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修改版](65)
“流年是你的……”
“虽然我儿子多的是,也不缺他一个叫我爹。但儿子总归是我儿子,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败在你手多少让我不舒服。”莫折看着地上的入土血迹,摊手耸肩。
“你想杀就杀。”林落音闷头,反正他早不想活了。
莫折莞尔从腰际摸出酒囊,拔了木塞,自己灌了一大口,将囊口递到落音嘴边,“我生性好战,有仗打就浑身舒坦。我等你伤好,咱们来个马上论英雄。”
落音迟疑,最后还是喝了口酒。黑重铁盔下,莫折信的脸显得异常白皙干净,无比自信的笑容,这才是军者的骄傲。
迷茫中莫折已为落音松了绑,“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当初你从戎到底为了什么?”
莫折信复命时,韩朗正在营边小解。
“他答应了?”韩朗问。
“差不多。”林落音是人才,韩朗头脑热劲一过,又不想杀他了。
“你可真能唬,不过也只有林木头这样的,才相信自己的肉会被人煮着吃。”
“就是忒傻!这么热的天,他也不想想,废胳膊能保存几天!”华容就不会。
“你是不是打赌又输了。以后你打赌前,支会我声,我开外盘,准赚。”莫折不客气地点穿。
韩朗凶了他一眼,释放完毕,甩袖潇洒走人。“放手的石灰盒,我交华容自己处理去了。”
“哦?”
“断就断了,还藕断丝连。”韩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抱怨了句。
“攻京城还要过太行山,潘克该和你讨论这一天堑屏障的事。”太行山大小七个道口,虚虚实实进攻,总能得手。的cc韩朗摇头,“绕开太行,正面进攻。”
韩焉以为韩朗为稳定军心,必然抄近路,必将翻越太行。韩朗将计就计,只放旗手摇旗,穿梭太行山。
趁韩焉调兵而动时候,韩朗杀到京城郭外,兵临城下。
两个月的围城,终于让韩焉气焰殆尽。
韩朗终于下令,全军准备,次日总攻。
启明星亮,将士个个精神抖擞,进帐等令。
入帐前,流云叫住流年,“最后围剿韩焉,我会自动请缨,流年你别与我争。”
流年错愕间,只见流云一手折断箭支。远处的烽火照着两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两个月围城,粮草用尽人心动摇,路到尽头,就连金銮宝殿似乎也不复昔日辉煌。
大厦将倾,这声响人人听见,所以早朝也不再是早朝。
空荡荡的大殿,臣不再臣,君也不再是君。
已经三日不眠不休的韩焉红了一双眼,只好将龙椅拍了又拍:“周怀靖明明在我手里,老二那里又哪来的皇帝,哪来的圣上亲自犒赏三军!”
一旁跟着的还是昔日管家,到这刻还是一如既往低头:“据说那假皇帝不曾露面,只是隔着纱帐发话,但是军内有曾上过大殿的将士,听那声音,还真是……”
“真是!莫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楚陌不成!”
管家噤声。
大殿内秋日半斜,过得许久,才有太监急匆匆来报,惶恐着打破寂静。
“启禀圣上,攻城号已经吹响,他们……开始攻城了!”
厮杀三日,城破,秋日染血,落地一片鲜红。
韩焉领兵退至皇城。
皇家朱门高逾十丈,但却关不住门外潮水一般杀来的将士。
外城,内城,韬光殿,纳储阁……一层又一层防线被破,韩焉听到那厮杀声越来越近,转瞬就已到眼前。
自家将士杀到只剩三人,而身周敌人如麻,一圈又一圈叠着,是如何也数不清数不尽。
到这时这刻,他只能握紧手里寒枪。
隔着一层又一层人墙,他隐约看见了韩朗。
韩二式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能看见那里面的讥诮。
几乎是不自觉的,他已将枪举起,右手衣袖鼓荡,所有真气都积聚在了掌心。
是时候了断了,这三十余年恨多爱少兄弟之情!
韩焉那杆长枪被他单手甩脱,穿破人墙呼啸着来到跟前时,韩朗甚至还没曾看清它是如何出手。
做人兄弟三十余年,这是第一次,他真正见识到了韩大的实力。
十丈之内,他韩焉要取人性命,那是千军万马也阻之不得。
韩朗苦笑,根本无力抵抗,只好眼睁睁看那枪尖直奔面门而来。
锐气撕破长风,一寸开外还直指他眉心,等真到了眼前,也是擦着头顶,在他发际划下深深一道血痕,最终“夺”一声刺进红墙。
远处人潮涌动,他依稀看见韩焉举起了双手,声音穿透人墙,无比清晰:“我束手就擒,但要韩朗亲自绑我。”的b05
流云闻言连忙错身,上前一步挡在韩朗身前。
韩朗冷笑,将额头一簇鲜血挑了,搁在唇间,这才将手搭上流云肩头,道:“你让开。他并不想杀我,我十岁时就百步穿杨的大哥,如果真的有心,就绝不会失了一丝一毫准头。”
皇宫内外掘地三尺,却仍然没有周怀靖和楚陌的踪迹。
韩朗只好下到天牢,去拜会韩焉。
牢房里光线昏暗,服了软骨散的韩焉只好斜靠在墙头。
韩朗走近,命人架起了一座红泥小炉,在上头不紧不慢地温酒。
酒香慢慢四散,韩焉也慢慢直腰,看着韩朗,眯眼:“不过仲秋你就要温酒来喝,怎么,肠胃差到如此地步了么?”
韩朗不答,只是低头,等那酒半开了才倒一杯,送到韩焉手间:“我记得肠胃不好的是你,从小就总害胃疼。”
说完又自斟一杯,举高:“你是我大哥,小时候待我亲善,这点我没忘记。但你也该知道,这一次,我再不会饶你。”
“我知道。”的31
“如果你告诉我怀靖下落,我便赐你荣光一死,死后进我韩家陵园,还做韩家子孙。”
“如果我不呢?”
“不说你也要死,不过死法不同,死后赤身裸体,鞭尸三日,供全城人取乐。”
韩焉沉默,一口将杯酒饮尽。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缺粮短草,到底是如何赢的我?”停顿片刻之后他又道。
韩朗前倾,替他将酒满上:“其实论武功文采,你都在我之上。至于谋略,你我也最多不相上下,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都能赢你?”
“为什么?”的ef
“因为我风流。”韩朗笑,干脆就地半卧,一双长腿伸直:“跟你的人敬你怕你,随时可能背叛。可跟我的人却是爱我恨我,这一辈子都脱不了我掌心。”
“你指潘克?他……”
“我指莫折。”
“莫折?”
“是,莫折。”韩朗慢慢眯眼:“你可知道我和他是如何相识?可知道他生性荒唐,和我是如何地臭味相投?”
“那流年呢,你抢他儿子。这也是做给外人瞧的戏?”
“没有这出戏,你会信他有可能判我?”
“尚香院里,他严词拒绝帮你,也是特特做给我看的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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