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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钉(45)

作者:何缺 时间:2021-06-29 08:47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民国

  段路昇突然停下亲吻,看向他的眼睛说:“这么说,你承认是我老婆了?”
  段轻言不与他说这车轱辘话,想推开他,腰却被箍得越来越紧,段路昇的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捏住他的乳粒揉搓把玩着,说:“你那洋情人伤了我,你怎么补偿我?”
  “你说这话,便是知我与他并无瓜葛,”段轻言突然冷了声音,用手抵住段路昇的胸膛,说,“所以你这是承认了,那天你出手伤他是自私和占有欲在作祟。”
  “段轻言,被打到脑出血的人是我……”段路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染上一层薄霜,“我不与他计较也是看了你的面子……”
  “可你还是自私,”段轻言身子往回缩,轻声说,“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你最清楚。”
  段路昇松开他,仰躺在床面,拿胳膊盖住了眼睛,半晌不说话。待他将胳膊放下,段轻言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段轻言下了楼,冷静地与柯勒沟通完电话,刚准备上楼,阳阳突然从花园里跑进室内来,抱住他的大腿问:“段叔叔呢?”
  段轻言怔怔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阳阳说的是段路昇,忽地笑了,不知又想起什么,笑容很快收敛起来,想了想,蹲下来平视着阳阳说:“段叔叔受伤了,在楼上睡觉呢,阳阳小点声,不要吵到叔叔休息。”
  阳阳学着大人的模样,伸手在段轻言头上摸了摸,说:“玛琳姐姐说,段叔叔受伤了,哥哥你哭得好伤心。要我以后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段轻言蹲在原地发着呆,回过神时,阳阳早跑到花园接着玩去了。


