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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知(31)

作者:kinkin 时间:2018-09-11 10:04 标签:甜文 豪门世家

  秦远的声音也有些哑:“舒服不?”
  十五缓了一会,将被子拉起来盖住秦远赤裸精实的后背,浑身都是软的,懒懒地应了一声。秦远搂着他躺下,将被子裹住湿漉漉的两人,满心的欢喜却是怎么都掩不住,捏着人的后颈肉,极其亲昵地亲吻少年的眼角、鼻尖。他像只餍足的狼,低沉道:“不准走了。”
  十五:“不走了。”
  秦远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剔透的眼睛映着微弱烛光,正似茫茫黑夜中的一点月光。十五有些困倦了,却还半睁着眼睛,伸出手来,点点自己的胸膛,再送往秦远。他的模样看起来随意的很,却只有彼此两人知道,汹涌的情意不一定喧嚣。他的情意抵舌不言,入眼不语。隐秘而热烈,珍贵而滚烫,在仰望之时以献祭的姿态送出去,不敢问那人是知与不知。
  “我知道,”秦远说,“我心里亦全是你。”
  秦远起来为自己擦干净,穿了衣。十五就躺着胡乱为自己擦了擦,再懒懒地穿上里衣。着实太冷了,大少爷秦远还自己下地去加了炭盆,回身起来,他心里的人趴在床榻上,已是一副半困不困的模样,死打着精神,等他一同睡去呢。秦远不去,反从桌案上取了只红烛点了。室外风雪大作,而屋内融融,红光摇曳。
  十五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疑问。
  秦远笑了笑,轻声说:“洞房花烛夜。”


第40章
  十五睁开眼睛,他整个人都团在秦远怀里。却是冬阳懒懒,室内显是换过一轮炭,十分暖和。室内萦绕着干燥的火炭味,与浅淡的麝香味交融。燃至一半的红烛落在床榻边的小案上,蜡油流了一烛台,十五滴溜溜转着的眼睛停在其上,顿时一僵,飞快地移开。
  “你可算醒了,”他身后的秦远开口,“还以为要睡上一整天呢。”
  十五慢吞吞地转了个身,与秦远近乎面贴面,呼吸交错。两人温热的体温紧紧依靠,几乎是霎时间身下都挺到了一起。十五当即耳根通红,结巴道:“少、少少爷……”
  秦远抿了抿唇:“过了一夜,怎么又变了个人?”
  十五眨了眨眼睛,发觉他少爷的神色确实不大高兴。他犹豫片刻,试探性地轻轻吻了吻秦远的下巴。秦远霎时松动,搂着他亲吻一阵。
  “我以为是梦呢,”十五喘息间笑了笑。他墨发尽散,面上还带有昨夜情事的懒散,初显俊朗的年轻眉目在冬阳下显得愈发漂亮。一双剔透的黑眼睛含情似水,视线温温软软的停留在面前人的脸上。他见秦远愣住,眼睛眨了眨,再凑上去嗷呜咬了咬秦远的面颊,咬完再在那牙印上亲一口,像是给他盖了个章。
  秦远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叮铃哐啷动个不停。
  完了完了,彻底栽了。秦远面色不改地心想,这小祖宗已经把他给套牢了。
  两人皆已情动,洞房花烛夜后,好生腻歪了一阵方起来。亏秦远想得周到,带出来一套十五的干净衣裳,给十五好生擦洗后换上。再着人来收拾送饭,店小二的眼睛不住往两人瞟,年小的那个没心没肺抱着碗吃面,那年长的却沉着脸看他一眼,伙计忙收回视线,速速收拾完便下楼去。十五一碗面吃了个精光,一副吃不够的模样。秦远却怕他吃得太多胀肚子,不准多吃了。
  十五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秦远看着好笑,反问:“心里又在骂我是罢,说我克扣你伙食了?”
  “不敢,”十五答得一本正经,“你说甚么便是甚么,总要让着媳妇。”
  新媳妇秦远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笑道:“好相公,今夜千万莫要再流着眼泪水求饶了。”
  十五面色蹭地窜上一层浅红,偏生还要故作镇定,抬了抬下巴应了一声,颇有些矜傲的小少爷味道。落在秦远心里,却比先前的低眉顺眼要喜欢多个百千倍。越是与十五在一块,他越能挖掘出惊喜来。这副不通世故、冷淡寡语的皮囊下,竟藏了个如此鲜活的宝贝。他巴不得捧到天上去,让他怎样肆意随性怎样来。
  小厮们再次请了大夫来,十五巴巴地站在一边,死死盯着大夫的脸,直到人说秦远无甚大碍方松了口气。秦远再要人给十五看看,大夫切脉看人,细细端详一番,道:“定要好好调养……”
  此话一出,十五面上没看出什么所谓,秦远的心却都快吊到嗓子眼了。
  大夫见其分外紧张,宽慰道:“只是旧时候养得不好,但到底年轻,好好调养总会身体康健。”
  秦远一颗心放下去点,让人记了药方,一些药此处没有,还得回京城才能配成。他又提起十五两只手给大夫看,大夫哭笑不得,着人随他回去拿些冻疮药来,便就此回去。待药来了,秦远亲力亲为,不让旁人进屋,自己给十五每根手指都细细擦过。
  十五歪着脑袋看他擦药,手指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动什么。”秦远低头擦完,从软座上起来,极其自然地半跪于十五身前,要去抓十五的脚踝。十五吓了一跳,忙要缩,却被人抓了个正着,鞋袜都被扒拉下来。他忙要抽出腿,未想秦远力气大得很,紧紧锢着他的脚脖子。他又不会下狠心踹,急问:“要做什么?”
  “夫君,”秦远一点儿也不羞臊,“让妾身伺候你一回?”
  十五急得脸都红了:“不行!脚是脏的——”
  秦远置若旁闻,指尖沾药,便往十五脚上抹。他看十五几日奔波,手就冻得红红肿肿,更罔论脚上呢?果不其然,那一双脚上脚尖尽红,看样子竟是不打算说出口,让那些冻伤兀自坏着。秦远心里有些不高兴,又有些酸麻,好似心坎里生了疮。十五的脚掌窄薄,因常年不见日光而极其白皙,青色的枝丫微凸在脚背上,本是漂亮的,可脚趾却红红肿肿,配上足色雪白,愈发显得吓人。
  秦远一手握着十五突出的脚踝,一手为其上药。他沉着声问:“怎么着,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了?”
  十五:“谁说的,我回去便自个涂药去……”
  秦远叹了口气,心知离十五完完全全地依赖他还有条路要走。兔子生性敏感而警惕,所谓狡兔三窟,没一个地方是正儿八经的家。但他秦远偏生不信命不信邪,硬是要将这只兔子圈在自己怀里,让他饿了疼了委屈了全告诉自己,赖着再也不走了。
  秦远垂下眼睛,看似极认真地擦药。他的手指细细揉搓过圆润的脚趾,将那些瘙痒麻木的冻疮揉得烫起来。十五愣愣地低头看他,竟忘了抽腿,只觉那滚烫的温度从足尖一路走至心底,让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好想亲他。十五晕晕乎乎地想,听见秦远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一路从京城来这,是打算去哪儿?”
  十五:“蛟河。”
  秦远改擦另一只脚,动作停了停,“去那处做什么?”
  十五抿了抿唇,不想说。
  秦远抬头与他对视,两双眼睛落在一处,十五盯着他的唇,小声说:“我爹娘在那。”
  “你爹娘……”秦远糊涂地开口,隐约猜到了什么,道,“那怎之前不说,将他们接去京城不好么?”
  “接不回来了,”十五语气平淡,“他们早死了。”
  秦远沉默地将毛袜给十五套上,心里竟慌了片刻。蛟河那处天寒地冻,人烟稀少,死在那儿的是什么人?除了当地百姓,便是被驱至边疆后承蒙罪赦、回家途中的人。蛟河是回中原的第一道关,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回家的第一处便客死异乡。他一直以为,十五与大多数小厮一样,被亲人卖进富贵人家换口粮,由此从不敢问十五家中情景,怕惹人伤心。谁能想到,十五身世竟还有一番渊源!
  秦远起身,拿帕巾缓缓地擦了擦手。对十五的一部分陌生让他感到慌张,他心里窜出无数猜想,无一不是担心十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过何等欺负。他背过身去,将手上的帕巾丢在另一边的案上,勉强开口:“将我们十五生的这么好,定是两位极好的人了。”
  十五想了想,毫不谦虚地嗯了一声。
  秦远站着未动,却觉身上外袍被人扯了扯。他回过身去,十五未穿鞋,只着毛袜立在地上,面无表情。秦远正疑,十五却仰头嘴对嘴亲他一口。
  秦远:“……?”
  总算亲到了。十五舔了舔唇角,回身收拾行李去。


