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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囚禁了心爱的摄政王之后(6)

作者:箜篌响 时间:2019-09-01 18:33 标签:短篇 甜文 双向暗恋

  他将我整治老实后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才想起先前的话题,在我耳旁低声笑道:“可惜这群贼子大概没料到,你还有本王。”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意外温柔,我忍不住幻想他的心里是否也有我的一丝地位?
  人总是贪心的,他不理会我时我便想让他只能看我。他终于肯注意我了,我却得寸进尺,又想得到他的一点怜爱,或许到时候又会不满足,奢望更多……这欲/望没有尽头,没有终结,将我湮没吞噬。
  待回过神,他已身跨枣红战马行至我的面前,带着目空一切的神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的出现让副将像个笑话般,手下将士对他的死而复生虽有疑惑,却恭敬地等他发令,无人敢动手,无人敢出声。
  小公子的手下似乎觉得他太过狂妄想出手阻止,他忙抬手止住,雪白光洁的额角沁出细密冷汗。
  寒仲没理会他们,也不须理会,只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地垂眸注视着我,乌黑的眼瞳中映着我严肃冰冷的面容。
  周围寂静无声,唯有虫鸣鸟叫,清风徐徐,皓月千里,和那溢满宫廷的浓烈的桂花香。
  今晚月色太过温柔,我几乎醉死在这一眼中,唯愿化作长风逝入他的怀中。
  在场众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等待他的指示。他现在可自立为帝,也可再扶植一个新的傀儡,但他却在这万众瞩目当中,对着我沉膝拜下,高声喝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手下将士皆明白了他的意思,刷刷卸下兵器,齐声跪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俯身亲自扶他起身,波澜不惊道:“爱卿平身。”
  他余光瞥到满地碎屑,自怀中取出一枚方正剔透,金螭虎纽的玉玺,缓缓挑起唇角,道:“陛下早料到有贼子作乱,将此物交与臣保管,待乱党出现,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所幸微臣不辱使命。”
  见到那玉玺,小公子表情分外难堪,惨白得如同死人,本就白/皙的指节捏得青白,勉强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皇兄先前那般,都在耍我吗?”
  我面无表情地道是。
  不然呢?
  他们母子先耍了我二十余年,我不过是稍稍奉还罢了,有何不对吗?
  寒仲的解释是我们君臣和睦,先前夺他身份,抹去他存在都为引蛇出洞的计谋罢了。众人连连赞叹,圣上果然料事如神,明见万里。
  他们并不知晓我是真心想囚禁他,占有他,亵渎他。
  只是失败了而已。

第八章:
  
