被他碰得很痒,板着脸道:“你不要太激动。”
胥礼却好像很生气,道:“我也不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牧远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有人都要走了,我们却在这儿做这种事。”
“不许你救姜袅!”
牧远歌长呼一声,被弄得思绪大乱,半晌才回神:“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他了!”
“如果你一定要救,你干脆把我也一块带走。”
“我没……胥礼,你听我说话!啊……”
他光臂揽着胥礼的脖子,胥礼好不容易才稍微放缓了动作,牧远歌被弄到疼得地方倒吸一口凉气,胥礼立刻不动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我不同意你救姜袅,这件事我觉得不可以商量。”胥礼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你爱我,不就是给我个安慰,然后告诉我,你得救姜袅了?就像当年你舍命救我一样。”
“卧槽,在你眼里,我的生死就这么随便!?”牧远歌道,“给我停下,别动了。”
胥礼听懂他的意思了,凑到他耳边亲吻,牧远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稀里糊涂一场巫山云雨过后,这张以前很“纯洁”地滚过的床已经凌乱不堪,牧远歌回想起方才翻云覆雨的场景,再看到面前冰清玉洁衣装整洁的师兄,有种亵渎了神仙的罪恶感,又恨不得再加重一些,再扒下来往他玉骨冰肌上按几个指纹,添几块红印。
胥礼算算时间,大概不需要为难了,道:“你跟姜袅说了些什么?”
牧远歌下床来,也穿上衣袍,道:“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说我有伤,他问我能不能救他,我觉得很可笑。”
牧远歌沉下脸,道:“我那么金贵的性命在他眼里是有多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