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不科学(86)

　　这么冷的天，要不是他和顾润安从那儿经过，到明早的时候于璐璐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
　　他又告诉了于璐璐一遍，以后绝对不能这么做之后，小姑娘的妈妈来了。
　　看得出来，她出来得很急，羽绒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
　　见到自己女儿之后，她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居然敢自己跑出来？这要是真丢了我看你怎么办？我这一天天的，真是欠了你们爷俩的……”
　　然后把孩子拽过来，对着屁股就是两巴掌。
　　小姑娘的眼圈里含着眼泪，但却不敢哭出来。
　　尹浩然连忙上前拦住女人，“别打孩子……别打孩子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女人这才注意到两个人一样，然后对着他们道谢。
　　尹浩然看她脸色憔悴，眼睛也红肿着，于是连忙让她带着孩子回去好好休息。
　　不过还交代她，千万不要再打于璐璐了——孩子能找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是多关心关心她比较好。
　　于璐璐听尹浩然这么说，眼泪才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开始小声啜泣。
　　女人对着尹浩然他们还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对着自己女儿却极其不耐烦，“你还有脸哭，给我憋回去。”
　　然后拽着小姑娘就想往外走。
　　小姑娘没有准备，一下子就被拽了个跟头，啜泣立刻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那女人脸色愈发不好，动作粗鲁地想要把女儿给拽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小姑娘就被顾润安抱在了怀里。
　　女人愣了一下，因为她都没有看清楚顾润安的动作，但她直接叫了起来，“来人啊，有人抢孩子了！”
　　刚过了年，不止刘彪烧烤店生意不好，这KFC里也只有店员，刚刚的事儿是从头看到了尾的，因此立刻出来了两个男店员拦住双方，“有事儿好好说，好好说。”
　　那女人一脸焦急，上前想把孩子抢回去，又对店员怒吼，“没看到他们抢孩子了么？报警！报警啊！”
　　尹浩然阻拦她的同时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谁抢孩子呢？我看你才是抢孩子的。”
　　女人叫声愈发尖锐，但却突破不了他的防护。
　　小姑娘哭个不听，也在躲女人的手。
　　尹浩然更觉得事情不对，于是也让店员报警。
　　女人见报警了，反而安静下来，只是还指着小女孩怒斥，“于璐璐，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倒是尹浩然柔声问她，“璐璐，这是你妈妈么？”
　　于璐璐缩在顾润安的怀里，一副害怕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有点尴尬了。
　　那女人更是得理不饶人，“还不快把孩子还给我，赶紧给我，我打孩子两巴掌怎么了？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你们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尹浩然觉得就凭这话，以及这小姑娘的态度，就算是亲妈，也不能把孩子这么随便就给她。
　　于是顾润安又试着拨了孩子爸爸的电话号码，拨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接通。
　　于璐璐似乎明白，有些懵懂地开口，“爸爸住地下室。”
　　尹浩然引申了一下，估计这是说那地方没信号。
　　然后她又朝着他们两个哭求，“叔叔带我去找爸爸好不好，我想去找爸爸。”
　　她这么一说，女人脸色更不好，“于璐璐，我怎么对不起你了？我供你吃供你喝的，你却要找你那个啥玩意儿也不是的死爹！”
　　小姑娘把脑袋埋在顾润安的肩膀上，不肯说话。
　　那女人脸色铁青，爆豆一样扔了一串地址给两个人之后开口，“你们把她送过去，我不管了！”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真的扭头就要走。
　　尹浩然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亲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走走，赶紧走，你尽管走，少了你张屠户，我们难道还吃带毛猪不成。”
　　又对小姑娘开口，“等下叔叔带你去找爸爸。”
　　可那女人却顿住了脚步，虽一脸的怒气，但终归没有走出门。
　　没几分钟警察到了这儿，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不等尹浩然和顾润安说话，指着他们抢先开了口，“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拐走了我的女儿，这会儿还不肯把孩子还给我。”
　　尹浩然没惊讶于她的倒打一耙，直接把在路上碰到小姑娘的话说了。
　　小姑娘虽然抽抽噎噎的，有些吐字不清，但还是把刚刚和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次。
　　而顾润安等小姑娘说完了，才又补充，“我们已经把孩子交给她了，但她对孩子又骂又打的，于是我们觉得不能让她把孩子这么带走。”
