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罩我吧(63)
管老师并非1班任课教师,林雁行的去向不用向他报告,所以他不知情。
“出国了。”陈荏说。
管老师翻书说:“这小子牛逼啊,升高二了也没什么紧迫感。”
陈荏不想他再说下去,指责他脏衣服乱扔,内裤和袜子混在一起洗,三天前的碗还留在洗碗槽里,冰箱打开剩菜都长毛了……
管老师赶紧捂了耳朵往沙发上躺,此后保持绝对安静,生怕他借题发挥。
陈荏看不过去家里乱开始收拾,一边收一边念,管老师弱弱地建议:“那个……荏啊,你收就收,不要絮叨,否则会让我产生一种过日子的错觉,很罪恶的。”
“……”陈荏指着洗衣机说,“衣服可以晾了。”
“哦。”管老师马上照做。
到了奶茶店,郑老板也问:“陈荏,你那帅哥同桌怎么不来?让他帮我推介两天新产品吧,不用说话,就站门口冲人笑就行了,我给他一天三百。”
陈荏闷着头说:“他不缺钱,而且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
陈荏说:“世界那么大,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郑老板顿时怅惘起来了,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一个月后,当陈荏觉得终于把林雁行剜干净了,最多只剩一条腿还踩在他心里的时候,开学了。
8月31日报道,林雁行没来;
9月1日正式上课,林雁行也没来,2日亦是如此。
9月3日,陈荏课间向班主任张老太申请换座位,要和同样落单的郁明坐(他同桌去文科班了),张老太没同意。
张老太问:“好好的为什么换座位?郁明我准备让他和某某坐呢,都征求过他意见了。”
陈荏问:“那我身边就空着?”
“谁说空着?”张老太纳闷,“你把林雁行当隐形人?”
“……”陈荏结巴了,“林、林雁行回……?”
张老太说:“林雁行在我办公室补暑假作业呢。这学生真叫人头疼,高中时间这么紧迫,别人都争分夺秒,他还跑南美、南极去,玩了整整一个月,连开学都没赶上。关键是作业一个字儿没写,说那边没条件,路上太颠,高山缺氧,雨林虫多,冰川太冷,盐湖太腌,亚马逊河发大水,天使瀑布光顾着拍照,南极就别提了,鼻子都差点儿冻掉。”
张老太夹起教研书说:“人家都这么苦了,我也不好意思为难他,所以早上一来我就把他锁办公室了,不写完不准出来!行了,我去开会,你可别去影响他补作业啊。”
“不去。”陈荏说。
但老太太一转身,他就直奔她办公室,趴在窗口往里看。
……里面没人啊。
他正纳闷,突然铝合金窗户被推到一边,林雁行的脑袋从底下冒出来!
陈荏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捂住嘴,用大眼睛瞪他。
“嘿嘿。”林雁行笑。
陈荏那一瞬间的惊喜就像鱼雷在寂静深海炸裂,席卷一切的快乐随着烈焰和气泡往上翻滚,但是没有一点声息。
“你……怎么晒这么黑?”他问。
林雁行黑了瘦了,面部轮廓更清晰,俊美都不像真人。
林雁行掰着手指数,说黑是当然的,我去了哪儿哪儿,整整一个月风餐露宿,能不缺胳膊少腿回来就不错了。
陈荏问:“这就是你说的出国?”
“还有哪样出国?”林雁行反问。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啊?”
林雁行挠头:“不敢说。因为我们这次团队只有六个人,我,我妈,我妈俩朋友,一导游和一保镖,就这么一路从北美到南美再闯南极,虽说是旅游,但和探险也差不离了。我怕告诉你,你告诉管老师,管老师再告诉徐哥和我爸,我就出不去了,他俩还以为我陪我妈在外国乡下养花弄草呢。”
陈荏说:“卧槽……”
林雁行笑道:“我妈的个性百无禁忌,倒是我爸胆小,所以跟着我妈好玩,跟我爸只能老老实实做人。我真想去南极看企鹅,所以只得先保密。”
“……”
陈荏望向别处,长长的睫毛乱颤,心里又喜又恨,他居然为这傻逼痛了一个月,疯了疯了……
林雁行在他耳边说:“等我啊。”
陈荏薄怒问:“等你啥啊?”
林雁行抓着笔说:“等我补完作业,请你吃饭。”
“吃啥饭?”
“我为了请你吃饭才赶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的。”林雁行托腮笑,“傻瓜,忘了吗?今天我生日,祝我生日快乐!”
