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78)
奈何有娄文宇这个兼着他军中教谕的人在,有犯一点点违纪行为都给记一笔的人看着,他就像被套了嚼笼的马一样,行动受约束,头戴紧箍咒,不敢由着性子胡作非为。
严明的北境军体内,领兵的将军只负责带兵冲锋打仗,与他齐平的,还掌管军纪军规的教谕,包括将军在内的所有人,吃穿住宿,言行举止,都得受这个教谕监督指正批评,但有错处,黄牌警告,红牌清退,人直接有专门的奏谕通道,能直达主上案前。
这就导致,有很多野马似的将军,在很多事情上都深感有掣肘之感,然,军纪军规严明,想要继续在热爱的战场上驰骋,就得接受这种军事管理办法,是硬着头皮也要接受的制度。
战时将军的指挥权高于一切,闲时教谕的管理可破万钧,相辅相成,到渐渐适应这种搭配后,许多将军才终于回过味来,有教谕的全方位管理,从吃喝拉撒,到军容军纪,包括最后的思想品宣教育,手底下的士兵别说稍有不满就哗变的举动,连争口角都得打一声报告来说,若还要武力相争,那就演武战上走一遭,真就是一种把人管的服帖听话的最有效红白脸方式。
只这样一来,军纪严明受约束束缚的受益人竟出现了,那就是俘虏和犯罪嫌疑人,再不能由着胜方肆意拷问,严刑逼供了,当然,若遇紧急情况,可在教谕的监督下,施以小惩以达目地。
武弋鸣眼巴巴的望着娄文宇,大个子糙汉一脸谄媚,搓手央求,“娄大人?文宇弟弟,兄弟们枕待兵部拨款,年节将至,各部吃紧,咱们若真弄回了银子,头一个得嘉奖的必是我们,你看,哥哥我都好些年没回北境了,儿子都快不认得爹了,弟弟,你宽容宽容,反正江州这地方也没有直属朝廷的官衙,咱们动他们一下下,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告发咱们呀?好不好,弟弟?”
娄文宇叫他挎着肩膀摇的快要散架,忙一手肘将人拐开,冲着王听澜的背后努嘴,“你瞎啊?忘了还有谁在?”
武弋鸣一下子卡了壳,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不是瞎,他是一下子叫银子糊了眼,把这姑奶奶忘了。
娄文宇趁此机会,小声问他,“李雁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这么个人在?”
武弋鸣粗矿的大掌在自己脑门上捋了捋,犹豫道,“她是主上从荆南接过来的孤女,放在帅府里,由我姑姑亲自教养,没说具体什么身份,我也没留意,她来的时候小小一只,瘦的巴掌大,我没注意她,原来竟长这样大了啊!”
娄文宇好悬没叫他气死,指着他道,“你能不能对自己府上的人上点心?主上把你支出北境来守着这保川府,不是真叫你在外面流连忘返的,等姑姑下了位,你是要回去执掌帅府的,你……你就天天搁那练你的兵吧,以后帅府我全给你搬空了,看你拿什么养家置业,去去去,收拾你的兵,叫他们待命等着干活。”
两人私底下没大没小惯了,或者说从北境出来的官,不论大小都没什么阶层概念,在做事与做人之间,他们分的很清楚,做事得有上下阶顺序,做人却能达到勾肩搭背的效果,这点不止让普通百姓士兵惊诧,更让那些当惯了上锋,拿架子拿乔的老官油子们险些痛批不成体统,奈何北境人身上,就有与他们行事很割裂的烙印在,可能得等新律再普及个二三十年,才会融合完这种风气。
眼看李雁始终放不下戒心,王听澜便也不再强迫她接受自己,而是引了崔闾和毕衡,一起到了正嘀嘀咕咕说话的武弋鸣和娄文宇面前。
崔闾本想避开,可王听澜丝毫没有介意他身份的意思,特别是在毕衡快速的将江州大小事交待了一遍之后,是直接伸手请他加入商讨后续事宜的态度,非常的诚恳,弄的崔闾都不好意思拒绝,当然,他本来也没真想拒绝。
他想近距离的,亲身感受这些时代先锋者的言行举止,或能得到一些启发或救赎之念。
等王听澜将他介绍给武、娄二人,没等崔闾拱手谦虚上两句话,手臂就同时被两人给把住了提到身前,两人四眼直冒星光,灼灼的盯着他上下打量,“滙渠崔闾?不是博陵崔闾?”
