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长明(37)
珠云用手指着她胸口位置,“男人的不长那么大。”
薛苍术脸色一白,发现自己换了件干净的衣衫,身上、脸上还给涂了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味道呛鼻不说,还黏糊糊的。
她嫌弃地撇撇嘴,突然想起地牢里那个承平道妖人,连忙环顾周围,却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先前坐诊的土地庙中。
土地爷的泥塑神像依旧歪倒于地,蛛网挂在梁柱上,一只硕大的蜘蛛荡着蛛丝在她脑袋顶上荡秋千。
薛苍术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窝,结果又被绊了一跤。
珠云吓坏了,扶起她后着急忙慌地去看明景宸,好在他仍旧那副老样子,睡得昏沉都没感觉到被人踹了一脚。
薛苍术捂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哟,离开半日就来了个病美人,这小破庙蓬荜生辉啊。”她打量明景宸的目光放肆大胆,光看还不够,还要上手去摸。
高炎定一只脚刚迈入门槛就看到这位薛神医正色眯眯地在明景宸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揩油揩得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说】
传闻中的薛大神医是个长得比较雌雄莫辨,性格洒脱不羁的女子今天的小宸在当他的睡美人XD下本预备开→CP1498628 病入膏肓狗皇帝攻x准世子妃小美人受,君夺臣妻,强取豪夺,HE,路过的宝子们能动动手指收藏一下下咩?
第38章 甘为逆贼
“做什么?”高炎定扯住对方胳膊将人扒拉到一旁。
薛苍术抬头一看,这眼神这嗓音,不正是地牢里那妖人!
“是你!”她惊地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他鼻尖怒目而视。
高炎定早已换去了承平道的衣服,虽然被薛苍术认了出来他也不在乎,他抱拳道:“薛神医,先前冒犯了你是在下的不是,在下与承平道毫无瓜葛,假扮他们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尽快从府衙搭救于你,还请见谅。”
“救我?”薛苍术并不领情,抱胸斜睨高炎定,“老子求你救我了么?老子蹲大牢蹲得正高兴,你搅什么局?”
珠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薛苍术还是继明景宸后她所见到的第二个敢和高炎定叫板的狠人。
高炎定道:“薛神医,在下此次来荆南为的就是请你出山为我朋友诊治,他伤病缠身,已是命悬一线,还望你医者仁心救他一救,在下必有重谢。”
薛苍术吊儿郎当地走过去把了下明景宸的脉,眉眼皱成一团,她将人衣衫和绷带解开,在看到身前身后的两处伤,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救不了,等死吧。”
说罢就要朝外走,但被高炎定拦下,他说:“还请薛神医尽力一治,在下定当铭感五内,竭尽所能满足你的要求。”
薛苍术烦不胜烦,“都说了治不了,你还废话什么?与其在这边纠缠老子,还不如趁早买口棺材,挑块风水宝地将来好办事。”
话音刚落,高炎定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眸色冷冽地注视着她,再无方才谦和有礼的君子模样。
珠云气不过,“你怎么可以随便诅咒人?我们公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高炎定呵止,她气鼓鼓地朝薛苍术哼了一声,乖乖退了回去。
“薛神医,”高炎定往前走了两步,距离一拉近,他身上那股经过沙场锤炼浸在骨子里的铁血威仪变得更具压迫感,如同换了一个人,令原先还抱有轻视之心的薛苍术都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薛神医,你医术高超,是百年难遇的杏林圣手,你的声名就连居于帝京的天子都有所耳闻。据传连他老人家想请你入京为官都被你多次拒绝,更何况是在下这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想必更是难上加难。”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薛苍术傲气地轻哼,她捡了个蒲团,也不嫌脏,随意拍打了两下灰就叉腿坐了下来,“老子看你气度不凡,左不过也是个达官显贵。可惜,老子天性不喜权贵,不吃你们那一套,连皇帝老儿都拿老子没办法,你再尊贵还能尊贵得过他去?”她话里话外都在隐射高炎定不敢自报家门,藏头露尾。
她游历天下多年,见过诸般形形色色的人物,面前这位自称是小人物的男子龙章凤姿、器宇轩昂,若连他都是无名小卒,那世上便没有王侯将相了。
高炎定取出一物,这东西看着眼熟——正是当日探子来荆南寻医的时候为自证身份出示给她过的。
薛苍术猜测过许多种可能,却万万不曾想到威震北地的镇北王竟然真的会因为自己一句戏言亲自跑来荆南求医,她将印信抛了回去,心里信了大半,嘴上却故意说道:“谁知真假,老子没见过镇北王,不知其本尊究竟长得是圆是扁,你就是冒名顶替老子也没证据。况且印信这玩意儿我随意在白萝卜上划两道儿,就能刻上十个八个的给你耍着玩,休想诓老子上当。”
高炎定见她油盐不进,只好拿出杀手锏,他道:“薛神医,你知道医官徐方藤此人么?”
薛苍术原本还玩世不恭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就是震惊和恐慌,虽然极力掩饰,但逃不出高炎定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徐方藤曾经是帝京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医官,八年前因大不敬之罪被天授帝腰斩,如果我的消息没出错,你俩应该师出同门,对不对?”
高炎定特意从北地来到荆南,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薛苍术为明景宸诊治,但该做的准备他无一遗漏,如果诚心求医无果,那么他也不介意动用些卑鄙的手段达到目的。
薛苍术戒备地盯着他,即便没有直接承认,可这番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炎定继续道:“天授帝不知你与徐方藤的师承来历,才会多次想要招你入京为医官。薛神医,如果我把此事捅给他知道,你说依照他刻薄寡恩的性子,他会放过你么?”
薛苍术面色惨败,她有种自己在这个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哆嗦着嘴唇,愤恨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别忘了,你镇北王离开藩地出现在荆南这件大事比起我这种小人物,更打皇帝老儿的眼。”
正如她所说,他俩都有彼此的把柄,而高炎定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道:“天子即便知道我无诏擅离北地也至多遣了钦差来责备我一通,目前他还需要我为朝廷戍边,威慑戎黎,鸟尚未尽,我这把良弓他怎么会舍得毁掉呢?”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的朝局使得帝京和北地两者间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不出意外,这种平衡还会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谁企图在当下打破这种平衡,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薛苍术想反驳奈何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她气得哆嗦,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究竟要如何?”
“在下只为求医,还请薛神医不计前嫌为我朋友诊治。”
薛苍术冷笑道:“朋友?”她显然不信,什么样的朋友值得堂堂镇北王这般筹谋,不惜得罪她这个声名遐迩的大夫。
要知道,越尊贵越惜命,更遑论镇北王这样的天之骄子。
高炎定有些许不悦,他并不想与别人对这个问题过多讨论。
薛苍术崇尚随心所欲,平生最恨被人拿捏威胁。她宁愿浪荡江湖悬壶济世也不愿入京为官,一则是因为她本是女儿身,二则为官就会被拘束,违背了她的志向和追求。
高炎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底线,甚至企图用徐方藤这个此生唯一隐痛来要挟她,令她深恶痛绝,薛苍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即便她现下没办法把人怎么样,但既然你敢拿捏我,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她忽然改了口风,道:“要我救你朋友也不是不行,除非……”她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想要用一枚小小的香饵吸引狡诈的猎物。
明知她接下去的话不简单,但高炎定唯有硬着头皮咬住饵食的选择,他平静地道:“洗耳恭听。”
薛苍术勾唇一笑,眸中精光闪烁,“除非你允诺帮我杀了天授帝!”
“啊!”谈判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低呼来源——珠云,两人唇枪舌剑许久,都忘了这个小丫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