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27)

　　“我知道了。”
　　“……”等等，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
　　“你愿意为我掉一滴眼泪吗？”诡异的沉默中，白雪皇后开口问。
　　封不摧：“……”这就很考验演技了。
　　哭戏要怎么演？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想想能让自己哭出来的回忆。
　　令自己悲伤的回忆吗？他有很多。
　　父母因交通事故身亡，他亲眼看见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血夜。
　　同学嘲笑他是野种，做了坏事推他出去顶锅，老师嫌查起来太麻烦也就顺水推舟。
　　终于有了好朋友，眨眼间就天各一方。
　　肚子很饿，可兜里的钱连方便面都买不起。
　　知道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东西对视力不好，但还是离不开那个灯泡忽闪忽闪的地下室。
　　一封封石沉大海的信。一句句冰冷的自动回复。
　　逐渐开始习惯一个人生活。
　　逐渐开始习惯带上嬉皮笑脸的假面。
　　逐渐开始习惯面不改色地撒谎。
　　眼见银骑士一行人都将攻进镜湖里，封不摧还是没把眼泪逼出来。他早就发现，进入游戏世界后，他的感情变得迟钝了。
　　换在以前，想起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自虐。
　　但他现在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对不起。”他最后说。
　　白雪皇后没有很失望，甚至还笑了一下。
　　“你能抱抱我吗？”她问得很轻。
　　封不摧于是起身拥住她，任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冬天。”她说，“因为太冷了。”
　　“我也不喜欢。”
　　“我喜欢春天。我喜欢五颜六色和温暖。”
　　“我也喜欢。”
　　“我去过边疆，去看他们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劳作。两年后，我就回来了。明明累的应该是他们，但为什么我也变得那么累。
　　他们都死了，那些把我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的男人，他们都死了。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我曾经尝试过改革，希望女孩也能参政，提高平民的地位，但是我一直在失败。
　　所有人都怕我。
　　我一直都知道魔法是罪恶的，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力量。运用魔法的人都将得到惩罚。就算我用魔法得到了永恒的政权和生命，但它们却被扭曲成我不想要的样子。
　　这就是我的惩罚。”
　　“我知道你爱他们，你自己也知道。”封不摧感到她的轻颤，于是抱紧她，“也只有你能满足他们的愿望。”
　　片刻安静过后，想起白雪皇后的声音。
　　“你想让我复活春风，背叛冬神，对吗？”
　　“……”
　　“如果我说这样我会死，你还会让我这么做吗？”
　　“你不会死。”封不摧很肯定的说，“你撤下冬神的神像，冬神收回你的皇位，你们就两清了。他不会杀你。”
　　白雪皇后离开他的怀抱：“你是唯一一个不含任何恶意拥抱我的人。”
　　她笑得很好看，双眼因浸了泪水而显得璀璨若宝石。她踮起脚，捧住封不摧的脸，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封不摧感受到有水珠落在他的脸颊上，于是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面前，白雪皇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曾经得到过两滴生命之水。因为害怕它们被盗走，于是把它们封在我的眼睛里。”她说，“我用冰雪捏出白雪公主的身体，然后把我的一滴眼泪滴落在她的身体上。她便活了过来。”
　　封不摧又一次抚摸自己的脸颊：“刚刚那个……”
　　白雪皇后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不愿意为我掉一滴眼泪，那就让我为你掉一滴眼泪吧。”
　　封不摧快速掏出挂在胸前的小瓶子，里面淡绿色的烟雾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封不摧感觉到脚底的冰面在震颤。
　　“你做了什么？”
　　白雪皇后依旧笑着：“我只剩一滴眼泪了。我想为你而流，但你却想复活春风。于是，我就把春风灌注到你的身体里。”
　　所以，眼泪流过你的脸颊时，春风也就复活了。
　　“你就是我的春风。”
　　湖面在融化，白雪皇后的身体在变得透明。
　　“你怎么了？”封不摧有些慌乱。
　　白雪皇后却没有回答：“你知道冬神给我的第二个预言是什么吗？”
　　“是什么？”封不摧声音干涩。
　　“冰雪眷恋着沉默。”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缥缈，“冰雪是我，而沉默是你。”
　　封不摧摇摇头：“我很聒噪的。”
　　白雪皇后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她要找的人。银骑士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柔软，像一潭阳光下折射出迷离光彩的滟潋春水一样柔软，但她看到的却是潭底的岩石。
　　它们冰冷沉默，没被磨去丝毫棱角。
　　“别踩我的克伦丁堡了，”白雪皇后向他飘远，“你应该脚踩皇城。”
　　“不……”封不摧想碰碰她，但手指却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你看。”白雪皇后示意他向宫门望去。
　　银骑士已经攻破宫门。尽管湖面已经融化了许多，他依旧毫不犹豫地踏上那些已经开裂的、摇摆不定的冰块。
　　白雪皇后又飘回封不摧身边。现在她可以平视他了。
　　“我曾经对一个小男孩说，只要你能用冰块拼出‘Forever’，我就让他做全世界的主人。他失败了，但你成功了。现在，我把新世界送给你了。”她说，“你可以去找他了。”
　　“阿黛尔！”封不摧喊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雪皇后消失在空气中。
　　他想要拉住空中最后残留的虚影，但触及的却是一顶镶着宝石的华丽皇冠。
　　“谢谢你叫我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但……我会是你心中的‘Forever’吗？”空气传来一句很轻很轻的问话。
