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75)
祁垣暗自恼火半天,忍不住又想,若自己是方成和,自己是那祁才子……这种朝廷,是明哲保身?还是入朝为官?
大约也是入朝为官吧?多一个好的,便能多一分公道和希望,读书人不死,求证之路不断,忠臣良将尚存,这朝廷便还有救。
二人低声絮语一夜,天刚蒙蒙亮,徐瑨便卷了包袱,策马出城,直奔山东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看到有人担心完结。是这样,如果爆更的话,月底能完结。如果爆不成的话,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渣作者日万之心不死,并打算给自己立个旗……
pps:
上次有读者说看到江西出戏,感觉很尴尬(⊙o⊙)
实际上古代江西人还是很厉害的,明朝永乐到正统,内阁首辅8个,有6个江西的。
翰林学士各种学士33个,17个江西的。
体现在科举上,会试廷试的考官30几个,14个江西的……
大家熟知的大才子解缙是江西的,奸臣严嵩也是江西人。
羡慕,秃头作者太羡慕了……
☆、第 57 章
这次查案不比以往, 徐瑨为了尽快抵达,决定改道天津, 取途渤海, 直抵滨州。如此一来, 水路路程不过五百里,若风帆得力,比走陆路要快不少。
祁垣从他走的第一天起,就眼巴巴地等着徐瑨给他写信了。又过两日, 徐瑨的信没来,扬州的那位倒是给了回信。
祁垣接到婉君递来的消息后,一早离开铺子,去了晚烟楼等着。
这次回信却是被封在了邮筒之中,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祁垣迫不及待的拆信来看,一看满纸的漂亮小楷,不由自主地先笑开了。
“……偶闻逢舟兄所历之险, 恐愧甚深。幸昨日得君手书, 忧悬顿解,喜慰至极, 无以言喻……”
祁垣没想到那边消息传的还挺快, 暗暗得意自己回信及时。只是这才子每次写信都太文绉绉, 让他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他自己高兴了一会儿, 又往下看。
“……今日扬州西风骤起,院中秋栗初熟,闻君所植, 怅然思矣……”祁垣脸上一红,嘿嘿傻笑。
“……替君遍尝,甘芳如珀,甚是松脆,呵呵。……”
祁垣:“……”
那栗子树是当年教他分茶的老道送的,祁垣种下的时候小小一棵,最近两年才开始结果,的确挺好吃的。
他没想到大才子也有戏谑的一面,笑着摇摇头,突然想起刚刚的小包袱来。
祁垣忙放下信,把那包袱层层打开,里面果然有两个绢布小包,其中一个方方正正,包着一个木盒。另一个鼓鼓囊囊,解开一看,果然是几十枚圆滚滚的小栗子。
那棵树比较懒,一年也就结这么点而已,估计那人没舍得吃,都给自己寄过来了。
祁垣心里感动,鼻子又酸了起来。他忙摇摇头,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看。
对方果然给他带了许多好东西过来,都是江浙土物,吃食若干、瓷具数套、丝绸十匹……林林总总,装了足足一船。
这些东西都是齐府中秋时采买来的,原身让人挑了许多出来,对家中说是结交的京中好友。如今齐府长辈都知道了京中有位祁逢舟,志高行洁,素有侠义。
恰好齐府管家要来京城参加斗香盛会,因此这些货物便托由对方带到码头。进货渠道,也由管家告与祁垣。
不过为了避嫌,诸多事宜仍要经由婉君姑娘,由后者帮为周旋。管家行船较慢,估计要晚两日才到。
祁垣上次写信时太着急,忘记问斗香大会的事情了,没想到最终是管家过来。他炼蜜磨粉都是跟着老管家学的,心里不由期待起来。
原身又道,他如今窃用“齐鸢”之名十分不安,于是求得“伯修”二字。至于祁垣想要开香铺一事,他极为赞成。人生于世,非财无以资身,祁垣既有此天分,放手去做便是。
然京中香料一途似乎为何家垄断,何家乃是皇商,提醒祁垣多多留意。
最后,他写到了包袱里的两本书。
“某少时曾读徽商所做《行商水陆路程》一书……随信寄上……”
祁垣把桌上木盒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有两本用锦帛层层包裹的手抄书籍。他拿起一本翻了翻,登时就愣了。
“北京至江浙福建驿路……北京会同馆,七十里,至固节驿,良乡县……六十里汾水驿……八十里河间府瀛海驿……北京至徐州,响马贼时出,必须防范。
“北京至江西广东二省水陆……”
“北京至山西布政司……至山东布政司……”
……后面还有各布政使司至所属府怎么走,各州府之间水陆如何行舟走车,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极其详尽。
然而更让祁垣震惊的是,这本商路之书,足足数十万字,这位大才子竟然全都记得?还给他写下来了?
