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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记 (上)(28)

作者:颜凉雨 时间:2017-09-07 14:24 标签:悬疑推理 武侠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都集中在了小桃身上,而小姑娘早已面色惨白,瘫坐在地。

  “春光旖旎中,我听见小桃唤那人公子,这青门里公子可是数得出来的……”春谨然环顾四周。

  房书路不自觉后退一步。

  裴宵衣挑眉一脸不屑地任他看。

  青风气急败坏:“我再无耻也不至于挨着个的祸害!”

  “看来,”江玉龙迎上春谨然的目光,无奈摊手,“只能是我了。”

  春谨然点点头,故作愧疚:“还真是抱歉。”

  江玉龙仍是笑,笑得宽厚,体贴,大度,温和:“我承认你说的下毒办法确实行得通。但你没有办法证明,这是唯一能够给青宇下毒的办法。当然我是想不出第二种的,可能你也想不出,但不代表凶手想不出。而且你也说了,你只看到一截胳膊,连胳膊的主人是否为小桃姑娘都是凭借那隐约的记忆推断,更别说那男人的身份了。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是在先入为主认定真凶是我的基础上,作出的联想和推断,这是否有些本末倒置?如果将你认为的真凶换做别人,是否又会推断出另外一个经过?说到底,人嘴两张皮,没有证据,想怎么编都行。”

  春谨然沉默不语,看着他,久久的。

  江玉龙也坦然地让他看,纹丝不动。

  两个人就像是一把矛和一张盾,僵持着,看谁先把谁攻破,谁先将谁挡折。

  “祸兮,福所倚。若水这话说得真好。”终于,春谨然开口,浅浅的笑靥里,是自信和笃定,“我确实早就怀疑你,但就像你说的,我没有证据。碧溪草的毒,起始太早,无从查起,雷公藤的毒,事发突然,谁都可疑。如果你不是自以为聪明布下今天这个局,我本奈何不得你。但是现在,我有证据。”

  江玉龙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又很快镇定下来:“证据在哪里?”

  “就在你的手里。”春谨然不再给他狡辩的机会,“我一直奇怪,为何你要踹开房门。虽然听闻有黑影,心情焦急可以理解,但面对一个只是紧闭并未上锁的房门,是否一定有踹开的必要。直到我识破你的下毒手法,我才明白,很有必要。因为你的指尖上抹着毒,你不能冒着门上留下剧毒粉末的风险,只能用脚开门。而从出事到现在,你并没有机会清洗掉它们,所以毒,仍在你的指尖。”

  “原来如此,还真是合情合理。”江玉龙点点头,仿佛很是认可,却同时伸出两只手,“既然春少侠这样讲,那我愿意接受检查。”

  “不不不,它们已在你涂抹青宇少爷的口舌时融化了,看是看不到的,”春谨然说着,莞尔一笑,“不如,江少爷舔舔看?”

  房书路皱眉,一脸恶心。

  裴宵衣扶额,毫不意外。

  

    第29章 蜀中青门(十四)

 

  江玉龙维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迟迟未动。

  春谨然挑眉:“怎么,不敢?”

  江玉龙居然大方点头:“当然不敢。倘若如你所言,青宇少爷被人喂食剧毒,那我探鼻息之际,手指难免会沾上。春少侠,这是想让我死啊。”

  春谨然笑了:“早料到你会这样狡辩。丁若水!”

  “来了——”随着一声吆喝,丁神医款款走下楼梯,进入正厅。

  春谨然问:“结果如何?”

  丁若水答:“已检查完毕,青宇少爷只口中舌上染毒,嘴唇、脸颊均未发现剧毒粉末,床榻被褥我也从里到外检查过,安全整洁。”

  春谨然重新转向江玉龙:“所以江少爷是想告诉我,你探鼻息探到了青宇少爷的嘴里?”

