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51)
一回房间,荆无忧就将目光锁定在床榻,随后三步并两步直接跳上床。
他盘膝而坐,把旁边床板拍得砰砰响,也一副感觉不到脸疼的模样,笑嘻嘻地道:“来来来,大师兄,睡觉,睡觉!”
凤迟龄:“……”
这货在期待些什么?
少顷,凤迟龄和衣而卧,盖着被子脸朝里边。
荆无忧被从床上赶了下来,像个小媳妇撅着嘴委屈得不行。他就地打了个铺,抱着被窝,直勾勾地盯向床上人的背影看。
兴许是不怎么困,加上百般无聊。
他就忍不住想跟床上的人搭几句话。于是故意辗转反侧,在不吵到人的情况下搞出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可在见到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已经睡着了般,非常的安静后。
荆无忧失落地抱着枕头趴下泄气。
但两秒过后,又扭头继续对着凤迟龄的后背,坚持不懈地盯着看。
须臾,他用气声呢喃道:“大师兄,还醒着吗?”
没有回应。
荆无忧察觉凤迟龄应该已经睡着了,于是小声说道:“大师兄说我还小,实则我真的已经不小了……可如果要我和几百岁的你相比,那的确还小。”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荆无忧盯着凤迟龄的背影出了神,声若蚊蝇道,“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师兄。可是当我想仔细回忆的时候,却又记不起来。”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什么糊涂话。
像大师兄这样貌美的人,若见过一次只怕终身难忘,又怎会记不得。
大致过了有一柱香的时辰,这窝在地上的夜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丝丝困意。
惺忪的眼皮一睁一阖,如此往复。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终于放弃挣扎地合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刺在背上的这股视线彻底地消失之后,凤迟龄的身子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他悄无声息地抬起手,也不知是不是被刚才那道视线刺得难受,在自己的后背心上轻轻抚了一阵子后,拢了拢被子,缓缓放下手。
又过了两秒,他扭扭了脖子。
最后才阖上眼睛,安心了。
·
长夜漫漫,南阳城的皇宫中,还没有多少人就寝休息。
主殿内虽是金碧辉煌,却是气氛沉沉。一眼望去,兰素心坐在凤座上,单手成拳抵在额头,似在冥想。
她面前站有一身青衣的沈烨清与一身靛蓝的荆思远。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一致昂首看向兰素心。
没有人开口,安静得出奇。
气氛莫名尴尬。
好半晌,才见红衣如火,头戴金簪的兰素心有所动作。
她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后,改去抵着太阳穴。
缓缓睁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样,萧然有说什么吗?”
沈烨清颔首作揖道:“盛容轩在牢狱中问过话了,萧然表示之前也不曾察觉到自己中了蛊虫,平日里接触过的人数不胜数,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他下的蛊。萧然这个人一紧张就喜欢胡扯,说话结巴,所以一时半会儿还问不出个所以然。”
兰素心冷笑一声,“我只想要结果,不需要知道过程,等什么时候找到点线索了,再向我禀报。”
荆思远望兰素心气色不怎么好,想着若不是自己,也不会让她如此操心。
犹豫再三后,他开口道:“有沈公子在,儿臣不会有事。天气尚冷,母亲还是早些休息。”
她抬眸睨了一眼荆思远,若有所思片刻,冲两人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还约了一个人见面,她很快就来。”
沈荆二人再次对视一眼,朝兰素心作揖后,依言离开。
空旷旷的殿内只剩下兰素心一人。
她从身旁的琉璃桌上拿起一颗金灿灿的,巴掌一半大小的珠子,闲来无事把玩了起来。
过了许久,殿门倏然大开。
冷风袭来,兰素心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过分刻薄的眼睫傲气地扫向殿门口。
只见一道雪白色的身影犹如松竹,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来者是一位蒙了白色面纱的女子。
细致长发披在肩上,衣长及曳地,身形柔弱如蒹葭。
脖颈佩戴琉璃色晶石,腰间缀浅羊脂白玉。
面纱之上,一双桃花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兰素心眯眼盯了这双眼睛须臾,唤道:“郡主日理万机,我可等候多时了。”
郡主跨过门槛,往前迈出一步,身后殿门猛地闭合。
不知是否是习惯,她故作拍灰尘的姿态,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后,便开始视线乱飘。
仿佛第一次见到,整座主殿都被她打量了一番。
兰素心道:“上个月你才来过,且来过次数早已不是第一第二次,还没有看习惯吗?”
郡主微微耸了耸肩,一个字都没说,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兰素心见怪不怪,寒暄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郡主眨了下眼,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神色淡漠。
兰素心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珠子,道:“不过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看你这个木头发呆,而是要让你去杀一个人。一个长的比你还要美的人。”
郡主仍旧不为所动。
几秒后,她抠了抠耳朵。
“……”兰素心接着道,“起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是整个修真界里最好看的女子了。毕竟凭你的容颜,可是连陛下都能为你赞叹不已。却没想到,到了如今,竟还不如一个男人。”
这句话出口,这位视兰素心为绕头苍蝇的郡主才微微有所表情。
她的眉间倏地细微一抽,话语间噙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讶异,问道:“男人?”