第41章
  年初四,迎财神。
  吃过午膳,歇了好一会,十五抱着行李兀自出了门,将东西往马车上安置好。他带出来的那匹马被人寻回来,吃饱了粮草,正被拴在马车后边安安静静地立着。十五从车上跳下来,回身走几步,要去摸那匹马。他身后传来旺儿的声音:“好些了?”
  十五顺着马的鬓毛抚摸下去,嗯了一声。马打了个响鼻。
  旺儿走至他身旁,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净会折腾人。”
  “对不住,”十五手停了,看向他,眼里涌出一些歉意来,“都怪我,连累你们跟着少爷走了这么许多天。”
  “你没事便是万幸,哥几个都担心,你这细皮嫩肉的,别冻死在雪里头。”旺儿半开玩笑地回,见十五冲他轻轻笑了笑,心里竟不知该说什么。这短短半年过去,从酷暑到寒冬,他眼睁睁地瞧着当初那懵懂木呆、少言寡语的漂亮孩子慢慢长大,此时恍然一看,竟已有大人的模样了。两人对视无言,旺儿想了又想,附耳小声问:“十五,你与堂少爷,是来真的?你可定了?”
  “旺儿哥,”十五平静道,“明白你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心中自有分寸……”
  旺儿面露尴尬,低头搓了搓手。
  十五站了一会,见旺儿不再开口,便再一次独自上楼去。今夜需接财神,伙计们全去睡了,只留掌柜的一人留在大堂。室内暖盆未接着换,显得有些凉。秦远见他进了房里,一张口便问:“与旺儿讲些什么悄悄话呢?”
  十五外袄都未解,坐下来还未喝口热茶,闻言愣了愣神。
  秦远坐到他边上,拎起两只冰凉凉的白爪子开始揉,边揉边重复问:“说些什么呢?那样有说有笑的,还咬耳朵。”
  十五:“没讲甚么,就他问我这几日怎样……”
  秦远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十五当即如坐针毡,正蹙眉心想这都能看出来?!还没想个明白是不是真要将旺儿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时,直接被秦远一把拽进怀里呼噜毛。一头梳洗系带得整整齐齐的墨发被青年揉得乱七八糟,青年还貌似恶狠狠地道:“小兔崽子,还没跟你算旧账……”
  十五:“?”
  “什么朱红、雪青,又来个小厮,怎么这样招人喜欢?”秦远揉完头发揉脸蛋,手感太好,几乎停不下来,“先前把哥哥给的金元宝随随便便就送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给姑娘打金簪子。唔,这样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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