  江玉龙的笑容终于崩塌,脚下无根一般摇晃起来,最终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

  “是不是有些后悔,想着如果下毒的时候没有那般谨慎就好了。”春谨然紧紧盯着他,不给他一丝喘息机会,“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毒药粉末沾到青宇的嘴唇或者脸颊,那我们很有可能就会破解你的手法,所以你百般注意,不想留下任何破绽。可这,偏偏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你只是运气好而已!”江玉龙再也无法伪装,激动起来,“要不是你恰巧在来的那天撞破了我和小桃,就是借你三个脑袋,你也不可能识破!”

  “是啊,”春谨然很是感慨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为何就如此好运呢?”

  江玉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却最终无言。

  “其实不是我好运,而是坏蛋通常都不太好运,因为……”春谨然凑近他,一个字一个字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江玉龙与他对视半晌,终是丧气地低下了头。

  青长清原本不信,听到此处,也不得不信了,拍案而起,痛心怒斥:“江玉龙,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害我青家!”

  事已至此,江玉龙索性破罐破摔,狂笑道:“不是我要害青家,是天不佑青家。青平已死,青风又已被你厌弃,那我就再送青宇一程,自己来给你当这个孝子贤孙。反正青门今天的声望也是靠当年江家的势力才起来的,以后交给我,改姓江,也并非说不过去。”

  青长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手颤巍巍地指了江玉龙半天,才骂出一句:“畜生!”

  可有人的动作比他快,在他骂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林氏已持剑刺向江玉龙!

  江玉龙早已看见林氏的动作,飞快闪过,同时懊恼地喊道:“青平不是我杀的!”

  “你刚刚已经承认了,现在才想起来反悔?”林氏才不管他说的,一剑不中又是一剑!

  春谨然这才明白,林氏拖着不适的身子也要过来,是因为她要亲手为儿子报仇!

  只见林氏身手敏捷动作舒展,剑法虽算不上玄妙,但也自成一派,加之怒急攻心,真乃招招致命,剑剑封喉!

  饶是江玉龙的武功在林氏之上,可面对一个已经疯狂的母亲,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加之手上并无兵刃,最终竟只能满屋闪躲。

  在场的人都有些傻眼,但也并没有人出面阻止。如果林氏真的把江玉龙杀了,那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可春谨然却这样干了。

  一个跟头翻到林氏面前,堵住她的去路,同时掏出袖里剑,锵地一声挡住对方的剑锋:“不要这样!就算你想杀他,也要等我把话问清楚!”

  “还有什么好问的!”林氏不为所动,猛地收回长剑,下个瞬间又再度刺向春谨然!

  现在的她只想为儿报仇,阻挡者,杀无赦!

  于是林氏与江玉龙的缠斗,变成了与春谨然的攻防。

  正厅内的众人对于这飞速转变的场面有点适应不来,纷纷愣神。

  春谨然却已随着打斗不知不觉移动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终于等到林氏又一剑刺来,春谨然不再闪躲,也不再用短剑抵挡,而是猛然抓过身旁的元氏当做肉盾!

  元氏一惊,条件反射地闪躲,险险避开剑锋,同时为防止对方二次攻击,以手为刀,迅雷不及掩耳地砍向林氏手腕!

  林氏手腕吃痛,佩剑脱手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佩剑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元氏,只见她维持着攻击林氏手腕的姿势,呆愣在原地。

  林氏也在这突来的变故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她看着地上的佩剑,又看看元氏,一脸的不可置信。

  春谨然环顾众人,微微一笑:“不用我多说了吧。”