祁垣张着嘴,再翻另一本,下巴差点掉下去了。
那位大才子大约怕他看水陆行程觉得枯燥,竟在后面给他绘了一份本朝舆图!上面河源山丘、各府州县,卫所设置……画的清清楚楚。
有了这两本书,自己若要出门,岂不是四海之内畅通无阻了?
祁垣:“……”
可是舆图这种东西他怎么也会画?!
祁垣发呆半晌,突然想起一事,急匆匆去舆图上找徐瑨的位置。徐瑨走时跟他说过的几处地名,他原本听得稀里糊涂,这下往图上一找,顿时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写完的半章发上……
再这样,日万的心就要死了
ps:古人书信里也用”呵呵“ 俩字,有的是”哈哈“的意思,有的跟现在一样hhh
pps:文里的徽商所写的《行商水陆路程》,参考的是徽州商人 黄汴所着的《天下水陆路程》
☆、第 58 章
大概看祁垣回了十多页书信, 这次齐伯修的来信也写了足足三页。祁垣在晚烟楼里又看又叹,不知不觉便是一上午过去。
他从小看书都没这么认真过, 将那分装成册的舆图来回翻看了许多遍, 几乎将山东和江浙两地的的样貌记得一清二楚, 他才把书包好,信件仍是销毁。
晚烟楼里东西齐全,朝外一唤,便有人捧了火盆进来。
不知为何, 这次烧信之时,祁垣突然生出一种很不舍得的感觉。再想他初来之时,大手一挥,便将原身的那两箱手抄书籍烧了取暖, 不由惭愧起来,琢磨着下次回信要把这事也说上,希望他不要生气。
还有, 上次忘了提起那个符姑娘……
祁垣在心里盘算半天, 想到信中也提到了山东旱灾以及冒籍大案,不由可惜起来, 若他们俩人没有互换, 如今小才子过了乡试, 也是举人了。举人可以议论朝政, 方成和他们最近便在忙着联名上书,恳请皇帝下诏赈灾。
祁垣知道这种事情在别处不便,所以将铺子后面的小院修整一番, 于院中立起一个凉亭,置办上桌椅长凳,也能容纳十几人。每次郑冕他们一来,祁垣便把人带去凉亭,给他们熏上一瓣香,沏上热茶,由他们商量去。
等到中午,这一帮人议个差不多,祁垣再买好酒菜,就在凉亭摆上,招呼大家一块吃饭。
他本就比其他人要小许多,如今整日穿着掌柜的一身小袍子,使唤小厮,吆喝买卖,跟个俊俏小财主似的,让一帮新科举子喜欢的不行,整日逗他哥哥弟弟的喊着。
然而这种和谐日子没过几天。
不知是皇帝对方成和有印象,还是他们运气好,又或是暗中有大臣相助。几天后,方成和等人的联名上书竟真被递到了御前。皇帝看完,竟然龙颜大悦,当朝奏准。
拖延许久的赈灾旨意就这样下来了,郑冕才听到消息,便一路跑着过来报信。
祁垣正好在铺子里拢账,见郑冕还穿着监中的衣服,指尖有淡淡墨迹,惊讶道:“郑兄,何事这么着急?”
郑冕喜不自胜:“方兄可在?”
祁垣:“才出去了,你在后面等会儿就行,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就不多留了,等方兄回来,你告诉他便是。”郑冕笑道,“估计方兄应该很快就知道了,这可是大喜!”
他说笑了笑,见祁垣不解,凑过去低声道,“朝廷赈灾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祁垣一愣:“真的?”
“千真万确!”郑冕笑道,“据说陛下已经下旨让太子督管此时,约莫斗香盛会一停,赈灾款便差不多能凑齐了。”
灾区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肯赈灾最好不过了,但祁垣听到后面就有些不懂了。
“为什么要等斗香盛会?”祁垣茫然道:“赈灾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郑冕看他一脸懵懂,低声道,“谨之兄说,朝廷迟迟不赈灾,有可能是国库空虚,发不出赈灾款。所以此次上书,方兄在奏折之中建议。如今京城恰逢斗香盛会,往来商户皆是巨富之辈,若斗香之余还能募款赈灾,岂不两便?”
祁垣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就变了。
郑冕看他面色不对,忙安慰道:“逢舟你怕什么,此次筹款冲的是江浙香户,你这点铺子是万万挨不上的……”
祁垣:“……”
斗香盛会,江浙富商,这不明白着是冲万家、穆家和齐家去的吗!
祁垣脑子里嗡声一片,连郑冕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赈灾之事他自然关心,别说齐府,便是他自己的这个小铺子,若灾民需要,他把钱全捐出去都愿意。可自己捐钱和朝廷要钱,怎么可能一样?几个香户的钱对灾民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而扬州知府正对齐家不满,此旨一下,岂不是擎等着对方生吞活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