第58章
  段路昇接连针灸了几天,细细的长针扎入薄薄的头皮,星星点点的酸麻直直刺入身体。
  针灸的时候,段轻言就搬把椅子坐在他床边,腿上摊着本书,眼神却已不知落到哪去了。
  段轻言越发心事重重,可这心里装的是何事,他自己也说不清。
  给段路昇找来中医,柯勒也因此来得越来越频繁。
  中医来的第五天,段轻言送走中医后,也将柯勒送到大门口,柯勒在铁门处停住脚步,不着急走,而是转过身来面对了段轻言,他的皮鞋蹭着地面,扬起浅浅的一层灰,在夕阳的红光里四溢开来。
  “之前跟你说的话,”柯勒说,“不是开玩笑的。”
  段轻言只是浅浅笑着,并未回话,柯勒又说:“几年前问你是不是单身,你就说过心里装着一个人。如今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段先生。”
  “对。”段轻言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柯勒多余的话不再说了,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铁门,身影很快随着夕阳落下一同消失在蜿蜒的公路尽头。
  段轻言每晚都陪同在段路昇身边,以防他视力突然出问题,伤害到身体。
  只是段轻言也渐渐意识到,似乎每次在他要离开时,段路昇眼睛就会突然出问题,然后他就只能留下过夜。
  但当他留下后,段路昇扒他衣服与他同房时视力竟莫名又恢复了。
  这人如今的心智虽然不成熟,但床上使的力气一点不输从前。
  像哄小孩一般,段轻言委身于他,抚摸着他的背令他安定下来,似乎也是为了弥补柯勒给他带来的伤。
  这一夜结束后,段轻言终于开口问他:“二爷,我就问你一句,方才你的眼睛,当真看不清?”
  “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能看清。”段路昇这么回答。
  段轻言失笑,这人着实狡猾。
  段路昇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终于躺不住,跟着琛叔又跑公司去了。
  香港的夏天漫长得没有尽头,聒噪的蝉鸣在山里年年岁岁响着,蹉跎着时光踽踽前行。
  段路昇的记忆并未恢复,但跟了琛叔一段时间,已渐渐熟悉公司各项事宜,段轻言开始从段家事业中退了出来。毕竟如今他还只是个段家“养子”,名不正言不顺,段路昇失忆后,他甚至一度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或许,段轻言心想,或许一直都是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如今的自己长大了,看得更清楚了些。
  小孩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定下来,意外就先提前来临了。
  这天福利院院长打电话到家里来,告诉段轻言,阳阳的亲生母亲找到了。
  阳阳是被拐走的。人贩子上个月落网后,交代了自己所有行迹。阳阳刚会摇摇晃晃走路时,他就把阳阳拐了,带着阳阳从大陆一路偷渡到香港,不料到了香港,买家临时变卦,他在香港没有别的门路,只好在孩子快饿死前偷偷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段轻言让阳阳自己做选择。
  “我想要妈妈,也想要哥哥。”阳阳这么对他说。
  阳阳妈妈来的那天,抱着阳阳哭得快晕厥,两只胳膊紧紧箍着阳阳,身子抖如筛糠。
  阳阳最后还是走了,拣了个很稀松平常的午后走的。
  走之前,段轻言跟阳阳妈妈站在走廊上,一同看着阳阳,看着他把花园踩玩了一圈,就像以往一样。
  女人不断跟段轻言说些道谢的话,真挚诚恳,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放下。
  女人只有三十出头,头发却有些斑白,深深浅浅的皱纹爬了一脸。午后的阳光炽热,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的时候,眼角堆积的鱼尾纹更显她苍老了。
  这是一个提前预支了三十年活力来寻子的可怜母亲。
  找到妈妈了,阳阳一直是快乐的。直到最后一刻,女人抱着阳阳要离开时,阳阳突然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挣扎着跳出女人怀抱,一路磕磕绊绊跑向段轻言,抱着他的大腿,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裤子。
  哭完以后,阳阳跑进了屋子,很快段轻言听见屋内也传出玛琳的哭声。
  玛琳舍不得小孩,一直没敢出门来送他,阳阳一跑进去找她,她的情绪立刻就失控了。
  段轻言突然意识到,人在面对离别时,常不自觉放大内心的情感,误以为是爱,其实是习惯。
  阳阳走后,山里下了一场雨。斜风细雨带着薄薄的凉意迎面而来,将半山腰的小洋楼掩在雨雾中。段轻言从走廊退至室内,隔着纱窗往外看,在看雨,可这雨也没什么好看,于是只好胡乱地想着心事。
  他早前几天已跟段路昇提过今日阳阳要走的事,现在阳阳已经走了几个钟头,也未见段路昇出现。
  玛琳端了杯冒着热气的姜茶过来,段轻言捧着姜茶,半口喝不下,直至姜茶凉了,又原原本本放回一旁的案几上。
  雨堪堪停歇的时候,段轻言和玛琳一起整理完了阳阳的房间。阳阳只来了不到两个月,能带走的随身衣物和玩具,段轻言已经让阳阳妈妈一起带走了。整理过后的房间空空荡荡,只剩床头一只红色的拨浪鼓。这是玛琳先前买错的玩具,五岁的小孩早不被它吸引了。
  阳阳来去匆匆,短短两个月时间,段轻言被段路昇牵绊住,反倒是玛琳与阳阳感情更深些。
  段路昇回来时夜已深了,段轻言站在阳台,见他下车,走进花园。
  挺括的黑衬衣没有一丝褶皱,被宽阔的肩膀撑出流畅的弧度,月色在光滑的布料上流连。
  旧时在上海,段轻言常常这么站在窗台边或阳台上,等待着段路昇回家。
  同居的事两人谁也没再提了,但段路昇常常会主动来找段轻言同睡,有时进行交合,有时只是相拥而眠。
  不知在阳台站了多久,风吹得段轻言身子打颤,他就进屋内拿条毯子披在肩上,重新回到阳台吹那咸湿的山风,带着雨后泥土味道的风。
  “该睡了。”
  段路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才把他游荡的思绪拉回来。
  “阳阳今天走了。”段轻言没有回头,淡淡说。段路昇在身后回了一句:“嗯,知道。”
  “你今天很忙?”段轻言心知段家在香港的生意远不如上海。
  “荣发的陈老板请客吃饭,走不开,回来晚了些。”段路昇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远处,看了一会后说,“睡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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