  “……非常用。”回答他的是房书路。

  天色已大亮,东升的旭日带来新一天的暖意和朝气。

  但天青阁里,却好似仍在昨夜,且这漫长黑夜,不知何时才会过去。

  “青平出事的时候,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春谨然缓缓道,“凶手给青宇下毒,已经引起了我们的警觉,甚至我们已经开始怀疑,凶手就是青门中人。那为何凶手还要顶风作案?而且那时青风已被当成疑凶禁足,凶手这时候作案,不是摆明要帮青风消除嫌疑吗?哪个凶手会傻到去救自己的替罪羊?再说回青平被害,我们是听到打斗声才赶过去的,所以我们坚定地认为凶手会武功,并且与青平进行过搏斗。但我们之中所有会武功的人,那时都有不在场证明,于是青平之死,就变成了悬案,变成了外来人行凶。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会有这样一个外来人,挑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冒着巨大的被发现的危险行凶,而行凶的结果居然是帮所有‘被怀疑者’洗清嫌疑。更重要的是,若水已经查过,青平少爷除了胸口的致命伤,再无其他伤痕,因此可以推断凶手并未经过打斗,而是轻而易举,一击致命。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人可以让青平少爷毫无防备与反抗?答案只有一个……”

  “熟人。”房书路接口,他已经明白了春谨然的意思。

  春谨然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冲着丁若水伸出手。丁神医心领神会,立刻将抱在怀中多时的铜盆递上——自从在青宇房间脱离了春少侠的怀抱,此物便一直由丁神医保管。

  春谨然将铜盆反拿在手中,盆里冲下,盆底冲上,依次给在场的人看:“这是我从青平少爷房间取来的铜盆,你们仔细看看,底部是否有砍痕?”

  持盆绕正厅一周后,春谨然才公布答案:“这便是我们听到的打斗声。凶手故意用兵器砍盆制造兵刃相接的声音,吸引我们前去,由此制造凶手与青平发生过打斗的假象,掩盖她与青平认识的事实。并将我们深深地引入凶手会武功的死胡同。当然,凶手确实是会武功的,因为丁若水仔细检查过青平的伤口,那一刀干净利落,正中心脏,而且不光刀刃全部没入,甚至刀柄都嵌入了两分,没有武功的人是不可能刺成这样的。可是那个在我们之中的会武功的熟人,怎么做到既有不在场证明,又可以分身去杀人的呢?”春谨然一口气说到这里,停歇片刻,才继续道,“在几乎想破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之后,我忽然发现,这是一个误区。因为没有既可以一边与旁人面对面讲话又可以一边去杀人的方法。所以只可能是,凶手就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里,并且会武功,只是我们不知道。”

  “所以你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夫人?就因为她有动机?”房书路对此不能接受,“如果你猜错了,刚刚三夫人就会因为你的试探而死在二夫人的剑下!”

  “不,不仅仅是动机。”春谨然眯起眼睛,陷入回忆,“当我意识到凶手可能就在被我忽略的这些人中间时,我第一个想到的确实是三夫人,因为青平死亡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青风,既消除了嫌疑,又增大了继承家业的可能性。而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是可以去杀人的。但问题是,从无任何迹象表明三夫人会武功,单凭动机就去这样推测,未免冒险。所幸,我又想到了来青门的第一天。”

  裴宵衣挑眉:“又是颠鸾倒凤?”

  “还有别的啦!”春谨然黑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才继续道,“在撞破江玉龙和小桃之前,我因摸不清东南西北,跟着一个丫鬟误入后院,而那个丫鬟,正是去给三夫人送炖好的五气归元汤。我当时急于寻找青门主,并未多想,后来便遗忘了,直到问铃儿银镯之事时想起那颠鸾倒凤,连带的便也想起了这一段。”

  房书路:“五气归元汤有何问题?”

  春谨然:“这个怕是需要丁神医来解释解释。”

  丁若水义不容辞:“寻常女子食补气血,多半会用桂圆、莲子、红豆、大枣等温补食物,至多,加一点人参。而五气归元汤里尽是药性猛烈的大补之物,通常是习武之人饮用,若是不懂武功的寻常人,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会血气上涌,重则甚至七窍流血。”

  “还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房书路想起春谨然说过的这句话,不禁感慨,但仍有疑问,“三夫人并不知你那夜会去找青风说话,如果你不去,他也就没有证人了,加上他本就被怀疑,三夫人这样做岂不是帮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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