第46章 礼物
这章是番外,怕写在后面没人看,只能占用一点前面的地儿。
原46章因重复贴文锁了,现在通知不让锁,得把字数补齐。
我也知道番外放正中间不合规矩,但没办法,正文凑不出来啊,您见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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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鬼
又是一个圣诞节,班上又要搞一次文艺晚会。
陈荏对这种事儿毫无兴趣,所以当好事者提出要办晚会时,他连头都没抬。
好事者当然是文娱委员那一伙了,一个班级里总有特别闹腾的,也有特别闷的,少了哪头都不完整。
周鑫灵早就辞任文娱委员了,今年换成了另外一个丫头,嗓门比起周鑫灵来不遑多让,还没周鑫灵的小姐脾气,站在楼下都能听到她在楼上嚷嚷。
“同学们,同学们!”她站在讲台后面,冲着乱哄哄的教室举起纸筒卷的喇叭,“为了让张老太能同意咱们办这次晚会,我作为文娱委员,决定为晚会捐资五十块钱,所有的气球布置我包了,保证不花一分钱班费!”
底下“欧——”了一声,也有人“切——”。
文娱委员问:“张磊磊,你切什么?”
张磊磊说:“姐姐,你好歹多捐点儿,五十块算什么呀?”
文娱委员说:“我家里穷啊。”
张磊磊说:“唉,大家都不富裕!”
文娱委员说:“所以要群策群力。”
张磊磊接口:“八方支援才能干大事儿!”
文娱委员就把捐款箱搬出来了:“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五元,我十元,献出一份爱心,托起一份希望。”
张磊磊说:“你帮我帮大家帮,同一首歌大家唱!”
大家这算是看出来了,问:“你俩唱双簧是吧?稿子写这么拙劣啊?”
张磊磊辩解:“谁说唱双簧啦?我这儿献爱心呢!”说着就往捐款箱里投了二十块钱。
然后这俩臭不要脸的就捧着捐款箱在教室里走,说“大爷您行行好吧”“奶奶给点儿吧几天没吃饭了”“小伙子你真zun啊你将来一定飞黄腾达啊”“小姑娘你人美心也善好人有好报啊”……
其余人一边笑一边骂。
一圈走完还真凑到了二百多,但就办一场晚会来说是不够的,连租音响的钱都不够。
高中生靠家长养活,零花钱都紧紧巴巴的,用张磊磊的话来说:不富裕。
于是一群人就去找那富裕的。
林雁行正打着篮球呢,放在场边外套里的皮夹子就被偷了,追回来时里面少了五百块。
他一把抓住张磊磊,被那张挤眉弄眼的猴子脸气得笑了,说:“你们这他妈是明抢啊,我都看着呢,你们还掏?!”
张磊磊跪下了:“哥,求您给点儿吧,您就不想看表演?”
林雁行说:“不想。”
张磊磊问:“那您就不想表现表现?”
林雁行问:“表现啥?”
张磊磊说:“您心里就没个把喜欢的人,想在人家面前展现一下风采?”
林雁行皱眉:“胡说啥呢?”
“别装啊。”张磊磊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喜欢谁,但真心希望那人能早日发现你除了帅以外的优点。感谢您为圣诞晚会捐款,祝您情路顺畅!”
“……”林雁行默默地套上了卫衣。
张磊磊可能真有点儿洞察人心的特长,一句话便打到了他心里。
他走出篮球馆抬眼望去,教学楼就在前方,陈荏正坐在里面。
听说林雁行参加了圣诞晚会的筹办,还准备了一个节目,陈荏对此只哈哈笑了两声,表示随孩子玩去。
平安夜当天他有些咳嗽,早早吃过晚饭就回宿舍找药喝,正巧郁明嫌教室太闹腾(里面在布置)也回来了,两人闲来没事就坐在床沿上下棋。
棋下得好的人数学都不会太差,陈荏数学绝对好,郁明也凑合,两人下着下着就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都七点半了,圣诞晚会早开始了。
郁明说要去教室,陈荏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说:“我就不去了吧,去干嘛呀,吵吵嚷嚷的。”
郁明连忙摆手:“我可以不去,你不能不去。”
“为什么?”
“你不去林雁行得生气。”郁明说,“一年就一次晚会,你作为同桌去给他捧个场吧。”
陈荏想想也对,同桌就是哥们儿,哥们就得两肋插刀,再说他还隐约记得林雁行要在晚会上唱一首歌。
林雁行将来属于色艺双绝那种,人美戏好歌也甜,所以听听无妨。
他和郁明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去,因为晚会正在进行中,为了不打扰演员和观众,两人特地从后门偷偷溜进去。
这俩平时都属于不声不响的那种,此时也没引起多大注意,连站在课桌圈中间的主持人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但林雁行看见了,他对郁明当然无视,可陈荏是他的宝贝儿啊!
他原本半靠在黑板前的窗台上,一下子站直了两手比划,意思是你的课桌在那角落里呢,我刚才特地搬那儿去的,免得桌上的书让人碰乱了。
陈荏冲他点点头,找了张凳子坐下。
张磊磊正在演小品,那真是本色演出,逗得人前俯后仰,陈荏也绷不住笑,江淑惠等几个女孩儿笑得最夸张,嘴里一直喊着“妈呀,笑死我了,猴子你真是神经病”。
总算笑完了,小品后面是个舞蹈,主持人刚想上去报幕,被林雁行一把捞住:“轮到我了。”
主持人看了一眼节目单:“没轮到你啊,你是压轴。”
“就我了!”林雁行等不及,他怕陈荏待会儿嫌节目无趣又要走,今天这个晚会对他而言所有的意义,就是为陈荏唱首歌。
为此他都特意打扮了,头发上都着喷发胶呢。
主持人说:“哎林雁行,你别打乱计划呀,周鑫灵她们都化好妆了……”
林雁行绕过他,抱着吉他往教室中央的圈里一站,自己报幕:“大家好,我给大家唱个歌!”