兰素心嘴角上扬,手背撑在耳侧,道:“不错,男人,听上去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可以丝毫不夸大的说,那个人已经美到是个有生命的活物,只需要一眼,就能让其沦陷难以自拔。”
“所以对付这样的人,若是不及时铲除,只怕天下迟早会因他而大乱。”
“你说是不是啊,凤琼溟郡主。”
☆、礼物
·
清早, 凤迟龄赖床了。
他像条壁虎死死地贴在床榻上,明明已经醒了,却死活不肯下床。
任凭荆无忧怎么喊怎么拉都弄不起来。
无法,直到巳时,太阳高挂头顶。
凤迟龄才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鬼知道他昨晚为了时时刻刻提防那小子,熬到几点才合眼的。
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 洗漱完毕后就是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然后回头,瞥见正坐在凳椅上冲他微笑的荆无忧后。
表情凝滞片刻,二话不说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荆无忧一惊, 连忙起身跑到窗户边往外眺望。
只见下边的凤迟龄已经不紧不慢地戴上面具,逛起了街来。
于是他急匆匆地跑下楼,跟在了对方的后头。
在路过一家卖各式各样的佩剑法器时,凤迟龄停下了脚步。
沉默许久, 等荆无忧已经走到了他跟后,凤迟龄一语不发地迈开步子, 走进了那家店。
身后的人见状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剑。
除了剑还有鞭子、银斧、长棍、弓箭等等。
这家店的老板望有客人前来,很是热情地上前招呼道:“两位客观,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这儿的法器不但质量好,价格还便宜。”
凤迟龄直接略过一系列奇形怪状的大刀大斧, 目光停滞在弓箭的那一块。
忽然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荆无忧不由得慢慢靠近,在他耳边小声询问道:“师兄,怎么了?”
凤迟龄道:“你看一下, 有什么喜欢的。”
话音刚落,荆无忧头脑稍微一怔,很快恢复,依言朝那排排挂着弓的墙壁上望去。
一眼扫过去,没有特别喜欢的。
但他的视线还是在掠过一把通体银蓝的弓箭上,凝滞了片刻。
这把弓的颜色,大师兄格外相配。
倒不如说,与大师兄用的溯雪剑的颜色,是出了奇的像。
不过溯雪是什么剑?
是从每日每夜都下着鹅毛大雪的千年雪山里的洞穴深处,剜下自然形成的冰。
再加上精通铸剑之人的千锤百炼,耗费了将近数十年的时间,才得以成功。
途中耗费了多少把失败之作数以百计。
这把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洛潇所获。
在凤迟龄刚到达金丹期的时候,洛潇让他在十几把剑里挑一把出来。
凤迟龄第一眼便相中了这把由冰所铸的剑。
这把剑的来之不易洛潇最清楚不过,但认为它的至阴至寒的特性正好与凤迟龄相互吻合,便忍痛割爱将它赐给了他,并让他对其取名。
于是,凤迟龄将它唤为了“溯雪”。
而在这个贩卖着普通人打造的寻常武器,大多数都是在效仿传说中的名剑。
这把银蓝色半透明的弓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像荆无忧这样手无寸铁,遇到了危险都不知道该怎样抵挡,到头来还要他负责收尸,多麻烦啊。
凤迟龄顺着身旁人的视线看向那把弓箭,道:“这个是吗?”
荆无忧愣愣点头。
凤迟龄旋身冲老板道:“就这把最丑的了,多少钱?”
荆无忧:“……”
老板:“……”
付完钱后,两人就离开了店。
荆无忧走在街上,拿着这把新的弓瞅个不停,凤迟龄睨向他,道:“不明白你什么眼光,色泽这么逊,和溯雪如何能同日而语。”
见想的事被看穿,荆无忧脸上露出一丝愧色,道:“和师兄的剑当然不能比,但要论到气质的话,还是挺符合的。”
凤迟龄:“……”
他刚刚是不是说过这把弓最丑?
荆无忧莞尔道:“大师兄对我真的很好,跟师兄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凤迟龄平静地道:“我对你好,但不代表我答应你什么了。说句实话,到目前为止,我对你仍旧没什么感觉。”
凤迟龄走在前头,原以为对方的情绪会低落,没想到却听身后人道:“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大师兄慢慢喜欢我,我不着急的,师兄也不要着急……不过话来,师兄为什么要在今天送我把弓箭呢?”
可能是为了防止气氛尴尬,荆无忧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凤迟龄回答道:“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人来杀你。并且他们杀人的动机奇奇怪怪,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压根没什么深仇大怨,看你在街上逛,然后就对你说看你不顺眼,于是立马捅你。这种人以前我在北庭那里见得多了去了,神经得很。身边若连个法器都没有岂不是任人宰割?我又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保护好你的安全,你也是时候学会自保了。”
回想起自己的大师兄之前是如何被人污蔑。
荆无忧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再看向手中的弓,道:“我是不是要给它取个名字?”
凤迟龄道:“没什么必要,这又不是你的本命法器,只当防身用。等你修为到达金丹,可以向师尊讨个厉害的。反正他法器多得是,尽管开口,不要钱。”
荆无忧笑道:“大师兄对待师尊像对亲兄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