　　封不摧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回答，但他想起了一首歌。
　　那个夜晚，随口成诗的吟游诗人教了他几句，于是大家都围着篝火唱了起来。
　　花儿的生命艳丽却太过短暂，只有复活的耶稣永远住在天堂。
　　谁也不能成为天堂的皇帝，如同一个小孩不该进入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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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面融化的速度很快。封不摧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时机。就在他即将掉进湖水里时，有一个人握住了他的手。
　　是银骑士。
　　银骑士揽着他的腰，在漂浮不定的冰块之间跳跃。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岸上，银骑士大气不喘一口，封不摧却觉得腿软。
　　他的腰向来很敏感，被这么一搂，是在有些受不住。封不摧扒了一下那只手。
　　“你知道吗？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个人进宫，很吓人的。”银骑士放在封不摧腰间的手不仅没有收回，还变本加厉地揉了一把，“你真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在他揉那一把的时候，封不摧像受了什么大刺激一样一下子蹲了下来，动作快得真把银骑士吓了一跳。
　　“——把我吓坏了。”银骑士说完没说的话，也学着封不摧的动作蹲下身子，“你怎么了？”
　　封不摧自然说不出口，于是摇摇头。
　　银骑士并不满意他的回应，但也没有逼他回答。
　　“白雪皇后，她……死了吗？”银骑士问。
　　封不摧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
　　“她撒谎了。她说她有两滴生命之水……实际上她应该只有一滴。
　　她用那滴生命之水赋予白雪公主生命，但我见到的白雪公主已经死了。我之前就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她是神使，只有她能收回自己的魔法，所以只会是她取走了那滴生命之水。但若非遇到生命危险，她是不会取回它的。”
　　但封不摧依旧不明白，就算白雪皇后没有抚养过白雪公主一天，从头到尾都只是把她当做逃离阿诺亚王国的工具，可白雪公主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女儿，如果她狠心到能亲手从女儿那里抢来生命，有怎么会在听了他几句话之后，就甘心放弃这条抢来的生命呢？
　　封不摧觉得心里涩涩的。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银骑士问。
　　“算是吧。”封不摧从纷繁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看着银骑士说，“我的任务结束了，但你的没有。你可是王子。”
　　“但我并不想当这个王子。”银骑士声音闷闷的。
　　“可是你必须留下来。”封不摧说。
　　银骑士把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那你呢？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封不摧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他在对面的人失望的眼神里说：“我向往自由。”
　　银骑士把整个头都埋进胳膊里。很久以后才听见他闷闷地声音：“哦。”
　　封不摧蹲得腿麻，索性站起来，顺便也把一旁的银骑士拉起身。银骑士虽顺势站了起来，但却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眼睛。
　　封不摧觉得有些好笑：“你好歹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之所以去屠龙，就是因为在王宫里待着太无聊了。”银骑士还是不愿意抬头，“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个朋友，你却要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你忘了你的‘土匪小分队’了？”封不摧有意提醒他，“他们可是陪你出生入死了整整一百年呢！”
　　“你和他们不一样。”银骑士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有些人是不能用相处的时间来评判价值的。”
　　封不摧思考了一下，很诚实地说：“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银骑士也不指望他能懂什么，闻言只是撇撇嘴。
　　“我走了以后呢，希望你能关照一下冰塔里的居民。”封不摧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趁着还有时间交代一下“后事”，“如果有空闲的话，最好是能关心一下她们的身心健康。依我看，她们都有一定的心理创伤。睿姬应该是因爱生恨才把王子变成野兽的，她承受着失所爱和伤所爱的双重痛苦，希望你能开导她，激发她的求生欲。呃……你就跟她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再有就是玛格丽特。你一定要转告她，玫瑰公主已经原谅她了，并且一直在等她。
　　还有克劳迪娅。你去见她的时候，麻烦你尊称她为王后，但是你不必在法律上承认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想她还是有这点政治嗅觉的。哦，对了，记得跟她说，她丈夫早就投入死神的怀抱了。
　　海女巫你最好也见一下。她也是个可怜人。你让她别把海洋沦陷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让她早点回大海吧，总在浴缸里待着对鱼不好……”
　　银骑士终于抬起了头，但他的脸色很臭。
　　“我呢？”
　　“嗯？”封不摧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了那么多，都是在说别人。你就没什么活要留给我吗？”银骑士声音低沉。
　　封不摧想了想，还真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不要总想着玩。现在人们把你当救世主，你就是消失一秒钟，他们都会疯的。他们的时间被平白无故地封冻了一百年，现在又重新恢复正常，他们的精神状况肯定十分危险。你也不要想着让这块大陆重新分裂。那些国王王子流放边疆一百年，活下来的应该不多，肯定还都是些心性坚定之辈。你虽然没必要杀死他们，但也不可不防备。”