毕衡从旁插口,试图将崔闾从二人魔掌中抢救出来,“都是,都一样。”
二人长松一口气,依然把着人不放,目光热切热烈热忱,“崔先生……那八百多万两银子是你的晋升银,那金山……”
那笔贴式记录上说了,就是眼前这小老头弄的一手诡计,把那几个当家人诈了个底掉。
金山,这小老头就好比那金山……
得巴结!
好好巴结巴结!
崔闾叫二人的态度整的懵逼又警惕,但看毕衡虽无奈却不着急的模样,就知道这二人大约性格如此,并也真心没感觉到他们的恶意轻鄙,更多的似有种被……呃,就跟小狗紧盯肉骨头的那种眼神,太炙热了。
李雁跟后头不干了,本还缩后头不敢上前,一看崔闾叫人抓住了不放,立马张手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叫着,“放开我爷爷,你们不许欺负他,不然……不然……不然我叫你们统统去生孩子。”
几天下来,她可清楚生孩子几个字的威慑力了,并且深刻认知到自己有这能力,于是,为了能“救”爷爷脱困,她本能的祭出自己最大的杀手锏。
王听澜又震惊又欣慰,上前轻轻拉住她,轻声道,“你别着急,他们没有欺负你爷爷。”
说着抬头冲武、娄二人道,“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开崔先生?”
两人连忙松开崔闾,一个替他整理前襟,一个替他抹平下摆,殷勤备至到崔闾连连摆手,都拒绝不了这种热乎劲,只得尴尬而不失礼的站着承受了这份好意和殷切。
毕衡挤眉弄眼,冲崔闾做口型,“男子汉大丈夫,也得为二两米折腰,嘿嘿,受着,这是你应得的尊重。”
终于,二人自觉弥补了先前的冒失后,拎着笔贴式记录的东西上前请教,“崔先生……”
第40章
崔闾原先还不知道朝廷对江州的整体布控是个什么章程,对江对岸的兵防也不了解,只知道保川府是个实实在在专守江州的要道,然后这一切,都从刚刚现身的将官身上,得到了解答。
除了保川府,另还有荆南道,禹县,以三面围江之势,全线拱卫着江州府,只前两个是州府枢纽,兵力最足,禹县是临江的一个渔村,被江匪祸害的曾全县迁民过,后东桑寇将这里做为登陆大宁的自由地,动不动就伙同江匪一起上岸劫掠,当今震怒,命兵部纠集神弩营,以北境兵为主,领荆南、保川两州兵力,埋了一波东桑寇和江匪,抢回了禹县的制控权,后以此为据点,建火器营,垒了手炮台,还专门在容易登陆区埋了一波雷火线。
据说那雷火线只要触发一个点,就跟炸响竹似的,轰的那叫一个欢腾,只条件限制在晴天里,遇阴雨水多期,是没什么效果的,这时候更多的还是得看手炮台,有专门的掷炮手守着,引线拉完能扔出十几二十米远,炸的一片尘土飞扬。
北境有一个专门研究火器的团队,由太上皇监督指导,专门研究火铳火炮的地方,只人才有限,一直也没什么进展,唯一能说的上有成果的,就是将□□的触发率提高了,哑雷减至三成左右。
如此消耗,长年累月的,北境的财政便惠及不到其他州府,能不向朝廷伸手,就算是对当今执政的支持了,管其他地方再捉襟见肘,北境财务这块一直是与户部不搭嘎的,这就让守保川府的本家人非常为难,兵部户部总像是对小娘养的一样,所需饷银和装备支持,总排在其他州府后头,拿捏着他们身后有北境背景,那边不可能看自己孩子缺衣少食,便尽可能的借着这处薅北境羊毛,长年累积,保川就跟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次子般,明明也重要,却都以为他有依靠。
武弋鸣苦,娄文宇苦,兵部户部那边天天叫苦,而北境作为当今本家驻地,偏又不能叫苦,于是只能在其他方面支持自家孩子,一力承担了火器研发,并辖下百姓生活生产所需,过的也叫一个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