  寒仲一声令下,手下骑兵将楼兰敌兵统统包围。
  事到如今,小公子和副将勾结楼兰策划已久的叛乱彻底暴露。风水轮流转,插翅难逃的成了他们。
  侍卫们上前要拿下那三人,如此形势本该束手就擒,或能网开一面,却见副将双目充血,如被逼至绝境的雄狮,刷得拔刀暴起,雪亮的锋芒晃得我闭了闭眼,寒仲忙将我挡在身后。
  但他却不是前来刺杀我,森白刀锋一转,却是朝向身后侍卫,自他左肩劈下,将整条手臂齐齐斩下,登时鲜血喷涌,染红了殿前的汉白玉石柱。
  他一抹溅到脸上的血,咬牙叫道:“臣曾受娘娘救命之恩,定誓死护小殿下平安!”
  我以为有千万人阻挡,他不过困兽犹斗,不想他当真骁猛无比,万夫莫当,一路血光漫漫,竟护着小公子接连越过重围,杀至午门之下。
  不愧是寒仲手下头号悍将。
  原本有三千精兵把守,还要摄政王亲自动手缉拿叛将,未免贻笑大方,但眼见主犯即将逃走,寒仲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他狭长的凤目中冷光闪过,手按腰刀,正欲出手,却见午门外,一道清白剑光切开暗夜,破空而来!
  惨淡的血雾自副将喉咙倾洒而出,他魁伟高壮的身体岿然倒地。
  竟被一剑封喉。
  接着便有道颀秀飘逸的身影翩然出现在殿前广场,容貌清丽,神情冷冽,单手执剑打个稽首,恭声道:“微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我才认出那剑正是我御赐的尚方斩马剑,这段时间它所杀之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原来是丞相回来了。
  丞相此人性格耿直,油盐不进,别看生得唇红齿白,骂起人来可谓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常在朝堂上面斥君王过失,声色俱厉,也会痛斥寒仲独揽大权,往往让我很难下台。
  我不免有些心虚,虽说他不在时我未有懈怠,也没搞出事端。
  但我搞了摄政王。
  我倒不怕他斥责,只是他妙笔生花,锦绣文章,爱好写诗,以抒其情,我脸皮再厚,也怕被写进诗里骂到千古留名。
  好在丞相并不知晓此事,仍视我为明君圣主,冷硬地将逃犯押至阶下。
  小公子被押跪在地,青丝散落,衬得面容越发惨白,狼狈至极。但他没有哭,黑峻峻的眼珠落在雪白的面颊上,如燃着两团烈焰,如一头小狼崽般瞪着我,痛斥道:“三哥,这贼子夺我李家江山,欺君罔上,藐视朝纲,你却软弱无能,任他摆布,怎将大周六百年基业,赠与他人之手?我今虽死,死得其所!待到地下,我看你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这话说罢,殿前广场鸦雀无声,对他摄政王的身份诸将士本就噤若寒蝉,听闻此言更面露尴尬之色,各自装作听不到。
  再看寒仲本人却是不在意的。这些年当面骂他的,背后骂的,多如恒河沙数,他也并不在意蝼蚁的评价,仍是云淡风轻。
  “方才那番话,若在过去会被拔舌。”
  我看到小公子被粗暴地带走,不知怎的,突然开口了,道:“父皇不修德政,杀妻诛子,修建行宫,酷吏横行,那时人人自危,道路以目,百姓民不聊生。父债子偿,朕的确有愧于天下。”
  说罢微微躬身,低头。
  其余臣子忙伏地跪拜,未敢受此大礼。
  我顿了顿,接着平静说道:“然朕未勾结过外敌,未姑息过奸佞,未荒废过朝政,却无愧于祖宗。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下本就并非谁家天下。寒王摄政十年,勤政爱民,奖罚分明,未有一日迟于五更起。朕敬他如父,言听计从,不为任何,只因为……若世无寒仲,何来十年盛世太平?”
  这话说完后,周围却比刚才还要沉寂,仿佛连风声,虫鸟声都消失了,众人缄默不语,空气凝固了般,唯有月色更加明亮了。
  小公子睁大黑葡萄似的眼睛,知我心意坚决,苍白的唇抖了抖,终是阖上双目,泪水滑过雪白两腮,流泪哭道:父皇,母后,恕儿臣无能!
  声音凄楚悲恸,真乃亡国之音,而我只是不为所动地眼看着他被侍卫押走。
  我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千秋基业,谁主沉浮我都不在乎,只因他爱这如画江山,我才兢兢业业做个好皇帝。对此我无愧于心,即便到了地下,也不惧面对祖宗。
  可怜我们虽是兄弟,却因不同经历,最终朝着不同的方向,一条路走到黑。
  待他被押走,我发觉丞相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波光在秋水般的眼眸中流转,好像又在心里腹诽我。
  天下并非谁家天下。
  我知道身为皇帝,我不该说出这种话的。
  但我已很多次见到有人攻击他,因为他权势滔天,连皇帝都敬之如父,因为他清君侧,杀奸妃,独揽大权,便骂他包藏祸心。
  我念书很晚,幼时未学过三纲五常,很多想法若是说出定会被认为是非不明,昏庸至极。我只是不明白,断送大周六百年基业的分明是父皇自己,怎能说是他呢?
  世人在我与他身上任意施加评判,说我是祸世之君,是提线傀儡,说他是乱臣贼子,说他嚣张跋扈,身为君王,我不能发声,他似乎也不在乎世人如何看他。但这次,我真的很想当着众人的面维护他一次。
  他明明那么好,明明为社稷做了那么多,若他做皇帝,定是比任何人都贤明的皇帝,为何没人看到呢?
  我看着他,却见他正望向我,眉眼含笑,唇角微倾,这一笑如三月春风,将眉间冰冷霜雪都吹开。
  他惯来稳重老成,寡言少语,即便笑也是冷笑,嘲讽的笑,极少这般温柔地笑。我呆呆看着,只觉得这夜耿耿星河,繁星璀璨,无边风月,都不及他倾城一笑。
  看到他开心,我也跟着开心,就算被骂昏君也值了。
  又发痴地暗自想着。
  昏君,权臣,真是天生一对。
  
  


第九章:

  我以为他笑了便是饶过我的罪行了。
  然而我错了,我还是把他想得太仁慈了。
  那夜后,他便将我重新关回延福宫不许出门,也不见我,只晾着我,任我忐忑不安。
  最恐惧不过临行前等待的时间,那几日我真是坐立难安,食不下咽。
  几天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终于派人如押送囚犯般将我押到御书房。刚进屋我便看到他仍在批奏折,神态专注,奏折在桌角堆成小山。
  见了我,他屏退左右,支着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我,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说要好好报答我先前的厚爱。
  我沉默地看着面前摆着的夜光杯,杯中盛满美酒,酒香清冽,萦绕鼻尖,杯壁还凝着晶莹的水珠,当是冰镇过的。
  这是,终于决定要毒死我了吗?
  我心底微凉,却无法违抗,只能默默地将那樽美酒捧至掌心,心想我趁人之危,把他屈辱地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他应当恨死我了吧?这么想来,我也的确该死。
  只是,为何我仍会想起他将我按在身下凶残地贯穿我时,眼底若有若无的柔情?
  死到临头,我面上仍是平静,既没哭,也没闹,只是闭目咬牙,挣扎着将那樽鸩酒一饮而尽。
  他动都未动,眼里闪着愉悦的光,欣赏着我临死前的表情,笑吟吟地问我还有什么想说的?
  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出神地盯着他刀劈斧削般的脸,寒星般的眼眸,英气的眉,还有那柔软温情的唇,不由回想起年幼初见他时那惊鸿一眼,后来我们常常见面,我却从未有勇气告诉他我对他的爱慕。
  多年来,这份心情有增无减,无望地持续着,从未停止过。
  越了解他,就越爱他。
  我张了张口,欲将心事说与他听,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幼时的经历让我觉得情爱之事是肮脏罪恶的,即便后来知晓不是这样,心里仍会害怕被他厌恶。
  他那般强势耀眼,意气风发,我却沉闷寡言,苍白无趣,不须我自卑,我本就不配喜欢他。
  这么想想,最终只是默然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
  他啧的一声,不悦地挑眉斜睥着我,似乎对我的答复颇为不满。
  我正有些疑惑,却只觉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栽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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