其余人狂鼓掌,起哄叫好。
说实话,看女同学腰杆僵硬、动作不齐地跳舞有什么意思?还是听歌干脆,何况看这大帅哥的架势,怕是要唱摇滚?
陈荏也笑着鼓掌,瞧小兔崽子怎么献丑。
他万万没想到,林雁行弹着那把全世界限量的吉他,唱了一首摇滚版的陕北民歌信天游!
骑上那个毛驴哟狗咬腿,
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鬼,
搂住那个亲人哟亲上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
底下人笑得叫得更厉害了,又是拍桌又是跺脚又是打唿哨,弄得前后左右的班级都跑来看热闹,谁也没料到林雁行居然会搞这么劲爆的一出,真是意外之喜!
多亏班主任先前说好了不来看晚会,否则怕是都要挨她的骂。
陈荏哭笑不得,心想那把琴毁了我半辈子,结果你就这么毁它呀?
也好也好,你高兴就好。
主持人笑得直揉肚子,问林雁行:“你要跟谁亲嘴呀?”
林雁行说:“你管得着吗?爱亲谁亲谁!”
主持人喊:“这歌不算,这太乱来了,赶紧换一个!”
其余人也鼓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林雁行说不来了不来了,然后硬挤到陈荏和江淑惠之间嗑瓜子去了。
等他坐定后,陈荏问:“这歌叫什么名儿?”
林雁行说:“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鬼。”
“噗!”陈荏咬着半片桔子直笑。
“笑什么呀?”林雁行问。
陈荏真忍不住,笑得都呛着了,林雁行给他拍背,佯装生气:“这有啥好笑?你勾了命还好笑啊?!”
陈荏没等到晚会散场,因为同学们越玩越嗨,将近九点还不结束,还要喊即兴表演,最后教室都变成KTV了。
他便先回宿舍洗漱,脑子里想着明天的英语小测验。
他正坐在床沿热水泡脚,忽然听到门响,抬眼一瞧是林雁行。
“咦?”陈荏问,“怎么现在过来。”
林雁行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反正没事,又不想回家,就过来了呗。”
陈荏瞥见他那把巨贵的吉他,笑道:“刚才唱得不错。”
“哄我啊?”林雁行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哄你,是真不错。”
林雁行有一把悦耳的嗓音,而且天生吐字清晰,说台词或唱歌都好听。
“我其实还有一段。”他怀抱吉他问,“想听吗?”
陈荏说:“听。”
林雁行于是轻轻拨动琴弦,唱道:
一碗碗个谷子儿两碗碗米,
面对面那睡觉还呀么还想你呀,
只要和那哥哥搭对对,
铡刀剁头也不呀后悔
……
信天游的曲调是高亢、苍凉、悠长的,他却唱得异常温柔,像是最缱绻的情诗。
陈荏静静地听,林雁行静静地弹,最后戛然而止,抬起眼睛互相凝望。
“好听吗?”林雁行问。
他今天绝对打扮过了,校服里面穿着件暗纹的衬衫,敞着领,露着大半截脖子,面容仍带着青涩,却是世间少有的俊美。
陈荏偏着头想:唉,这小子怎么长的?我看着都心猿意马。
“好听。”他真心实意地说。
林雁行笑起来,露出两粒凶乎乎又可爱的尖牙。
陈荏问:“不过,你要跟哪个哥哥搭对对啊?”
林雁行心漏了一拍,故意板起脸:“要你管?”
“你都唱出来了,我能不管嘛?”陈荏满脸认真。
“歌词就这样,”林雁行说,“我唱的是女的。”
陈荏拖长了声调:“哦——”
林雁行笑骂:“哦什么哦呀?”
陈荏嘻嘻一乐:“要你管?”
林雁行扔开吉他,一下就把他扑到床上去了,在他腰胁上乱挠:“会顶嘴了你!不让你尝尝厉害,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陈荏笑着抵抗:“别闹别闹,爸爸正洗脚呢!”
“你是爸爸?”林雁行手上更厉害了,“那我是谁?”
“错了错了!”
“哪儿错了啊?”
“爸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还爸呢?!”
“别来!”
陈荏真不行了,他怕痒,林雁行偏不放过他,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洗脚盆打翻了,水泼了一地,他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
林雁行贪婪地瞧着他因为打闹而潮红的脸,在被发现之前又灵活地避开,起身到水房找墩布去了。
陈荏也支起来,头枕胳膊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肚子里还暗暗地笑。
要跟哥哥搭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