　　女人气得不行，“我自己的孩子，打两下怎么了。”
　　民警看她一眼，“自己孩子，也不能说打就打。”
　　而于璐璐这时候忽然又开口，“警察叔叔，你们能带我找爸爸么？我想找爸爸。”
　　女人被警察呛了这么一句，再加上自己女儿这么说，生气加没面子，就又说要离开。
　　说着已经把门推开了一半。
　　但尹浩然从于璐璐第二次说了事情经过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这会儿见女人真的要走，他下意识地开口，“等等，你不能走！”
　　女人冷笑了一声，但并没有停住脚步。


第75章 转运
　　尹浩然又出声阻止她。
　　女人开口, “我凭什么不能走？是她自己不要我, 要去找她爸，她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要我怎么办？热脸继续贴她冷屁股去？”
　　尹浩然听她这么说，就又抓住了一点眉目。
　　他虽然没养过孩子, 但周围邻居朋友中不少有孩子的, 而且那些孩子都挺愿意跟他玩。
　　他以前不懂事儿的时候，也问过孩子到底是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这么说吧，虽然孩子十有八九说都喜欢，但只要多追问两句, 八成喜欢的都是妈妈, 剩下那两成是爸爸在旁边许诺给买好吃的。
　　但于璐璐这表现……当然，不是非要孩子和妈妈好, 可这种明显表现出畏惧的态度, 明显不对……
　　畏惧……害怕……
　　尹浩然忽然想起之前小姑娘说, 她爸爸走了, 她在家害怕, 所以才跳窗想要追爸爸。
　　自己当时的注意力都在跳窗那件事儿上, 才忽略了害怕那句话。
　　为什么小姑娘在自己家会害怕？又不是只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家里还有妈妈……
　　而女人这时还在对着那小姑娘喊，“于璐璐, 我现在就走, 让警察送你找你爸去, 有本事你就一直和你那死爹在一起，别再回来找我，别管我叫妈！”
　　小姑娘被这么一喊，又瑟缩地往顾润安的怀里钻。
　　顾润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可她躲了一下，之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了。
　　尹浩然见状脸色变得难看，对着一边的女店员开口，“能不能麻烦你带这小姑娘去卫生间，看看她身上有没有……”
　　“你什么意思！”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她还冲了回来，“你的意思是我虐待她了呗？”
　　她指着小姑娘的鼻子，“于璐璐，你和他们说，我有没有虐待你？你给我说。”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女人得意地看着尹浩然，“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小姑娘的反应肯定不对。
　　尹浩然对着警察开口，“她刚刚就对孩子又打又骂的，我怀疑她家暴，你们看这事儿……”
　　警察走到顾润安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递给于璐璐，“小姑娘，你和叔叔说，妈妈有没有打过你好不好？”
　　听警察这么问，女人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你们少给我在这儿整事儿了？是不是要钱？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们？你们当我和你们一样没事儿么？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还要养家糊口！”
　　她拿出钱包，“要多少，直说吧。”
　　尹浩然义正言辞，“我们不要钱。”
　　她迅速收起了钱包，“那把孩子还给我！”
　　然后又朝着小姑娘开口，“于璐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声音里带着威胁的意思。
　　小姑娘一边哭着，一边朝着女人伸出了手。
　　女人瞪了尹浩然和顾润安一眼，就要伸手接。
　　但顾润安却抱着小姑娘稍稍转了身，避开了女人的手。
　　他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一点，“璐璐乖，刚刚喝了饮料，和阿姨去洗手间倒到小水桶好不好？倒了水桶之后叔叔带你去找爸爸。”
　　女人勃然色变，“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可顾润安已经把小女孩儿递给了店员，还对着女孩子露出个微笑，“麻烦你了。”
　　女店员也是当妈的，见于璐璐这么哭也不忍心，于是抱过孩子柔声哄着，带走了。
　　过了几分钟，她小心翼翼地抱着于璐璐走出来，眼睛里还有眼泪在打转，她对那女人开口，“你这是亲妈么？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她拍了一张于璐璐后背的照片，那上面一片青紫，而且层层叠叠的，肯定下手了不止一次。
　　女人见了照片，脸色灰败下来，但立刻掉了眼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璐璐，你怎么伤成了这样？你怎么不和妈妈说？”
　　她伸手做出想要抱自己女儿的样子，但小姑娘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又立刻颤抖着想要凑过去。
　　这次是女店员拦住了女人，“你别装了，小孩子不撒谎，反应也骗不了人，她根本就害怕你……你这简直不是人！”
　　而顾润安再一次抱起了于璐璐，“别怕，别怕，有叔叔在呢，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